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库 > 鲜网浓情 > 荆棘海 > 7 初次见,多指教
初次见,多指教
洛西年没觉得程孜让她查的事儿能有多磊落,而程孜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只是把双方想要的结果公于台面。
一路没有多余的交涉。
半个小时后到达一家私人高档会所,经理熟练地将程孜迎进预定的厢房。
包厢呈中式装潢的格调,长桌上已经坐满六个人,给程孜留的主位。
众人先跟程孜打招呼,而后视线徘徊到洛西年身上。
有眼力见的人立马招呼服务员添坐,就紧靠在程孜旁边。
程孜坐下后才说,“洛西年。”
一个姓名将她概括完全。
洛西年正寻思难不成她需要再补一个自我介绍,然后说上一句多多指教?
不过程孜没给她这么做的机会,下巴点了下坐在对面长得有几分粗狂的男人,像是在介绍,“周凯。”
被叫到的人咧嘴正要热络两句,又被程孜抬手止住。
才刚坐下,程孜的手机就响了,拿着手机离了席。没跟任何人报备,只是对在场的人来说少了一尊大佛,桌上的气氛也不自觉变得轻松许多。
四面八方投射打量的视线聚在洛西年身上。
和方才程孜在时不同,除了探究,还有不满与抵触。
“冒昧问下,你跟程总?”开口的人夹着根烟,睨向她的视线尖锐,问题点到为止停住,和身侧人交换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洛西年不装傻,开了手边的烟,是准备给程孜的,上好的进口烟草,就连搭配的火机也重工到浮夸。
隐约传来两声讪笑。
洛西年嘬出一缕雾,罩住半张脸,没有丝毫起伏的口吻,“在程总手底下做事。”
对方不吃这冠冕荒唐的搪塞,只瞧着她这张脸蛋也不像,但看这身打扮又差点意思,不过毕竟程孜从未有带过女人出现过,而且刚才程孜也没介绍明白,露出痞笑,“手底下,还是身体下呀?”
旁人终于没忍住,一众笑出声来。
洛西年脸色一沉,寒意逼人。
有人故作缓和,“凯哥,女人嘛。你这么直白干什么,给人家留件衣服。”
凯哥,就是坐在洛西年对面那个为首的男人,也是刚才程孜叫了声名字还没来得及有后续的人。从头到尾那双狭长带有煞气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过。
周凯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下烟,“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也没见洛小姐脸红个来助助兴。”
接着,他又道,“不过程少以前
话还没说完,一个玻璃杯精准砸过去,当场磕撞在周凯的额骨上。
又快又突然,众人的笑还溢在嘴角,一时僵住。纷纷望向满脸镇定如霜的洛西年。
周凯率先炸毛,丢掉烟,起身,不顾额头还在流血,伸出食指隔着长桌愤怒地指着洛西年,“你这娘们几个意思?”
话音刚落。
洛西年已经反手抄起骨碟,二话不说直接甩向周凯脸上。
后者吃了一记亏,这次在眼皮子底下也知道要躲开。
骨碟摔碎在身后的地面上。
周凯怒不可遏,“你他妈
洛西年骤然抬眸,眼神如利刃般扫射过去。
周凯竟有那么两秒被震慑到,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压制,尤其是还有这么多双眼睛正看着。
其余人见状不对,一来程孜还在外面,这个女人跟他是什么程度的关系真看不出个所以然;二来周凯脾气是众所周知的火爆,立马开口要拦。
岂想。
没等周凯再有什么过分的言行举止。
洛西年起身,烟咬在齿间,双臂一抬,直接将桌给掀了。
汤汁酒液洒得到处都是,各类餐具落地后立马就化成了狼藉。
“你…”周凯带着满脸的血大步冲到洛西年跟前,眼看着就要动手。
旁边人虚拦了下,也没谁做将行动落实到底的第一人。
周凯先是一脚踹飞了洛西年的椅子,又抹了把盖住眼帘的血,浑然不觉痛般,指着她嘶吼:“别以为你是程少带来的就…”
话音突然停滞。
洛西年的手里不知道怎么就多了片碎片,尖锐的切口此时正对准周凯的颈动脉。
洛西年的动作太快了,从她动手的第一下起,此刻她的烟还燃剩下三分之一。
没了继续抽的意思,扔掷在脚下,洛西年丝毫没畏惧自己可能会寡不敌众的立场。
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让男的都看得瞠目了。
碾灭了烟。
洛西年慢条斯理地将视线从瓷片的切口处移到周凯怒黑的脸,淡声吐字,“初次见,多指教。”
