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半部分是繁體版,下半部分是簡體版,內容一樣,大家自選著看啊
                                                                                                      繁體版******************************************

苦熬許久之後,荒廢的旭陽城終於等來了救兵
城裡日子好過了許多,不僅在戰事方面,在食物方面也一樣,人們的表情鬆快了不少,連翠秀面上也帶了久違的笑容
考慮到宋依顏身體孱弱,韓燁特地在緊張的人手中撥了一個小姑娘小丫專門照顧她。宋依顏是個性子極為溫柔的,從不和小丫擺主子架子,小丫才沒幾日就對她死心塌地的,總算讓韓燁放了點心
“各位,好消息!”一位老兵大馬金刀的坐在韓家院落的板凳上,啃著幹饃饃眉飛色舞,“丞相的私兵勇不可擋,驃騎飛將軍已經繞到瓦剌人背後,放水淹了他們的鹽,這下子瓦剌人打仗可沒勁頭啦
院落裡面響起此起彼伏的歡呼和掌聲,韓燁笑著壓壓手掌,示意大家安靜後,公佈了一項更加令人驚喜的消息,“聽說皇上已經決定了御駕親征,不久之後,會和丞相大人親駕臨旭陽!兄弟們,好好幹,加官進爵的時候指日可待!把瓦剌人一舉趕出旭陽
“把瓦剌人趕出去
“當今天子不過六歲,就有如此氣魄,吾皇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萬歲
士氣大震,人人疲憊而傷痕累累的面上,終於泛出興奮紅光
宋依顏被小丫扶著,柔柔踏出房間,她臨風而立,對著院子裡的士兵們盈盈下擺,“大家辛苦了,依顏的父仇終於能有報了
說著說著,宋依顏淚盈於睫,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想到曾經的太守千金,如今被戰火折磨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女,滿院官兵心裡都是一陣酸楚
小丫抹淚,“小姐,宋太守盡忠而死,我們大夥兒一會為他報仇的
“為宋太守報仇
“為小姐報仇
宋依顏聞言含淚一笑,柔軟的小手交握在胸前,仿佛水中一朵潔白的蓮,那般柔弱無依,但堅定又聖潔,“若是依顏身為男兒,一定要親手手刃賊人,為爹爹報仇。可惜依顏身為女流之輩,只能依靠各位哥哥伯伯們了
一位老兵走上前去在宋依顏面前雙膝跪下,砰然連連磕了三個響頭,“宋小姐放心,我原本就是太守門下的將士!太守生前禮賢下士,解衣推食,他老人家以身殉城,我們定當為他殺光瓦剌人,為大人報這血海深仇
“謝謝……”宋依顏粉白的兩片唇瓣微微顫抖,雙手扶起顫巍巍的老兵,低柔幽雅的聲音低唱出聲────“豈曰無衣?與子戰友。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院子裡衣衫襤褸,蓬頭赤足,臉色黝黑得像鐵一樣的漢子,肩並著肩挺起了胸膛,一同唱起了他們從入伍起就被教導、人人耳熟能詳的北周軍歌
“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悠揚鏗鏘的曲調盤旋而上,人人胸口急跳如鼓,聲聲震動著旭陽千里離離的草原,直上天際。
又將家事反復叮囑了三五遍,韓燁才跟著晉侯的隊伍一同踏上了回京的旅途,翠秀追隨者車馬隊,一步步跟到鎮子口
