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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眼前的人是一袭单薄的白衣,墨发纷飞,一张脸在冰天雪地中如玉般剔透,宁静而从容,她兀自立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使得天地万物都失去了轮廓。
朱夜简眼里,凌竹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她一直都是这样。
轻盈得像一片雪花,像纸般易碎,握在手里永远不真切。
朱夜简指间松开来,他整个人跪倒在雪地里,像是某种朝拜。
“当初,就不该将你
耳边凌烈的风声静了静了。
朱夜简低首,一时有些恍惚,因为凌竹忽然飞身扑了过来,乌发在半空中扬了些弧度,翩然落入他的怀中。
她将自己紧紧得埋入了进去,许久不动。
饱含雪粒的锐风席卷而来,他却只能感到怀里人散发的点点温热。
他温声开口,“随我回去,我们不是还要一同回江陵吗,我们
朱夜简的话语散在舌尖。
“呲!”
短促的一声,微不可闻,尖利之物划破布料,冰冷的金属感贴着肌肉,准确刺向心脏。
不疼,却凉。
凌竹再一用力,没有一丝迟疑,匕首又进去几分,利器贯穿胸膛,直至全数没入血肉。
他下意识抬手,手臂上隐隐凸起了青筋,就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怀里的温热远了,凌竹从他怀里出来,无波无澜地看着他,眸似含有千丈雪。
风吹起他的乌发,上面落满了雪花。
二人目光相触,风雪吹得那般急切,而对视的温度竟似将这漫天的冷意隔绝。
静静地对视着。
朱夜简不知道怎的勾了一个笑,“你想这么做,很久了吧。”
他莫名觉得凌竹不该这么狠心,试图从她脸色寻到哪怕一丝的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她满眼都是淡漠,淡到他好似不认识她,淡到过去一直在他身边的对她巧笑嫣然的人是个假的幻影。
脑海中似有线索串联起来,朱夜简的脸色这才显得苍白起来。
而凌竹无心再解释。
血渗透了紫衣,晕成极大一朵花,再顺着刀柄处淌下,滴在雪里极其殷红刺目。
朱夜简的呼吸开始变弱。
他定定地注视她,“你要去哪里?”
低头看着捉住她的手腕,凌竹沉默了一会,才道:“跟你没有关系。”
头开始眩晕,麻痹感袭来,朱夜简努力睁开眼,“我就要死了么。”
凌竹摇头,眼底一派空空荡荡,“你不会死的。”
“若我不死……”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朱夜简脸色骤变,蓦地挣扎起来,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抓住,“若我不死,天涯海角,你又能躲到哪儿去!”
风雪骤起,雪花纷纷扬扬,落满两人的肩头,凌竹的长睫雪绒绒的。
“别这样。”凌竹轻而易举挣开他的手,往后退开了些。
“朱夜简。”
在唤出他名字的时候,朱夜简莫名觉得她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就沉没不见,融入漫天的飞雪中,让他感觉那不过是一场错觉。
视线掠过雪面上的血迹,凌竹极缓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凌竹!”朱夜简几乎吼出来,却渐渐低了声来,“不可以
可是他好像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来,凌竹孑然一身嫁给他,随他从江陵再到上京,他们相互折磨,相互猜忌,度过的年年月月。
他抓不住她,所以患得患失那么多年。
飞雪裹挟着凌竹的身影,她踩着雪,一点点背对着他挪动。
仿佛一声令下,风停了,雪忽然止住,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下来。
凌竹似乎只是转了个身,便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
似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却只能吐出一个字。朱夜简手垂了下去,随着血液迅速从身体里流失,他一个脱力,整个人栽进雪里。
奇怪的是,在他合上眼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也在慢慢消失。
无边的寂寥。
仿佛方才的对峙是一场虚幻,皑皑的雪地上,空无一人,再无人声
昏暗的夜色,冲天的火光将云层都染上血色,焦枯的气味弥漫整条长街。
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驶过长街,马车后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马车内的布置奢华至极,楠木雕花的短榻上,女人云鬓凤钗,十指红丹蔻,抚着睡在腿间的男子的眉心,痛心道:“这孩子,又在做噩梦,梦里都是什么,怎么令他这般痛苦。”
男子似沉溺在噩梦中的人,“凌竹
“到了这个时候,”一旁坐着一人,精气矍铄,王者之风满盈,随双鬓些许发白,但无丝毫沧桑之气,他一声冷哼,“还念着这个女人。”
赵王,不,应该说是当今圣上,想再怒斥几句,话到嘴边终是化成叹息,“是我亏欠良多。”
他往贵妃的位置靠近了些。
“以后莫为我做这些冒险的事,我本不愿将他卷进来。”言语间不容置喙的威严,“我若要这天下,由头多的是
贵妃垂下头去,“陛下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说完,将被褥披在了腿上昏迷的男子身上,哀哀叹了一下。
长街的尽头,朱府的门匾浸没在火光中,晃荡掉落,再被滔天的热浪瞬间吞噬
滴滴滴……
凌竹在虚空中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
她正整个人浮在黑暗中,只有面前蓝色的提示框反射的光线跑进眼睛里,她抬起手来,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回忆着刀刃刺破血肉那一霎那的惊悚之感以及,
最后朱夜简慌乱而乞求的目光
滴滴滴……
伴着提示音,凌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目光收回,略紧张地盯着读数条
【系统提醒:积分评估中
大约过了半个世纪之久,评估终于结束,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本次等级:一星
凌竹傻眼:“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