程孜回来时便看到这么一幕,洛西年正挟持着周凯,明明行为上已经让人别无可选,口吻却反差到格外亲和,“你难道不应该回一句什么吗?凯哥。”
最后那声称呼,比抵在周凯嘴边的那面瓷片更让人不安。
这是真实硬气的洛西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第一选择都是拳头去解决的洛西年。
他第一次看。
新鲜。
但也没觉意外。
门外的服务员听到动静赶过来,看到程孜,正要开口,被他抬手拦住。
程孜掉转步子往外走,扫了一眼服务员。
后者秒懂,垂下头,半鞠躬,表示了解了。
程孜的意思是,不用管。
待他的好戏看得差不多,临走前将胸口前口袋里的手巾取出,递给服务员,后者双手接过等吩咐。
程孜视线回拢在灯线下洛西年身上,淡声道:“别让她脏了手。”
而后程孜转身离开厢房
包厢内。
周凯哪肯在众目睽睽下吃亏,不顾被瓷片划破脸的风险,抬手遏住洛西年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劲儿一撇,另一只手要抽走瓷片。狡黠的笑还没挂正。
洛西年一脚踹在周凯膝盖上,活生生将人踹跪在了自己面前。
周凯猝不及防,双膝着地磕出闷沉的一记响声。
洛西年甩掉手中瓷片,捏了捏方才被周凯扭住的腕部,垂眸,抬腿踩在周凯的大腿上,用力摁着。
周凯想起也起不来。
谁也没想到洛西年这看上去除了高其余也不显眼的身板,居然还藏着这狠劲。
马上有人真情实意出来打缓场,道:“小洛啊,凯哥也是一时嘴快,你这就,怎么较真上了。一会儿程少回来看见不好。”
说到底,在场都是给程孜做事的人。哪怕都是暗地里较着劲,但面上团结还得维系着。
洛西年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周凯这人嘴是有挺大毛病,可她偏就听不得谁嘴贱。
也就怪不得一时手快了。
不过,她今天是跟程孜来,也不好闹太难看。
洛西年将腿收回来,拍了拍手掌,冷漠地转身去找烟,“管好嘴。”
周凯被人半扶着起来,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痛的,整张脸涨红,刚站稳,就要不管不顾地还手。
被人眼疾手快地拦住,“凯哥,凯哥,算了,别跟女人一般计较   。”压低下嗓音,又说:“人是程少的,胡来不得。”
周凯没给人这么下过降头,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指着洛西年的背影,“都他妈敢在老子面前动手,还让老子给脸?”
“凯哥!周凯。”
洛西年觉得异常聒噪,现场乌烟瘴气的,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程孜出去快十分钟了。
点烟的动作一顿,将嘴角的烟取下和火机一起扔到地上,转身朝外走。
背后各色嗓音被她摈弃,完全没当回事儿。
走出包厢门,服务员将程孜留下的手巾原封不动地递给洛西年。
洛西年蹙眉,冷脸上看不出神色。却也接过,擦了手。
走出会所大厅门时,看到程孜的车停在门前。
程孜降下半窗坐在副驾上抽烟,一头利落的寸发将人衬得桀骜不驯。
自顾上了驾驶位。
洛西年不打算开口,径直发动车子,只是动作被打断了。
程孜目光触及到她手腕上的血渍,微沉,抬手拿起她的手,跟关心不着调的好奇问,“谁?”
此时隔得近,她能看清他的五官,精致而冷冽,不寻常的俊秀,偏又生得冷漠又刻薄。
她不予搭理,手腕用了下力,轻松从他手里挣开。坐正。
程孜瞧她不动声色的侧脸,倒也不追问,直接拿起电话拨通里面人的号码。
“谁动的手?”程孜冷声问。
对方忐忑,在说与不说间无效挣扎了下,“程少,凯哥只是一时没克制住,不过也是您带来的
程孜不听那么多,择出重点,“周凯。”
那头哑然。
程孜,“哪只手?”
那头不敢说话。
程孜:“卸了。”
洛西年眉骨突跳,侧过头看向程孜。见他卸人胳膊跟夹一筷子菜一样稀疏平常。
本来刚才跟人动手也有她冲动的成分。
此时倒不是她有所反省   ,也不是她多善良大度。
而是程孜事后的惺惺作态实在让人烦。
洛西年骤然出声,“不是他。”
程孜望过来。
洛西年撇开视线,目视前方。
明明是程孜说杀鸡儆猴,但又没说谁是鸡谁是猴。
离开的时候他只点了周凯一人的名字,现在想来是她对程孜做了不正确的阅读理解
过了好几秒的沉默后开口:“是我单方面打人。血是别人的。”
闻声。
程孜嘴角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切断电话,嗓音模糊在温和与愉悦之间,“早说多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