18 畫中癡
施施病好之後,正是春分已過而夏至未至的時節。施施十二的生辰,在她纏綿病榻的某一日裏,悄悄地滑過了。施施的身量初見抽條,眉眼間長得更開了,經這一番變故,以前的圓臉削成了瓜子,眉眼間不僅多了分風情,也多了分冷冽。就像一把扇子,之前的施施好比一把華美扇面,現下是一根根的將扇骨插入撐起,有了風神氣韻的架子。
這些改變如春雨般潤物無聲,粗粗一看,改變不大,細細端詳,隱隱然有了傾城的雛形。施施也不知去哪來掙得她的好名聲,她不若杜憐英,被從小拘於內院,若不是經歷一番人間至苦,她也沒有現在這般見識。換言之,就是一舉一動都透著小家子氣,不夠撐臺面,尤為長輩們所不喜。這就正中杜妻的算盤,她就是需要這麼打壓施施,從而突出杜憐英的氣度與風範。
官家小姐都有著一團團的小圈子,手帕交什麼的,杜憐英在杜母的薰陶下,打小就深知這一套,加上她八面玲瓏的本性,更是將這些玩轉得如魚得水。故而她與杜憐英是無法比較的,杜憐英措手可得的東西,她可能連邊都挨不著,甚至連個展現的平臺也拿不到。
但好在經半山寺那一事,她算是知道了。計較這麼多又有何用?能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即便你算好了每一步,也敵不過世事無常。也就是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至此施施完全放開了。苦心鑽營也好,放縱形骸也罷,還是按自己的心意來吧。也不枉重來這麼一世,得失又哪里那麼重要呢?況且自己失身,在常人眼中已是破鞋,又何必處處顧及,投鼠忌器?
前世施施癡迷書法畫技,甚至在妓館時嘗開出以名畫來換其一夜春宵的渡夜之資,其癡迷程度可見一斑。施施長於深宅,少有同齡玩伴,無論何時無論何事,當她拿起畫筆,描畫勾勒,沉迷其中,可達如若無人之境,甚至於今夕不知何夕。妓館老闆知其如此,以購畫為由,亦打她這詐取了不少皮肉錢。
施施這世也未改變,畫畫對她而言,就好比暫時離開這醜陋塵世的塵柄,讓她可以和這險惡的人世間劃拉出一道鴻溝,內心靜若深秋古井,不起波瀾,不起怨憎之心。那真是世間最為舒坦的滋味,她想。
但是這種神仙日子畢竟是短暫的,上世的施施,又哪來銀錢置辦上好的筆墨硯臺及專用作畫的巾帛?就算這些齊全了,先被蒙蔽於內院,後入得阮大鋮的門,又被悍妻所制,及被賣入青樓,又能訪得哪些勝景?故施施才會千辛萬苦求得名家之畫來觀摩其落筆,神韻,靈氣,許是施施本身天賦所致,只要是她見過的畫,她都能驀得八九不離十,但可能少一分大家的氣魄。不得不說,即便是閉門造車,施施的畫也是自成一派,格具天成。
這世金銀倒是想用多少就有多少,這就仿佛給施施推開了另一扇門。如此她可以買自己中意的畫來觀摩,買自己之前只能奢望的那些稱心如意的工具,更是可以車馬輕裘,四處遊歷,訪各處名跡。只要她一腳蹬開杜家,這些都是她的!
比起在那杜府裏受人嫌棄,她顯然是更喜自己一人呆在自己的小院子裏,即便一個人獨擁一個宅子,顯得孤孤單單,空空蕩蕩。為了不讓那陳姓奶娘起疑,她只在白日裏離府,晚上還是規矩的呆杜府——有時奶娘良心發現,晚上會來幫她打理一二,白日裏她忙著討好大夫人,可沒這閒工夫。
施施偶爾會去坊市書齋,畫廊古店淘些合她心意的畫,有些已有好些年頭,有些卻是新畫,有些名聲在外,有些並不為人看好,總歸來,她有自己的喜好及標準,而並非隨大流,人云亦云。遇上一副好的,她也能癡坐上一天,沉迷在畫者想要表達的意境中。有的在他人看來水準低劣,完全是糊塗亂畫,在她眼裏就可能是另闢蹊徑,別開生面。總之是對她喜好,她就會買回來,漸漸的,這座宅子裏畫軸越來越多,每個廳堂都擺滿了她的心頭好。
偶爾施施也會涉獵字貼,本來字畫字畫,向來字畫不分家。久而久之,那些個坊市書齋,畫廊古店也都注意到了這個喜歡字畫又出手闊綽的佳人,有些時候還能賣出些冤大頭的積貨
,後來引施施為熟客,再去置辦字畫,每每能少些錢銀。
杜府裏面自是很少有人見到施施了,下人們皆道那傻妞終是回自己房裏關門瘋了,反正也沒人願意去那傻子的院裏自找晦氣,施施自是喜聞樂見,於是皆大歡喜 皇榜
許是施施搬空了那些個錢財,前世樵夫那一家子全部被害的大案也沒有發生,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可是好幾條人命,上天若當真有靈,也該給自己添些福報?施施無聊地想。
雖然沒有如志異傳奇般的大案,京都最近也並非無事可聊。前段日子,東西南北的皇榜上赫然貼出了一張尋人的告示,道是尋一民名喚娥娘的女子,有恩與他。總角有餘而及笈不足,約莫住在城外不遠,形容姣好。若有人提供線索,經核實,將予千兩銀錢以答謝。旁還附一張簡單的畫像,只能依稀看出其神韻天成和告示上所說的形容姣好。若真拿這個尋人,往集市上一比對,不說一千,也有一百的“娥娘”。
銀錢是個好物事,百兩銀子足以讓一個窮苦人拋家棄子,而千兩銀子足以讓一個人為你殺人放火,平時一兩銀子就夠一般農家一個月的開銷,開出這麼高的懸賞,這人的錢在兜裏閑得慌?況且向來只有窮兇極惡之人才有機會上的皇榜,出現這麼個溫情的告示,這女子是有多大的恩情啊!
