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程东的这下动静，引起了隔壁的程英的注意
只听廊道里拖鞋“哒哒哒”的拍地声，渐行渐大。罗生生讪笑停顿，瞬间瞪起双眼，闪身“咻”地一下，就往门后靠墙躲去
“你做什么
“嘘
女孩听他发问，赶紧把食指堵在嘴上，示意要他闭嘴
赵程东当即便了然，她刚才肯定是偷摸着钻进前屋来的
“啪嗒
门把旋动
在门扇推开，马上就要撞到罗生生的一刹。赵程东眼疾手快，箭步上前，直接制住了开合
“阿东，刚刚什么声音
程英探头看了眼房内，罗生生此时正好屏着呼吸躲在门后，遂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书掉了，妈妈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丁零当啷地，还以为家里进老鼠了……”说时，程英话语突然顿住，她在书桌的一片纸页下，瞥见了蒸屉和螃蟹的影子：“那个是主屋厨房里的东西，怎么到你这里了？是生生小姐又来找你了
听到罗生生的名字，赵程东下意识地往门后瞟了眼
却见正主抿嘴摇头地，看来应是连来过他房里这件事，也是不想承认的
“她打我电话喊我去后门拿的，没过来
对于罗生生的扯谎，赵程东向来都挺配合，而且本身也无仇无怨，确实没什么揭发她的必要
程英向来信任自己儿子，既然听他这么说，便直接松了口气，也没多加怀疑
因正好聊到这个事儿，她蓦地想起了白日里蔺安娴的告诫，于是伸手替赵程东抻了抻衣褶，语重心长说道
“没来就好，我前段时间整理她房间的时候，看她应该是来事了……女孩子这样就算大姑娘，不好再像以前那么粘你的。你们年纪小，对那个事情也没什么概念，要是稀里糊涂真闯出祸来，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和主屋交代？所以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的，懂吗
那个事情
虽没明说，但赵程东听懂了
这下可好，刚被压下的燥热，刹时又被自己母亲给烘了出来，一路烧灼到他耳根，在脸侧染出两片绛红，顺带也漫溢了整个脖颈
“妈，你别瞎想，我没这种心思
“妈妈是放心你的，但蔺姐心里有梗，所以你们以后在她面前也多注意点。还有像今天这种事，也别再去帮她揽了……你是大的那个，要怪只会怪你头上，万一真出事了，你让妈妈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做活
“嗯
赵程东垂头用鼻音答应着，心口莫名起了阵阵烦乱
堵地慌
“那你功课做完就早点睡吧，妈妈后门锁掉了，螃蟹你吃完明天再还回去就好，夜里就别去主屋了
正云里雾里的罗生生，听闻后门锁了，表情瞬时一惊。于是她连忙拿手，戳了戳阿东半掩在门后的那边侧腰
这下动作不轻不重，还怪痒人的，直接教他身体不自然地歪斜了一下
“妈，你要不给我留把新锁的钥匙吧，万一我明天出门早了，从后门走，拿车不用绕远
“新锁就两把钥匙，一把在你爸身上，他人要后天回来，这两天就我手上这把能用，家里都是我在忙活，给了你肯定不方便。这样，等你爸回来，我们再帮你多打一把，这两天就将就将就，多走几步路也不远的
后门锁了，罗生生想回主屋就得走前门从大厅再进。大厅的门一开，她来找他这事，全家就都能知晓了，看罗生生这状态，她肯定不干
“唔……那行，时间不早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吧
房门关上，拖鞋声渐远
当确认程英房门也关上后，罗生生立马跳他面前，压着嗓子嘟嘴抱怨道
“程阿姨几个意思呀？干嘛不准我找你
赵程东一愣
他原以为她会先担心的，是自己今晚住哪儿的问题，可没想到居然上来先埋怨起了这个
“她说很明白了，你是生理课没学过这些吗
男孩懒得和她胡搅蛮缠
错身后直接回到书桌，开始慢条斯理地整起了试卷
“不就生孩子那点事，小学就学了，我来事也不是最近刚来的，干嘛现在突然提这茬
“你是真一点都不害臊
桌面的橡皮被捡起
赵程东甩手就往她的额头砸去
“哎呀
罗生生捂头哑哑地叫了一声
“阿东，你干嘛呀！我说错什么了又
她是没说错什么，但赵程东就是想教训她
无来由地……就是看她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不爽
家里这样，学校里还指不定得放肆成个什么德性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有些事情你能不能在我面前收敛一点
罗生生听他这么说，耷眉挤眼地，心里嘀咕了句老死板后，直接就气鼓囊囊地，脱鞋盘腿坐到了他的床上
“你今天也很奇怪
“我还有卷子要写，你要么走，要么闭嘴，总之别来烦我
赵程东说完这句，直接取了耳塞戴上
这东西还是罗生生上次来闹腾之后，他才想起去买的
他那张书桌不大不小，上面除了书和试卷，电脑还有文具，其他物品，大多数都和罗生生有些渊源，不是她落下的小玩意儿，就是为防她邋遢和吵闹的生活用品
幸好程英平时没翻他隐私的习惯，要是她哪天心血来潮开他抽屉，还真有可能会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哪方面出现了问题
罗生生瞧他又是一副冷心冷脸的样子，只能撅起嘴，想发作，却又不敢发作，视线空空对在他面前窗户的照影上，从模糊的画面里，窥探他情绪的变化
赵程东一抬头就瞧见了窗户上那张她木讷的脸，瞬间背脊发凉
“你别这么看我……十点了，快睡吧
也不怪他惊乍，只要是个人，被人在背后这么盯着看
都挺瘆人的
“我等你写完一起睡
这句话有歧义
赵程东蹙了蹙眉，取下一边耳塞，回头道
“你今天睡床，我打地铺，明早我妈大概6点会起床去开大门，我到时候让她把后门开锁，你趁机溜回去就行
“一起睡床不行吗
“呵
赵程东没理她这句撩拨，转身提笔继续埋头在题海
书架上放有块石英的挂钟，分秒随指针“嚓嚓”都响动，顺时针流逝
满室除了这个声响，就剩纸笔的摩擦，和两人浅淡呼吸的细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怎么和戴熠回来的
大概还是觉得沉默难熬，赵程东写着写着，居然主动开启话匣，问了这句
“面店出来我找不着公交卡，也没零钱，他就说要走路送我回来的
“他不能替你刷吗
“哗
试卷翻面，赵程东垂眸看向新题，冷冷点出了她话里的要害
“哎呀！我怎么当时没想到？让他刷了，第二天你补给他不就好了
“他就算没卡，身上也不见得没有零钱。你平时看着机灵，怎么这种直钩都能咬上
“我气着了嘛！哪里还能想那么多
“气什么
“你别理那个闫敏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罗生生话音落下的时点，说来也巧，赵程东的水笔头因笔力太大，而滑了珠
纸上墨团晕开，他却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我和她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