馬車銅鈴聲搖搖晃晃,在春風中越來越遠。遠處有童謠在春風中低低哼唱,那調子很悲傷,將滿目春光染上了悲傷枯澀,低低啞啞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灰屑,春花昭昭萬般皆好,只這一處不祥
這時翠秀還不知道,自古薄情負癡情,多情總被無情傷
晉侯十分重視韓燁,韓燁幾乎才投奔晉侯門下,就被授了個軍銜。老侯爺將他一手提拔上來,甚至為他請功,得了來自宮裡的一個小小的軍銜,更為他尋了一處清雅庭院作為落腳處
而此時宋依顏卻突然發了高燒,每日只是昏睡,連話都無力說,韓燁怎麼也問不出來她外祖家在何處,只好暫且將宋依顏留在自己家裡
這一晚,韓燁聽小丫說宋依顏身體好了,便連忙趕去探望,哪知剛剛打開簾子,就看到宋依顏梨花帶雨般的靠在床上
她的頭無力垂著,一頭柔美青絲盡數批落,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韓燁心口頓了頓,仍然守禮,搬了把椅子坐在宋依顏床榻一角,而並不坐在她身邊
“韓大哥,你可是來問依顏外祖家在哪裡的麼?”見韓燁點了頭,宋依顏低歎一聲,顆顆淚滴滾落面頰,勉強撐著身體下床,對韓燁行了個禮,“韓大哥,抱歉,依顏騙了你,依顏在京城並無外祖,我外祖家在途州
韓燁驚起,“那宋小姐你
宋依顏難過的捂住眼睛,忍不住嗚嗚哭出了聲,“韓大哥,依顏不該如此厚顏的騙你,實在是,實在是因為依顏不想再呆在旭陽了!韓大哥家裡人多嘴雜,有人說依顏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累贅,依顏的爹爹殉城而死,再無依靠,只剩一點尊嚴罷了。依顏實在不願寄人籬下,所以才出此下策騙了韓大哥
她哭的那樣悽楚,韓燁不忍,長歎一聲,“宋小姐,你怎麼這麼傻?你是宋太守的千金,大夥兒誰會嫌你累贅?這些混話是誰說的?我定不饒他
宋依顏只是抿著唇含淚搖頭,並不回答
空氣冷寂
終於,韓燁皺起眉頭,清俊的臉上帶了一絲冷肅和猶疑,“……莫非,這些話,是翠秀說的
宋依顏仿佛被嚇了一跳般,身體猛然一縮,將手裡的手絹攥的緊緊的,一雙清澈見底,楚楚可憐的水眸偷偷瞄著韓燁的臉色
見狀,韓燁什麼都明白了
“她怎能……”長歎一聲,韓燁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果然是鄉野村婦,如此不識大體
“韓大哥千萬別生翠秀姐的氣,”宋依顏連忙柔柔喚道,“依顏想、翠秀姐應該是無意的
一旁的小丫立刻嘴快的跟上,“小姐,才不是呢。我好幾次都看到,每回韓大嫂從小姐房裡出來後,小姐都一個人偷偷掉眼淚
“果然是她!”還未等韓燁發怒,就見宋依顏柔柔跪了下來
“無論如何,依顏都要謝謝韓大哥帶我來京城,無論如何,依顏是不願意回旭陽的,”看了一眼韓燁猶疑的神色,宋依顏高高昂起精巧的下巴,“依顏知道住在這裡,麻煩了韓大哥許多。您放心,我是知禮懂事的,今晚就搬出去。小丫!把我的包袱拿來
韓燁連忙一把扶住她,“宋小姐你別
頓了頓,他終究從胸腔裡擠出一句,“這件事,是我們韓家對不起小姐,翠秀不但沒有照顧好你,甚至讓小姐受這等委屈,是我的錯
宋依顏仰著美麗的小臉,淚盈盈的望著他
韓燁有些眩惑,手心扶著她柔軟的白色小手,一痕清涼溫軟,“罷了,小姐既然在京城無依無靠,又哪裡有地方可去?如果小姐不嫌棄,就……就暫時住在我這裡罷
燭火在窗花上點點撒撒,內室裡面,散落著女子親手繡的肚兜、桌上展開的白色宣紙上,一朵梅花柔柔綻放,落款上書宋家女,還有韓燁
“韓郎……嗯……呀……”落賬自床頂滑落,人影斑駁,照著那一面清涼瓦屋,青磚紅牆,月色披靡,小院裡濃濃春意
宋依顏小臉通紅,羞澀的躲著韓燁唇瓣的追吻,他吻了一下,還貪心的追索第二下