一時之間,京都娥娘無數。幾乎每日都有人上報官府說找到“娥娘”了,有洗衣服的“娥娘”,有商賈家的“娥娘”,有農家紡布的“娥娘”,還有繡房的,當壚買酒的,甚至還有廚娘之類,總之是包羅萬象,各類“娥娘”。
府尹不勝其煩,但是上面來的旨意,又無可奈何。所幸這麼折磨了他大半個月,雜七雜八的一堆,有用的沒幾個,上面見實在沒音信,就默認無疾而終,草草撤榜了。
榜雖然撤了,“娥娘”卻是火了。茶館客棧,無一不處在談論著這名女子,有說她定是身具奇藝,與人有恩後,那人大為欣賞,想尋來委以重任。有說她醫術高明,定是懸壺濟世,有起死回生之大能,那人為她所救,遂欲重金尋得,以報其再世之恩。更有些青樓浪子,紈絝之流,揣度這娥娘定是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姿,或有讓人欲仙欲死的床技,那人嘗了一回,覺得滋味甚好,回過頭來,卻是百般千般地找不著人了,這才發了這看似正經的風月榜。
不得不說,這看似最不靠譜的卻是最接近事實的,倒也應了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理?除了娥娘,誰屬意發的這榜,也是疑團之一,甚至官府之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就讓這一切都籠罩上了一層更為神秘的色彩。有人猜是三公之一,有人猜是丞相,有人猜是富察王,更有人猜是東臨王,但當即就被眾人反駁。
京都從來都只怕缺少話題,不乏八卦之人,向來那些望族的醜聞韻事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壓制,這原本就是一個權貴的名聲貴於人命的時代。現在這個榜背後還有一位不知名的高官,娥娘究竟是誰也沒人知道,故而大家都興頭十足,一天都能出來好幾個版本。娥娘究竟是誰?誰發的這榜?殺雞用牛刀的皇榜背後究竟有什麼故事?倒是火了一批話本小說的竹簡,譬如《娥娘傳》《奇女子娥娘記》,甚至於《名妓娥娘》這等春宮卷等等。
事實上真正的“娥娘”即施施,那段時日卻是纏綿病榻,鬱鬱終日。也不知出了這烏龍的皇榜,也不知外面為了她找翻了天。及她病癒開始走動時,京都也有了新的熱點話題,但她也總歸是聽到了些前日裏烏龍皇榜的傳聞,加上那裏面與她拿來頂替的名字雷同的“娥娘”,有七八分肯定放榜的是那日在半山寺強要了她的漢子,這番看來來頭卻是不小。
但那夜對她而言真真是如同下了一趟酆都城般的體驗,且不說那榜已經撤了,就是還在,她也不會傻到自投羅網自找罪受。報恩,呵呵,難道是不是良心發現白嫖了忘記給過夜資所以現在來補上?
