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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姐
一周后,洛西年终于有时间跟路昶行吃顿饭,约在一家新开在港湾公园边的泰国菜。
路昶行早早点好一大桌子菜,还没等洛西年脱下外套坐下,就开始揶揄:“真是大忙人,想约都难。也没见你什么时候为我这么两肋插刀过。”
洛西年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摘掉手套,虽然路昶行看到时还是不由地心下不忍,突然就觉得自己三十六度二的嘴说出的话太寒冷,又说,“最近忙什么?”
路昶行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洛西年去程孜手底下做事,说到底能有什么好事儿,好事儿程孜会想到一个只有过节的洛西年?所以一提起这事儿来他就不满。
洛西年喝了口水,淡声开口:“认人,看事。”
路昶行讥笑,“拿脚想就不是什么好人好事。”
路昶行的牢骚就是个无底洞,洛西年推脱他一起吃饭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原因是知道他铁定要说这些。
洛西年自动略过这个话题,“你手边的虾递我。”
路昶行挑了只放自己碟里,然后给洛西年,一边剥虾,一边说:“虽然说来说去你都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说,程孜这个人,你别牵扯太深,我可不想到时候去给你收尸。”
洛西年:“蘸料。”
路昶行又把芥末酱重重搁在她跟前。
语气加重,“我跟你讲认真的。”
洛西年咬开虾肚,“知道。最近你公司怎么样?”
“别岔开话题,我公司用不着你担心,别说赔不了,吃老本都还能再吃上十年。”路昶行将剥好的虾放到洛西年碗里,而后又嫌弃地将她面前那盆端回来,继续剥。
洛西年将虾肉扔进嘴里,嚼碎咽下,然后果然也认真起来,“我也再说最后一遍,我拿到想要的东西就抽身。程孜是不是还图我什么我暂时说不好,但已经有言在先,我替他把那档子事收拾好,内鬼揪出来,就此结束。”
路昶行悻悻模仿她,“就此结束。”
洛西年睨他一眼。
路昶行撇嘴,“说得容易。”说着他又将手里的虾给洛西年:“我觉得这事不能瞒着乔勋,防着程孜那边真打什么歹念。”虽是这么说,但路昶行的口吻俨然是已经笃定程孜那头不安好心了。
程孜那人就跟善无缘。
路昶行劝不住洛西年深入虎穴,可他不能袖手旁观不为她的安全着想。
洛西年动作一顿,嗓温降下来,“你告诉乔勋了。”
还不是质问,直接是肯定的语气。
路昶行面色微僵,洛西年是一点回旋的余地没给他留,索性承认了,“是,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向乔勋交代?乔勋什么人没见过,在他面前撒谎,你不是为难我吗。”
洛西年凝气,忍住没对路昶行动粗。
路昶行屁股都抬起来了,小心翼翼盯着洛西年,立马保命式转移话题,“你知道吗,乔勋谈恋爱了。”
洛西年诧异了一秒,紧接着是狐疑和质疑。
路昶行竖起三指,“真的,不信你立刻马上亲自给他打电话确认。”
话音刚落,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洛西年的。
一个陌生的号码。
洛西年办了张新卡,用来专门跟程孜的人打交道,一般都是打进来的多。
她擦了擦手,滑开接听键。
对面传来火急火燎地求救声,“洛姐,您现在有时间吗?这边出大事儿了,方便的话还劳烦洛姐来一下。”
洛西年垂睫,神色淡然自若,没问什么事儿,也没问是谁,清冷吐字,“地址。”
对方立马报了坐标。
洛西年挂断电话,抬眼就是路昶行看好戏地注视。
路昶行点点头,故作欣慰地挤出假笑,“社会我洛姐嗯。”伴随着桌子底下一记闷响,路昶行发出吃痛哼声。强行维持面上的得体,弯身去揉自己的小腿。
洛西年起身,将外套搭在手臂上要走。
路昶行迅速跟着,只是另一只脚不便着地使劲儿,瘸着,“我送你。”
洛西年头也不回,“我开了车。”
路昶行挑眉,有点意外的同时,又有点担忧。
洛西年车子刚开出停车场,手机就收到路昶行的消息,“注意安全。有空跟我说声,到时约乔勋一块儿吃饭,他女朋友你应该有印象,以前跟西华是同学
洛西年赶到电话里所说的地点,是一幢旧改楼,动工还没完,门口还是扬天飞起的尘灰,车子一过,毫不夸张地掀起一阵迷雾。
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光从市区开车过来都将近花费一个小时。
门口有人把守,见车停下,主动走过来问情况,洛西年没降窗,先是按之前的电话回拨了过去,对方很快接通,说马上出来。
不到三分钟,一张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脸迎了出来,跟守门的招呼了一声,上前敲了敲洛西年的车窗。
洛西年将手套戴上,直接开了车门下,望向车边的男人,大抵四十岁出头,身高跟她一般,身着黑色旧袄,脸上笑得堆起褶皱,“洛姐,您可算来了,等您很久了。”说着朝她做了一个里面请的姿势。
洛西年没急着动身,背往后抵靠在车门边上,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男人见状立马举起火机。
洛西年没接,扬手拒绝,自顾又掏出火机点,缓缓地吸燃,嗓音极淡,在外人听来还有几分慵懒。
“里面什么事儿?”