“討厭,韓郎……”宋依顏銀鈴一樣的聲音如同黃鶯出穀,她在他懷中一扭身子,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看得他眼熱輕動,忍不住身下的抽動更快了些
“哎呀……我要……韓郎……韓郎……”她一手彎過去,攬住他呻吟低吼的面容,任他的唇在她耳畔吮吻
韓燁伸過手去,將她的雙腿掰的打開,結實腰腹狠狠插幹,“啊……顏兒……你怎麼這麼緊,這麼香……啊……嗯
她的蜜穴將他的男莖狠狠吸吮,仿佛無數張小舌頭般,舔過他的性器,激的他差點狂射出來
“呀呀,韓郎……好硬……好大……嗯
他形狀俊朗的眉目中含著溫柔愛意,將她擁抱的更緊,宋依顏白玉般的雙頰紅豔豔的,宛如晚霞映照著白蓮,她的雙腿緊緊纏繞在韓燁腰上,任由他粗大的肉棒在她體內放縱激烈抽插
“啊……顏兒……你怎麼這麼浪?縮的這麼緊……是不是……啊……是不是被我幹的很舒服……”韓燁被她的淫魅完全勾的熱血沸騰,再也不見往常冷靜自持的模樣,他癡迷的欣賞她如癡如醉的浪叫和嬌吟,她不停提臀配合他下身的抽插挺動,男龍揉磨出汩汩愛液,將他倆下身弄得淫穢不堪
“韓郎……我不行了……嗯嗯……韓郎好大
“小蕩婦……嗯,讓我把你幹翻……啊……我愛你……顏兒
將她的雙腿抗在肩上,韓燁身下巨大肉棒瘋狂在柔嫩花穴裡抽插進出,整個溫暖內室裡面響徹著肉體交歡的淫浪聲響,肉體碰撞聲昭示著這場激狂交歡令男人有多麼滿意
濕淋淋的花瓣被抽插的充血紅豔,宋依顏扭動著腰臀將他吸得更緊,頓時引發了他更大的快感,他大手狠狠揉動她胸前淫浪亂跳的雪乳,浪蕩馳騁,一下一下狠狠穿刺
那一雙盈盈秋水眸眉眼含情,蕩漾著愛戀,韓燁失控的抓住她的雪臀狠狠插幹
“啊……韓郎……好舒服……”飽飽的滿脹感讓宋依顏尖叫,小穴騷樣的讓她忍不住淫叫出聲,激的韓燁更加不憐香惜玉,看著一雙白嫩奶子激烈晃動,身下小穴仿佛一張靈活的小嘴,不停吞吐著他的粗長肉棒
韓燁爆發出驚人欲望,喪失理智一般在她驚聲浪啼中狠狠抽插,只聽到高聲叫床聲,而他則挺著巨大昂挺抽插著懷裡白嫩妖嬈的女體,一遍一遍射出大量白濁精液
“爹、娘,媳婦打水來了。”翠秀推開公公婆婆的門,扶著大腹便便的腰低下身體去。端來打好的熱水,將二老雙腳浸入木盆,細心的擦洗
“咳……咳……”老太爺一口濃痰吐出來,翠秀連忙端痰盂接了
“翠秀,你的肚子可還好?”老太太憐愛的摸著媳婦的手,“這可是我們老韓家第一個孫兒,可要留神著
翠秀扶著圓滾滾的肚子,露出一個甜蜜的笑
她的孩兒,已經開始拳打腳踢,活潑的很呢,每一下微小的胎動,都讓她心頭如同被春光照拂一般溫暖
“韓大哥,顏兒不能嫁給你做妾。”宋依顏,靠在韓燁懷裡,絞著手帕子,小聲但是堅定的拒絕了他的提議,“若是給韓大哥做妾,顏兒會沒臉面去見地底下的爹爹
“可是顏兒,咱們都這樣了,你無名無分的,不但鄰里會說閒話,對你自己聲明也有損,”韓燁皺眉
“顏兒只願跟著韓大哥,哪怕是做情人也好,沒有名分也沒關係,只求韓郎真心愛我,”她的小手交疊在胸口,看著窗外的冷月,“我只求和韓郎一生一世,永不相負
頭上猛然一沉,韓燁將一根白玉青花簪插在了她的發中,很是仔細的理了理,許久才沙啞答應,“你說好就好
他握著她的手,黑眸裡滿滿都是她的身影,“一生一世,永不相負
宋依顏破涕而笑,反身靠在韓燁身上,“不求生同時,只求日日同君好
“我一定盡我所能,對你好
握著她小手的大手猛然一緊,傳來一種堅定的溫柔
“韓家嫂子,你的月份這麼大了,怎麼還挺著大肚子來洗衣服?”河邊有女子連忙去扶挺著肚腹捶打衣物的翠秀,“嫂子,好歹你相公也去了京裡,家裡怎麼還請不起一個幫忙的?之前你家的那個丫頭呢