話說景帝那日因事急從簡,也沒將那女子一併帶回。之後在吩咐下麵人去尋,卻是再也沒尋到,只見到了他蓋在娥娘身上的大氅縮在角落,所以他的人只帶回來了一件皺巴巴的大氅。景帝自是一番遷怒的訓斥,但也無可奈何,之後屬下又去查了那一片的戶籍,雖說是查出了許多的“娥娘”,但是卻沒有一個是那晚上的“娥娘”。再後來,屬下覺得自己絕對玩不過憤怒的皇帝這個關卡,遂想出了張惶榜這般聰明絕頂的主意。
沒有音信,沒有眉目,景帝又日理萬機,這事就這麼擱下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景帝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美妙的雪夜,以及那如同志異小說中的狐仙般絕世而又飄忽的女子,亦或者,她真的就是那山中得道的山精鬼魅,註定與自己就只有一場美麗的邂逅 壽宴
這日施施才醒沒多久,便見奶娘冷不丁地來到了她的房中。施施心中一驚,做出一副癡傻之態。同時很是疑惑:白日裏奶娘是從來不入她門的,今兒個是怎麼了?又有點慶倖,好在自己沒傻愣愣地就出了門。只見奶娘將其好好地收拾了一番,挽上一個流雲髻,還給她套上了一件桃紅的新衣裳,但許是她最近抽條得厲害,奶娘也拿不准,拿衣服套她身上乍一看還成,細一瞧卻是空空蕩蕩的,還是大了點。
當然施施是不大介意這些的,她像個真的什麼都不會的呆兒般任憑奶娘擺弄,心裏卻細細琢磨: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這葫蘆裏賣得是什麼樣?她絞盡腦汁的回想前世的這時候。哦,好像前世這個時候自己在和人“躲貓貓”時“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了下來,然後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大半個月後才能下床走動!
或許是因為自己前世病重,遂錯過了什麼,而這次自己身體健康,所以趕上了?那麼究竟是什麼事呢?等到奶娘收拾好了領她去廳堂,她才發現今天的僕人皆是急急忙忙,前面也隱約傳來爆竹劈裏啪啦的聲音。她猛得想起,三月初八,是杜子金的生辰!
難怪她一時沒有憶起,前世自己這次是臥病於床,杜子金明年的時候便會被派去治水,再後來就是牢獄之災,也就沒有所謂的壽宴了。杜子金雖在京都只是一個不大的官,但架不住還是隸屬京都的官,就好比戴了頂大帽子,手中又有幾分資源,本身就是個貪圖錢財又好享樂的人,遂每年的壽宴都會辦。後面走了趟天牢,才變得老老實實恭恭謹謹的模樣。
想起前世的時候,杜子金壽宴時一般也就是些同儕及討好他的小官或是商賈,唯一一個來頭不小的莫過於杜妻娘家那邊來的——國舅爺的小兒子段子清,雖身無官職,但是如今國舅爺的權勢可是滔天,加上大哥段子裕,二哥段子恒都在朝中重要的實權位置上呆著,連帶這位小公子也有幾分面子。相比較而言,東臨王,富察王之流可謂是徒有地位而無實權,就是名字上好聽,在皇帝面前有幾分薄面罷了。如今朝中,可道是將軍,國舅,皇帝三分權勢罷,當年先王崩,無太子冊立,無遺旨傳下,國舅將軍力保景帝上位,避免了三王傾軋的亂局。也算是避免了一場國禍,而與此同時,景帝當然也付出了他的代價——他手中應有的權利不可避免被分散了。
那杜子金怎得能和國舅扯上關係?這就得說到杜妻的娘家,杜妻的父親官位不高,只是一太學博士,但世代都是直臣,桃李滿天下,皆為人稱道。國舅當年為拉近與朝中清廉一派這些文臣們的關係,娶了杜妻的姐姐,當然,這般天壤之別也是有緣故的,杜妻是庶出,而起姐姐是嫡出,早年杜妻也曾憤然,但她們一家子都得巴著國舅,她是恨是憎與杜子金而言,卻是沒甚意義了。
雖然國舅府打心底瞧不上這諂媚的一家子,但是畢竟沾親帶故的,人家又巴巴的貼上來,也不好做得太難看,遂派了家中只知醉心琴棋書畫這些雜學,百般管訓也不願在五經,墨義,策論下功夫的小兒子段子清過來,也算是意思意思。
杜子金的壽宴就是他們有他們的交際,小輩有小輩的交際,小輩們都在後花園。前世施施往往都是被恥笑的一個,滿身以前毆打留下的疤痕不說,還口齒木訥,更是為那些和杜憐英交好的官家小姐所不齒。而施施的樣貌更是為她拉來了諸多女子的嫉恨,以及那些紈絝的爛桃花,往往施施被占了便宜也不敢與人相說,否則杜妻只會向眾人解釋她教女無方,未加管束,轉而訓斥她毫無廉恥,閨閣女子哪能如此放浪等等。
施施第一次的時候就吃過杜妻這套的虧,之後更是服服帖帖,也不敢造次,所幸那些個好色之徒在大庭廣眾下也不會太過放肆,頂多揩些油什麼的,比之施施在青樓那般,自是多有不及。