男人面做难状,“外面风大,洛姐,里面说吧。”
洛西年一动不动。
她的态度已然明了。
这事无论大小,她既然肯来,说明会管。
但得按她的章法来。
不说清楚,她不会挪半步。
男人也看出洛西年的意思,在给她打这个电话前就有所耳闻,最近来了个年轻女人那叫一个面冷手狠,第一天就把周凯给打了,还是程孜在的局上。
关键是,动手的人是她,程孜却差点卸了周凯的手。
这足以说明洛西年的地位不简单,最起码在周凯之上。
平时在周凯底下很多事儿都得自己扛着,扛不住了找周凯也不一定找得到,找到了还得道挨一顿训斥。
洛西年刚来,事情都亲力亲为,话虽少,但事儿能得到解决。
男人也是知道才会   、把洛西年惊动过来,不然这笔工程烂在这里,又是他们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的锅。周凯压根不屑掺手这等利润小的活儿。
男人还没叙述完,洛西年大致也猜到了,又是因为资金卡住了。
洛西年扫了眼面前的工地,“这片区的项目是谁在负责?”
男人不好直接说是周凯,不然就让洛西年有一种做冤大头的感觉。
只不过,他还没说,洛西年已经了然,“周凯,是吧?”
男人面色一滞,嘴上下意识地否定,“不是……是那个…”
洛西年伸手打断,让眼前人也不必再说。
很快。
门口驶近另一辆车,因天色昏沉,车灯扫射过来,明晃晃的。
男人立马认出那辆车是周凯的,淡定不住了,看看洛西年淡然冷清的脸,又看向推门下车的周凯,硬着头皮迎上去,“凯哥,您,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周凯轻哼出一声,踹掉脚底下的碎石子,蔑视盯向倚在车边的洛西年,“怎么?越俎代庖,管起老子地盘上的事儿了?”
听这话,男人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就只能陷洛西年于不义了。
洛西年目不斜视地抽烟,只当不远处有狗在叫,没搭理。
只是。
洛西年看到工地排出一股极浓的黑烟,从屋顶冒出,正在大面积的扩散,紧接着她发现还不止一处有这样的情况。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是起火。
她身离车面,往前走出两步,盯着那两处越发浓的黑烟。
一旁的周凯也发现异样,还没开口。
洛西年喊了声,“救火。”
凛冽而有力的一嗓子像一榔头击到周凯后脑勺,清醒从刚才的争执里抽出思绪,反应过来。
比起周凯,更快一步的是已经跑出去的洛西年。
看着那抹矫健朝黑烟狂奔的毅然背影,一时间,周凯脸色也变了,扔掉烟,指着那抹扬长而去的背影,扯着喉咙吼,“你他妈谁让你进老子地盘了!”
说完,周凯抬腿也往里大步跑去。
人已经奔出去,暴躁的话音被丢下,“去通知程孜,他的人要是在这出事,谁都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