“你說小丫啊,”翠秀扶著腰搖頭笑,“她陪著宋小姐上京城找外祖去了。阿燁才剛去京城,聽著光鮮,其實就是給人當差,手裡哪裡有多餘的錢?我這邊,自己動手也將就了。”她抬頭,甜蜜的看著天際流雲,這是入秋的時節,“也許等到深秋孩兒出生,啊燁就能趕回來看一眼孩兒了罷
桃花掛滿枝頭,京城雨滴滴落在窗外,柔美清麗的仿佛不染凡塵的姑娘一把支開窗櫺
院子裡的男人仿佛有心靈感應般,回頭溫柔的對樓上心愛的女子展顏而笑
宋依顏小手圈在唇邊喊,“韓郎,下雨了,接著傘
一把張開的紅傘,繡著朵朵白色梅香,在那輕煙小雨中,打著旋兒從二樓飄下
他一手接住,撐在頭頂,仰頭看去,顏兒笑面如花,沖他揮動著手臂
“見紅了……恐怕不中用了。”鎮子裡的醫館裡,老大夫緊緊皺著眉頭,出口的話讓翠秀如遭雷擊
“大夫!大夫!”翠秀蒼白著臉掙扎著從榻上翻下來,砰一聲跪倒在地,淚如雨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這是韓家的第一個孩子,孩兒的爹還在京城等著他!就算要了我的命去也不要緊,求求你,大夫,救救他
“老夫可以盡力,只是,這安胎藥喝來太貴,你……”大夫歎息一聲看著她袖口的補丁,“你有那個銀子花麼
“有!我有!”翠秀咬牙,將下唇咬出了血,一把將腕上的玉鐲擼下放在桌上,“大夫,這是我娘給的嫁妝,家裡箱底還有一隻,湊成一對,能賣的上價錢。”她不由分說將那鐲子緊緊塞在大夫手裡,絕不讓他退回來,眸中帶著紅淚,是一個母親最最絕望的祈求
“孩子,你乖乖的,讓娘親把你生下來好不好?”翠秀蹲在地上擋住下身,似乎要擋住那不停流淌的鮮血,淚水滂沱在臉上,仿佛就這樣就能擋住她孩兒生命的流逝,“孩子,不要離開娘親,爹爹還在京城等你,他若知道你出事,不知道會如何傷心
“孩子,你幫幫娘好不好?娘盼了好久,才盼到你
“孩子,娘好容易帶了你七個月,你已經會動會鬧了,會動了,你在這個時候離開娘親,親娘只想把你平平安安的生下來,好不好?孩子,好不好
那粗布衣衫的女子,頭枕在冰涼的桌角,一下一下輕柔而緩緩撫摸著高高鼓起的肚子,小聲呢喃,渾身發抖
而腹中的小生命,似乎回應起了她的聲聲呼喚,終於從無聲寂滅中慢慢找回心跳:砰、砰、砰
脈搏的動靜傳來,小小鼓動在她的掌心
那溫熱的,脆弱的,小小的鼓動,讓她絕望的心仿佛從冷水中活過來
翠秀捧著肚子,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腹部微弱的心跳,喜極而泣,大哭出聲,年輕的母親緊緊環抱著自己,環抱著腹中那深愛的,小小的希望
“夫人,韓爺又送薪餉回來了,你看是不是要往旭陽那裡寄一些?”小丫捧著沉甸甸的銀兩擺在宋依顏面前,雖然宋依顏跟著韓燁並沒有名分,但是小丫認准了宋依顏,只叫她夫人
宋依顏低頭為韓燁縫補衣衫,她房裡都是自己動手繡出的衣衫和畫作,只有一摞摞的書是她房裡唯一的奢侈品,如此一個大家千金卻沒有半分嬌矜之氣,讓韓燁對她的愛重又多了許多
“不必了,旭陽那裡向來也沒甚麼花用。小丫,你說,我們用這些銀子辦個粥廠好不好?京郊據說來了好些逃難的百姓,不如捐了銀子賑災,也好積善積福。”一雙美眸盈盈如水,宋依顏扭頭看向窗外的大雪,“你看,那些流民餓的餓死的死,多可憐。我們既然有餘力,就多幫他們一把吧
“那我馬上用夫人的名義去辦粥廠,”小丫連忙福了身子,嘴巴特別甜,“夫人真是又美麗又善良,好像白蛇傳裡的活菩薩
“哎呀,你可別這麼說,我只愛讀些詩書,教化精神罷了,”宋依顏羞紅了臉,連忙搖頭,“只有多讀書,肚子裡才會有墨水,否則就算長得再美,也不過是一肚子草包罷了,爹爹在世時就常常嚴格教導我的課業呢
“那是,夫人的詩也做得好,”小丫膩在宋依顏身畔,甜滋滋的又補了一句
