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新居裡,聶晴從宣俊浠醒來後便再沒有到醫院去看他。她把孩子交託暫時照顧,自己卻躲起來,劃出時間與空間去釐清他們的關係。
從凌真口中得知,他這兩天已經可以下床慢步了。
而在這段寧靜的日子裡,她也回想了很多他們之間的事;從小與他第一次見面開始,直到最近回復記憶所發生的種種,她都想得徹徹底底一點也沒有遺漏。
「晴兒。」凌真拿著早餐進來打斷她的沉思:「我要去醫院了,早餐我放在這裡。」然後放下手上的餐盤,望著目光遙遠的她:「妳今天還是不去?」
沒有回答,聶晴從床上起來走到餐盤的擺放處。
沉不住氣,凌真走近拉住她的手道:「妳為什麼要逃避他?」
甩脫他,她又繼續依然故我。
「晴兒!」將她甩向自己,凌真強硬地令她注視自己:「他想見妳。」
抬起頭睜著圓大的美眸,最後的話刺激著她的神經,凌真成功將她多日以來的沉思破解。
他……剛剛說了什麼?
解讀了她的內心,凌真重覆著最後的話:「他想見妳,妳跟我去一倘醫院好嗎?」
「他為何想見我?」難以置信的問,聶晴仍是一臉不信。
緩緩地點著頭,凌真鬆開抓住她的手:「他問我,妳從他醒來之後就再沒有去看他,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所以不想見他了我沒有生他的氣……」搖著頭。
「我知道,所以我也替妳向他解釋說妳只是因為剛回復記憶,對這一年的記憶還有點混亂才沒有去看他。」眼光變得溫柔起來,凌真撫著她的手道:「他很擔心妳。」
宣俊浠想見她,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若是從前,她一定會高興得要死,但是現在……他見她是不是因為別有原因?
「如果妳仍然在意他,不如到醫院見他一面吧。就當是給大家一個機會,好好把話說清。」
凌真希望能化解他們之間的事,就算不能結合,他還是最關心她的人。
瞅著他憂心的臉,聶晴接納了他的心意。既然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把話說清,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解決清楚。
點著頭,聶晴答應了凌真的邀請。
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談清楚的機會了
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眼眸的視線一直望著窗外清清綠綠的景色,在耳畔回響的是鳥兒站在樹上吱吱而叫的聲音;這樣的情境,讓宣俊浠的心境湧入一絲從沒有過的平靜。
他的腦海只有一片空白,目光只是靜靜觀望著醫院的入口。
從醒來到現在,他不斷跟凌真表示想見聶晴的欲望;尤其是她已經恢復了全部記憶,就更加熱切想見她。
「宣先生,要去見醫生了。」推著輪椅,護士叩門後便直接進來道。
回頭望向這段日子照顧著自己的人,宣俊浠面帶微笑地道:「又要麻煩妳了。」
「今天還要做復健呢,很辛苦的哦!」走近病床,護士扶起他微笑著說。
「嗯。」握住護士的手,宣俊浠跌跌撞撞的坐到輪椅上:「我會撐下去的,因為我想早點走路,不再依靠輪椅。」
聽畢他的話,護士彎下身在他耳邊笑說:「要是所有病人都有你這份決心,我們就不用這麼忙碌了。」
「是嗎?」
「嗯,好好加油吧!」似是給他信心一樣,護士輕拍了他的肩後,便把他推出病房往診療室方向而去。
就在同一個時間,凌真和聶晴也從新居來到醫院。
一路上,在來醫院的車程裡,聶晴的心裡沒有一刻是靜止下來。
因為在她的心裡,仍是疑惑著宣俊浠見她的理由;可是人已經在車裡,她想回頭都不可能了。
呆呆地跟著凌真走進醫院大堂,二人沿著一道長長的走廊行著。當過了走廊進入醫院的內花園時,聶晴突然停下腳步站著不動。
她抬起頭望向高層的特別病房,心裡想的就是住在病房裡的人。
他……現在怎樣?
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一切一切都無法令她冷靜地走下步。
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凌真停步回頭望了她一眼。看見她抬頭仰望的樣子,竟連自己的心情都跟著沉下來。
「晴兒。」走近她,凌真拉住她的手道:「走吧,俊浠在病房裡等著。」
視線回到他身上,聶晴沉默地凝視著他答不出話來。
望著她,凌真無奈地嘆著氣問:「妳是不是後悔了?」
搖著頭,聶晴仍是沉默不語。
「既然不是後悔,為何不繼續走而站在這裡?」
「我在想,他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見我?他要見我的理由是什麼?」
「不理他是為了什麼原因而見妳,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能好好的談談。你們是表兄妹的關係,將來要見面的機會多的是,如果不趁現在把事情搞清楚,你們兩個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沒錯,凌真說的一點也沒錯。
他們是表兄妹的關係,就算不避嫌,二人見面的機會還是很多。如果不趁早把關係搞清,他們將來見面的時候就只會難堪。
「我明白了,走吧。」越過他,聶晴走回到往病房的路程上。
只要一切說明,他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吧。
聶晴堅決相信著
復健室內,護士扶著做完復健的宣俊浠回到輪椅上坐著。
凝望著填寫報告的醫生,宣俊浠憂心忡忡地等待著報告結果。
一會兒後,醫生終於完成報告並轉身對著他微笑說:「宣先生的情況比想像中理想,復健的治療也進展得比預期快。照這樣來看,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嗎?」
「嗯。我想你已經可以不用坐輪椅了,嘗試用拐杖走路吧,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不依靠任何支撐回到從前的步伐。」
「謝謝醫生。」答謝醫生長久以來的治療,宣俊浠懇切地向他道謝。
輕拍著他的手,醫生露出慈祥的微笑說:「努力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完全康復的。」
「我會了。」
轉動著輪椅的輪胎,宣俊浠從復健室滑出走廊上。
看到他出來,站在門外的護士連忙上前幫忙:「恭喜你,看來你很快便可以出院了。」
「謝謝,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接手推著輪椅,護士習慣性地問:「要回病房嗎?我聽另一位護士說,你的朋友已經來了。」
「已經來了哦。」微點著頭,宣俊浠抬頭望著她說:「那麼回病房吧。」
「對了,聽說還有一位小姐跟著來了。」
「小姐?」
「嗯。應該是吧,我應該沒有聽錯的。」護士又再回想了一下,她應該沒有聽錯吧!
在護士回想的時候,宣俊浠已經猜到跟著凌真而來的人是誰。
「小姐。」喚著仍在回想的她,宣俊浠提出以下的話:「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妳回去忙工作吧。」
「那好吧,你小心一點哦。」
「我會了!」
放開握住扶手的手,護士微笑著目送他離開。
她看過這麼多病人,從沒見過一個會這麼有自信。她相信在不久將來,宣俊浠一定會完全康復,然後回到他自己應該要走的路上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