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仁义礼孝???谁会觉得这样的人“仁义礼孝”?
不止众妃,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都忘了,“仁义礼孝”,那是幼年时的他,现下,他是出质金国七年,是刀山火海,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暴君。
他们的新君,是一位残暴的,阴戾之君。
而女人们也明白过来,恨得连父君的遗骸都要四分五裂之人,根本,不会,放她们一条生路。
沈墨撑起发酸的胳膊,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腐臭的血腥味先帝是对他做过什么吗……不然怎么这么恨他……”嘴毒的妃子喃喃自问嗯,其实也没做什么,沈墨揉着胳膊,思索了下,正确来说,是什么都没做。
金国为质七年,她并不怪他,赵国尚文轻武,输给金国,不是他所能挽救。
但他明知多方势力都想要他们的命,却因自己有了新的皇后,新的储君,选择视而不见。
无视亲生子女的危险,自己窝在皇宫里逍遥快活。
也就是赵王死的早,活到现在,沈砚能活剐了他,再拿他的血祭旗若是被沈砚发现,两年就“死”了的自己,其实就好端端藏在他眼皮子底下,只怕也能活吃了她,也拿她祭旗。
沈墨坚定了信念,她要藏好自己。
等她一跑,就算那会他反应过来了,也早就晚了妹妹病怎么样了?”
沈墨按了按嗓子,还是摇头。
“这下好了,真成哑巴了。”嘴毒的妃子凑过来,两手一摊。
沈墨报以浅浅一笑。她摸了摸面上的面皮,至少目前没有还被他发现,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倒数第二天,沈墨收拾好东西,她悠然得躺在躺椅里,向天一挥手,对这里说再见。
最后一天,众妃跪在先帝灵柩后,等待先帝起灵。
到此刻,她们已经不会再哭了,曾经的仇敌也罢,虚假的姐妹也好,都依偎在一块,彼此依靠。
沈墨无比期待着起灵,她盘算好未来,无论是做一个猎赏金的剑客,还是当一个仵作,又或者开个医馆,治病救人,她都能尽情的放手一试。
老太监挪着肥硕的身躯,一路小跑而来,他清了清嗓
“奉天子口令,诸位妃嫔,不必殉葬。”
轰————天雷一般的暴击
沈墨面如死灰,脸上终于迸发出死了亲爹的表情。
老太监继续,“虽死罪可免,然诸妃空食俸禄,如今,又岂能再得供奉?”
“着免去诸妃一切头衔,贬为奴婢。”
轰————又是一击!
意思是……她要一辈子困在宫里?
“太好了!姐妹们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就算为奴为婢,我们也心甘情愿。”众人皆是泪奔,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他们的新君,残暴,阴戾,还十分的小气。
沈墨面色发灰,她此刻终于觉得伤心,抿紧了唇,快要哭出泪来。
好心的妃子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富贵,劝她,“快别犯傻了妹妹!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重要的是你我都活下来了!”
沈墨眼含热泪,仰头看天,是啊,她确实快要活下来了。
小太监在边上记档,将她们分到各处,嘴毒的妃子爱养鸟,分配给了豢鸟司,好心的妃子会做饭,被分去了御膳房。
轮到她时,老太监亲自问她,“王美人都会些什么啊?”册子上,沈墨叫王盼儿,刚被封了美人
刀枪棍棒,拳脚功夫?
沈墨二指抵着喉咙,声音嘶哑难听,一字一顿,“什、么、都、不、会。”
老太监眼皮都没掀,嘱咐记档的小太监,语气坚定,“发配殿前为婢
小太监瑟瑟发抖,沈墨也瑟瑟发抖。
他看了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沈墨,小声提醒,“……师傅,圣上近来,已经杖毙七八个侍女了。”
原因也千奇百怪,茶烫了或冷了,看他或不看他,说话或不说话,全都被拖出去杖毙了。
新君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那让你去端茶?”老太监掀着眼皮看他。
“不不不
“那师傅我去师傅哪能做这些
“那不就得了。”老太监指着沈墨,“你,以后就站圣上边上,负责端茶递水!”
非常好,沈墨露出一丝微笑,她被杖毙就没事是吧?
沈墨不舍的掏出一袋银子,这是她所有的钱了,还是做美人时攒下的俸禄。
“晚了。”老太监看都不看,“李婕妤和赵修容,她俩可比你有钱多了
看来,谁也不想近身伺候一位能对自己父君尸骸下手的暴君
沈墨被换上宫女新装,老太监领着她去大庆殿,一边走一边嘱咐。
“咱们这位天子,武德充沛,杀伐果断,你脑袋还能不能好好长在自己脖子上,就看你能不能记住咱的话了。”
沈墨歪着头听着,两年不见,她也摸不清沈砚如今的脾气。
“第一,圣上不喜欢别人碰到他。”
小太监小声补充:“会死。”
“第二,不要自作聪明,想着怎么谄媚侍君,好爬到龙床上再当回娘娘。”
“会死的很惨。”
“第三,圣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让你趴地上学狗叫,你也得乖乖吠上两声,不然
“会像狗一样的死。”小太监缩成一团。
前两个倒也正常,至于第三个沈砚,你现在玩这么大的吗?
还是从前吃了很多苦,现在就喜欢让别人也吃吃苦?
说到后面,老太监加重了语气,“最重要的,是小心圣上的摇铃,千万别碰到,要是弄坏了
摇铃?什么摇铃?都这么大了,他怎么还喜欢这些?
“弄、坏了、会怎样?”她哑着声问。
“真的,会死。”不等小太监开口,老太监阴狠狠的吐出四个字,“那是已故的福柔帝姬,圣上胞妹的东西。”
怎么竟是她的东西?
沈墨歪了下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她的封号,“福柔”。
从前在赵国的时候,她的确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可是都没带去金国。思索了片刻,她仍旧想不出来,她曾经有过什么摇铃,还让他如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