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駛到公路上,凌真一直緊跟著前面的紅色房車。
心裡著急的他,由於不知道他們的狀況而變得心慌;他害怕聶晴再受到傷害,更害怕宣俊浠為了逃避再做出什麼事來。
在無計可施之下,他唯有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不打擾兩人之餘又能夠保護他們。
坐在車上,聶晴無法再跟宣俊浠順利溝通。
從兩人開車到現在,他一句話也沒說過半句,就算她說了什麼,他都只是專心一致地駕車,把她當成空氣一樣。
這氣氛令她心痛又心傷。
明明她已經記起兩人之間的種種,可是現在看來他卻是希望她一輩子也記不起來。
「俊浠……別無視我好嗎?」輕喚著他,聶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沉默地對她,宣俊浠完全沒有要回話的意思。
要不是她有孕在身,按理他絕對會將她趕下車!
他曾答應過凌恩,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所以一直以來他習慣做個跟蹤者,不見面不相認,只要能讓他默默地在背後探視,已能令他心滿意足了。
可是凌真突如其來的做法,令他手足無措。再加上聶晴不死心的質問,更是令他想逃離這一切。
「俊浠。」
再度呼喚,就算明知他不會回應自己,聶晴還是有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決定到死也不跟我說話?」
快被聶晴的固執逼死,宣俊浠不其然加重了腳踏的力量。
車速明顯加快,不但讓助手席的人害怕,更令車後的人擔心。
感到前面的房車有異常,凌真也不其然跟著加速。
可是……
直到他看著車內兩人的爭執加劇,迎面而來的車收掣不及。
兩車相撞,意外令他腦海剎那間無法轉動。
「晴兒!」
迅速從車廂趕下,凌真瞬間跑到被困在車內的人身邊:「晴兒!起來!」
腦海仍未平復,剛才發生的事就像夢一樣,快速閃過卻未能記憶。
「妳怎樣?有沒有事?」把車門打開,凌真連忙查看她的傷勢,幸好初步來看她並不是太嚴重。
迷迷糊糊間聶晴像想起什麼似的,往駕駛席方向望去,卻發現空無一人。「俊浠……俊浠呢?」
同時環視了四周一眼,凌真亦發現該在的人消息不見。
「我先扶妳下來,快。」
順著凌真的手,聶晴安全從車上下來。
可是當她站穩腳步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一個倒在血泊中的人。
「浠…俊浠
俊浠
「嗚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聶晴耳際響起,把淺睡的她給嚇醒。
回頭望向躺在床上的人,他口中零碎的吟哦刺痛著她難過不堪的心。她知道他一直在做夢,做著一個永遠不會有她立足之地的夢。
兩星期前的意外,那個與他們迎面相撞的計程車司機和後座女乘客不幸去逝,而她和宣俊浠卻幸運地獲救。她是這場意外裡受傷最輕的人,只是微微擦傷了手臂,肚子裡的小生命更是奇蹟般緊緊依附著她。
從警方方面知道,這場意外發生之時,幸得宣俊浠及時將車扭進了安全方向才救了她,否則她便會與另外兩位逝者一同離世;只是這樣的做法,卻反而因為衝擊過高而令他給拋出車外。
陷入昏迷這兩星期以來,宣俊浠對外界沒有半點反應,只是零零碎碎地不斷發出一些悲鳴之聲。
她不斷地責怪自己。
她不該這樣執迷不悟。
更不應強迫他與自己相認。
看著他身體和臉上的傷,聶晴更是嚴厲的質問自己。
這個到底是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一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流下傷心的淚……
推開深切治療室的房門,凌真望著坐在床前靜靜地哭的人。
「晴兒……」走到她身邊,輕喚著她。
緩緩地抬起頭來,聶晴望著他道:「他剛剛又喊了
「別這樣,他現在必然是會這樣的,妳別太在意。」安慰著她,凌真拉近一旁的椅子坐到她身邊說:「手續和文件我已經辦好了,明天開始我們就不再是夫妻了。」
「謝謝你。」
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凌真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妳才剛生產完不久,應該要好好休息的。不如我們先回去,明天再過來好嗎?」
搖著頭,聶晴鬆開他溫暖的大手:「我不想回去,我想留下來。」
「那……」望了望床上的人,凌真無奈地說:「那妳洗個臉,我留下來陪妳。」
「嗯。」答允著他,聶晴走到病房附設的洗手間去。
宣俊浠沒有聶晴這麼幸運,昏迷了兩天便醒過來。醫生說他醒來的機會只有一半,即是他有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就算他可以醒來,右小腿因被拋出落地時所導致的傷,也有可能會讓他長期接受坐輪椅的傷患後遺症不…晴……不要……」掙扎的手拉扯著身上的毛氈,宣俊浠用盡餘力抓緊身旁的事物。
看見這樣的他,凌真連忙上前喚他:「宣俊浠誰……」像是聽到誰的叫喊,宣俊浠瞌著眼反問過來。
外面傳來的呼叫聲把聶晴從洗手間招喚出來。「怎麼了?」
回望著她,凌真把宣俊浠不安的手交給她道:「他對聲音有點反應,妳叫著他,我去找醫生來。」
握著宣俊浠包著繃帶的手,聶晴嚇得叫不出聲來。
她害怕。
因為她不知道,宣俊浠希望聽到的聲音到底是不是她?
「不要
強而有力的呼叫,把床邊的人給嚇住。
睜著圓圓的淚眼看著已經醒過來的人,聶晴慌得不敢說話。
連帶著醫生趕來的凌真,也被嚇得不敢走進病房一步。
直到醫生替宣俊浠注射了鎮定劑後,他才緩步走到嚇呆的人身邊:「他醒來了。」
淚無聲地落下,無法動彈的他只能睜著雙眼呆望著天花。
好恐怖的夢……
就像是電影情節一樣,他從甩脫的車門被拋出;眼睜睜看著載著聶晴的車子往另一方向撞去。
幸好這只是夢,她一切都安然無恙。
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