雖說壽宴上世給施施的盡是不好的回憶,但是上世的施施軟弱可欺,對杜妻的誣陷也毫無反抗之力,但這世不一樣,施施可還有一個傻子的殼子在呢,用得好了,說不定也是助力 竹林
京都是一片繁華之地,不僅米價高出其他地方一大截,地價更是如此。且有些地方,就是你有大筆的金銀也是無法買到的。杜府中杜子金身負功名,得以在這京都裏謀得一個還算寬敞的府邸。
杜府後花園稱不上大,園林設計也中規中矩,沒甚出彩的地方,幾塊假山,一池春水,中投放了數十尾的錦鱗,供人賞玩,池邊上蓋了座亭子,翹著八個角,亭中還有一石桌。最邊上還有一片修竹,儼然成林。想必杜子金骨子裏頭是真腐敗,面子上是希望他人敬他君子行度,故特地種了這片寓意君子的竹。
花園無花,哪能稱園?園中三三兩兩地種了些花,分散叢集,此時驚蟄剛過,萬木復蘇,但花卻是連花骨朵也沒有。只見園中公子少爺,小姐丫鬟,三兩成群,一派熱鬧場面。
其中最為奪目的莫過於杜憐英,她於朝中丞相的女兒交好,又與國舅的兒子有些許親緣,自是得了眾人的捧,在人群中,猶如眾星拱月般繞著她。只見她身著深紅的衣,衣上繡著百花爭妍,姹紫嫣紅的,托著杜憐英美豔的樣貌,端的是一副人比花嬌,而衣服剪裁也是極為巧妙,將她前凸後翹恰到好處的身材勾勒得出挑。識貨的人認出這是京都有名的翠衣坊所出,那裏的衣都是獨獨的一件,不愁會與人撞上,且價值不菲。翠衣坊招了一批手藝卓絕的繡娘,每隔不久就能出些新式樣,京都貴婦都喜在那定制成衣,或是自出布料量體裁衣,這麼一來,名氣漸漸就大了。
施施知在這等宴會中需避得杜憐英的鋒芒才是上策,遂在奶娘領她過來後便找了那片修竹林裏一個偏僻的角落,順手折了根竹枝,在地下亂塗亂畫地勾勒著,在這躲著也是無趣得緊,她總點找些事兒打發不是?
不得不提,施施前世也是常躲在此地,免得遭那些個官家小姐的取笑,紈絝子弟的戲弄。不是她懦弱,而是她根本就不被接納,又何必去自觸黴頭?能被長輩們帶出來赴宴的,都是嫡系子弟,對庶出的自是看低一等,甚至有些還有敵意。前世打小孤獨的施施本來看到這麼多小玩伴們,也是希望如杜憐英般找著幾個閨中密友,後面吃了幾次虧後才學得乖了,孤獨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孤軍奮戰才是自己的歸宿,或許還加上她那個通房所出,難見一面的庶出大哥?
說實話,她覺著杜妻估摸著也是不想見到他們這些庶出的在壽宴上出現的,但是為了顯得她寬厚大量識大體,每年都把他們拿出來溜溜,還給他們弄上一身好“裝備”,虛偽極了。
施施躲在這一隅天地,本以為可以就這麼熬過這日,卻不想突然間有一個公子從竹林中竄了出來,更難堪的是,那位公子一開始竟好像沒注意到她,等他急匆匆地解完褲腰帶,掏出他那寶貝,嘩啦啦的尿了一通後,舒爽地提起褲子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了倚在一邊翠竹上的施施。
人有三急,原來這公子轉了好幾圈都未找到廁房所在,而腹中又憋悶的厲害,只好竄進了竹林子裏,想著隨便找個隱蔽的地方方便一下,反正別人也不知道,但是似乎他今天的運氣不大好,於是就有了以上尷尬的一幕。
施施被這麼個粗魯的男子嚇呆了,不消說,男子也嚇呆了,隔著那泡還冒著熱氣的尿,男子心中崩潰的想: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千般裝樣,潰於一泡尿!這要是傳出去,他段子清的名聲,恐怕是要強擼灰飛煙滅了。
段子清忙把自己的褲頭整理好,擋在被他尿液浸濕的那片土地前面,對著前面這個被自己的下流行徑給嚇呆了的女子解釋:“抱,,,抱歉,今天這,,,這是誤會,額,我真不是故意冒犯姑娘的
話還沒說完,等他看清施施的面貌,心中更是後悔。只見施施倚在翠竹上,呆呆的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給嚇傻了。那女子身著一件桃紅衣裳,倚在青翠欲滴的竹幹上,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而那女子的相貌更是如江南流水般的精緻,添上一段自成的風流體態,比之他那在宮中貴為貴妃的姐姐也是毫不遜色。他不由得看呆了,而剛剛得到解放,正處於敏感期的小兄弟則湧上一股熱流,硬硬地戳著他的褲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