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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的年纪称不上老,却已生出白发。林浅细观她的神色,心中暗叹一声果然,面上却温和道:“免礼,给老师赐座。”
         右相向来知这个学生聪慧,见她的样子便已明白她心中必是已经猜出七八分。谢了恩,入了座,抬头见林浅笑眯眯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等着她先开口。心中犹豫半晌,终还是按着原计划打了感情牌。
         “臣大抵确实是老了,近来,总忆起一些往事。这般,便总想入宫来见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林浅脸上是面具一般的帝王笑容,温和,从容,威严兼具:“朕怎么会怪老师呢。”
         不接右相的话,摆明不愿意陪她一起回忆往事。右相明白她的潜意思,但想想自己唯一的孩子,还是说了下去:“陛下还是如小时候般宽和。想当时,渄清那孩子,也只愿同您一同玩乐。”
         这确实让林浅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在最忙碌的上升期,没成为帝师也没成为右相的母亲因公事时常不归家,年幼的秦渄清一直由父亲抚养长大。那时虽说明面上不显,但私底下右相与夫郎关系已然几近破裂,毕竟只能让她怀上一个男孩,后来一两年却迟迟没有音讯的男人并不值得她喜爱。一个不能继承家业,总要出嫁的男孩,当年的右相并不稀罕,甚至有些厌恶。休沐时处理公事或是寻花问柳,总是不愿归家,更何况无论是事业,还是外面的男人能让她生出女孩的结果,都比回去看两个男人更让她欢喜。
         这些往事,是林浅手下的死士调查呈上来的。不止右相,几乎在林浅面前有头有脸的人,都有死士秘密探查呈上来的报告。
         年幼的秦渄清在父亲离去后,母亲终将视线转向他几分,可惜成为帝师让她更多的把精力留给了林浅。年幼的秦渄清在外人面前清冷,在他最信任最喜欢的林浅面前,却温和又敏感。他从未提前以往的不幸,却在一个月夜里,脆弱的在月光下依靠着她:“殿下,如果我以后不能让您得到女孩,您会抛弃我吗?”
         右相的声音响在御书房内遮住了记忆中的声音:“也不知什么时候,渄清与您也越走越远。渄清啊,真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性子也越来越淡,再不见笑容了
         右相说到这,也有些难过,虽然年轻时厌恶这个孩子厌恶得不行,但年纪大了,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成了现今这般,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女帝还是一开始时的笑容,温和又威严的注视着她。右相在其年幼时便已然看不透她了,如今看着她面具般的表情也是一筹莫展。
         再絮叨两句,心中虽没有成算,但也只能告退。
         看着右相告辞退去,林浅缓缓收了笑容。心中说没有一丝波动是不可能的,不过当年的情意,到底是黄粱一梦,镜花水月,到如今,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印迹。
         随着年龄的见长,愈发认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林浅已经很久没有向人倾诉自己的心思。她缓缓像椅背上靠去,头抵着椅背缓缓上仰,闭上眼睛,小巧的喉结滑动。偶尔的松懈,会使她心情愉悦。
         内室的隔音并不是很好,缁缃虽知道不对,但还是悄悄的听了她们的对话。
            秦渄清……
         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心中浮现那个眉眼精致,气质出尘的男人,赏花宴上弹奏的那一首曲子,就连他这样不懂音乐的人,也喜欢得紧。
         一种莫名的酸楚让他心情低落,让他想要离开内室,想要趴伏在陛下的膝上,以此来得到陛下的垂爱,得到他心中神明的垂视。
         明明知道这样陛下定会明白他偷偷听见了,但心中的酸楚怂恿着他,让他突然不顾一切的走出内室。
         书房内,阳光从窗口探出头,空中的浮尘都不忍打扰仰着头略显疲惫的女帝。她闭着眼,长睫毛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只手轻抵着额头,指尖在阳光下白得透明。
         缁缃心中好像住进了一只野兽,嘶喊着,撞着困住它的笼子。他的心又酸又疼,既痛恨那个让她疲惫的男人,又心疼疲惫的她。
         陛下……
         缁缃轻轻跪在她的脚边,像一只大狗,将脸贴在她的大腿上,也跟着慢慢闭上了眼。
         陛下……虽然奴很没用,但奴想一直跪在您的脚边……直至您不再愿意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