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護妻
響午,沈景陽到別院接了許遙清跟她一起回到了將軍府。
蘇氏帶著女眷在正門迎接,她是今早才得的消息,還以爲長子昨晚才回到汴京。
當看到沈景陽原本稜角分明的臉變得消瘦,平常表情不多的蘇氏臉上佈滿心痛的神色,並且紅了眼眶,她抬手撫他臉龐,道:「瘦了。」
「膳房做了你喜歡的菜式,回頭拾掇妥當來淺雲苑陪娘一起用午膳。前陣子一定是飢寒交迫,辛苦我兒了,如今你且多吃些把瘦了的肉都給長回來。」
「也沒多辛苦,戰時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也是這般過來的。」
幾個嫡妹和庶妹也圍了上來,將軍府又再次有了主心骨,這陣子的擔心終於可以放下,都哽咽得說不出話。
子女相處和睦,蘇氏慈愛的笑了。
「她們可是對你極為掛念,都偷偷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言畢卻是打趣的看著沈妤。
沈妤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聲音隱隱的顫抖,道:「我才沒哭呢,我就知道大哥武藝不凡,不會有事的。」
沈晰和沈霜也泛了淚光,沈景陽不知道怎麼安慰三個妹妹也就沒有開口,還想著離開現場。
「天寒,我先送娘回去。」
「不是有徐嬤嬤麼?還有這麼多丫鬟在用不著你來送,趕緊回去換一身衣袍,瞧你這身上都是雪。」
沈景陽點了頭,怕許遙清應付不了一屋女子,對她道:「你也回去吧。」
這下,蘇氏才看到他身後的許遙清,也是瘦了不少臉色卻比長子好上許多,看來是受了長子無微不至的照顧。
沈景陽把受了內傷的事對蘇氏瞞下了,他久傷未癒,臉色難免蒼白。
本來就因為許遙清才有這倒楣事,蘇氏看到她仍舊面容嬌美自然是惱了。
不過這也不算錯怪了許遙清,她是真真切切的受了沈景陽的照顧,所以看到蘇氏投來的不善目光並不惱怒,也沒什麼感覺。
她上前低頭見了禮。
「大夫人。」
蘇氏連淡漠的回應也不屑給予,一時間兩個女子之間的紛圍變的怪異。
沈晰不加掩飾的笑了,她樂得看到許遙清被母親教訓,愉悅的心情都寫在臉上。沈妤看到那能不知二姐在想什麼,她擔心的看著許遙清,就怕二姐火上加油。
沈景陽察覺到不對勁了,便對蘇氏道:「娘,要下雪了別冷著。」
長子面容雖然冷聲音卻是帶著關切,聽後蘇氏臉色才好了些,笑著說穿得厚不怕,又對他擺了擺手:「你先回去。」
這樣一來便是鐵了心的要把許遙清留下來。
許遙清不想浪費時間,想著留下來趕緊罵完然後回院子休息,倒是淡定得緊,她不急不緩的退回了原本站著的位置,姿態有禮大方。
沈景陽走了兩步再度對許遙清道:「怎麼還愣在那裡,還不回去!」
沈晰幾人聞言表情微變,這是怕蘇氏說出什麼讓許遙清難堪的話,要把人帶走了。
若是這樣還看不出長子有意護著許遙清,而前後兩次想要把她帶走,蘇氏也不用管這個家了。
對於長子的行為到底是惱了,蘇氏冷笑了聲,短短幾日便把長子給迷惑成這樣,留下來訓幾句也說不得,這種女子她是絕不會同意沈景陽納為妾的
中午鬧得不快,沈景陽到了晚膳才到淺雲苑陪蘇氏用膳,理畢所有事已是入黑。
晚上迴廊靜謐無聲,他揉了揉眉心,向書房走去。
當他推開門,沈雲洲、朱毅和鐘簡已經到來,都是不苟言笑正襟危坐。
雖然已經知道是惠王派人刺殺沈景陽,那些個黑衣人便是遠遠尾隨著朱毅的人馬,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便利的利用他們所造的鐵索,樊去刺殺他們的將軍。
將軍府封鎖了一切消息,知道沈景陽失蹤的也不過寥寥幾人,加上朱毅行事謹慎,理應惠王不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盡,除非軍中有了內鬼。
現在便是要把當中的細枝未節理得清清楚楚,幾人落坐便直奔主題。
「與惠王通報的是誰?」沈景陽冷聲問道。
朱毅回答:「是何姨娘,不過她只知道將軍掉下懸崖生死未卜,而行動當日與惠王通報的是二營的副統領張錦全。」
朱毅抱拳跪了下來,「末將失職,並未發現他有異心,還重用他處理多項要務,害將軍身陷刺殺的險境。」
軍中軍規嚴明,縱然是身為下屬的張錦全犯錯,朱毅用人不善也是責無旁貸,沈景陽肅正的道:「下一次若再犯,自領十軍棍去。」
知道是被何姨娘落井下石,沈景陽也不惱怒,她行事愚蠢不知天高地厚,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所做的承擔後果。
沈景陽淡聲道:「那個女人天亮前處理了。」
朱毅垂目應是,問道:「張錦全已經在城效被逮,將軍打算怎麼處置?」
張錦全不一樣,他是沈景陽的親兵,職位還是二營兵的副統領,軍中出現背軍的人,是極為嚴重的問題。
他得知沈景陽平安的回了汴京,當日便棄妻逃跑了,就是因為他的舉動,才顯出他就是內鬼。
「我親自審問。」
至於何姨娘與惠王府是怎麼勾搭上的,原來她到松鶴堂晨昏定省,偷聽到老太太與陳嬤嬤說起沈景陽失蹤的事,才起了不該有的念頭。
先是毒害沈雲洲,又怕一萬沈景陽大難不死,就主動聯絡了與沈景陽不對盤的惠王。
何姨娘寫了一封信然後去了一趟惠王府,守門的把信箋交給了王府的管事,本來管事不打算幫她轉交惠王,正想帶回屋裏燒掉的時候就被惠王的一個幕僚看到,在好奇心驅使之下拆開了信箋。
那幕僚捻了捻鬍鬚,無論信中所說是真是假,這都是必需通報惠王的事情。
如此,才有了林中刺殺這一茬。
將軍府容不下一個心比天高的姨娘,是以沈雲洲把何姨娘所做的事悉數道出,包括答應了沈安韋所求一事。
「既然你答應了三弟,便廢掉雙手發賣了。」沈景陽口吻冷漠。
他撫了下案上擺放的銅虎鈕鎮紙,雕工細膩,目光炯炯隱沒著煞氣令人望而生畏,同主人冰冷的眼楮如出一轍,「至於惠王,暫且不用理會。」
鍾簡一直一言不發,斂起了平日可鞠的笑容,滿臉正色。
睿文帝這兩年開始有意冊立太子,惠王這般眼高手低的手腕,與那個位置只能是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