“翠秀,快去歇著吧,你一額頭的汗,這個孩子保得不容易,你都快生了,做飯的事情,就讓娘來吧!”韓老太太心疼的在一旁用手絹擦拭著翠秀額頭上密佈的汗珠,看她艱難的舀了一大勺水,仔細淘著米
“嗯……”翠秀一手顫抖著扶著肚子,突然一個呻吟,跪倒在了灶台前

“啊!”韓燁將尚未滿足的男性從宋依顏下身抽出來,兩人都忍不住呻吟一聲
“韓郎,”柔美的女人嬌笑著回眸一笑,柔柔趴在一床溫暖被褥間。韓燁從妝臺上拿了梳子,一下下幫心愛的女子梳理歡愛中淩亂了的頭髮
“小山重迭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綺羅襦。雙雙金鷓鴣。”他念著,“這詩配你,真正好
他手指才剛碰著她羞澀的桃花面,卻見心愛的女子戚戚然眨落了淚滴
“韓郎,你說,我能配你多久?”她咬緊了粉嫩紅唇,將自己的髮絲和他的結在一起,很是煩惱的模樣,“你喜歡我的容顏,可女子的容顏只有短短幾年,幾年之後,我們還能在一起麼?我不要名分,也不要韓郎娶我,我只是怕,過段時間若是翠秀姐和你爹娘來了京城,我們還有什麼臉面在一起
韓燁將她哭泣的身體轉過來,抱入懷中,“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心中的妻,等到我將爹娘接來京城,我定然求他們給你一個名分
“可是,翠秀姐
提起原配妻子,韓燁黑眸愧疚的閉了閉,終究只是輕歎一聲,“無論如何,你是太守的女兒,千金之軀,怎麼能屈居一個村婦之下?翠秀她,應該會理解的
宋依顏終於破涕為笑,柔柔靠近他的懷裡
好疼
有人將身體剖開,揮刀切開她,撕裂她
淒厲慘叫回蕩在破敗的小院,翠秀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鬼,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幾乎將它們扯碎
韓老太太和產婆端出一盆盆血糊糊的熱水,家裡所有乾淨的布都用完了,韓老太爺急的拄著拐杖在柳樹下等待,幾乎咳得撕心裂肺
“好孩子,好孩子……挺住啊……”耳畔的呼喚越來越模糊
忽然就大雨滂沱,瘋狂擊打著窗櫺,從門扉貫入。天際黑鴉鴉的黑雲如同浸透了墨汁,將半空盡數染成陰幕,大白雨不歇氣般瘋狂橫掃,濕悶寒冷壓得人透不過氣
翠秀將手背塞入嘴裡,狠狠咬出了血,那痛楚她竟然已經感覺不到,只覺得腹中的孩兒在努力掙動著,脫離她
孩子……她的孩子
“阿燁,阿燁,”巨大的痛楚劈頭蓋臉擊碎她的理智,多麼希望這時候,韓燁能等在屋外,孩兒落地時的哭聲,會不會傳到遙遠的京都
孩子……等你生出來,爹爹就回來看你
風呼啦啦裹著枯葉,在臺階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響,月亮被烏雲遮蔽,暴雨大作,韓老爺子抖著身體站在屋簷下為兒媳婦祈禱
淚水交雜在瘦弱蒼白的臉臉,一床嫣紅鋪開的血氣,讓翠秀依稀想起新婚那日,一屋子紅豔
紅是喜慶的顏色,她的孩兒,也將帶著一身紅豔,來到世上
“秀兒,秀兒,使使勁!”韓老太太在一旁焦急的喊叫,卻仿佛隔了一層遙遠的紗,翠秀只覺得理智漸行漸遠
“快,拿把刀來!”翠秀懵著淚眼咬牙低吼
產婆驚慌的看著她,卻見那年輕的母親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目光猙獰,“拿把刀來!刺我的手臂!否則我就會昏過去!快刺
刀鋒刺入肌膚,裂開巨大血口,銳痛衝擊狠狠刺激了疲軟的身軀,翠秀髮出一聲長長淒厲的嘶叫
“哇────”嬰兒的啼哭,穿破雷霆雨夜,火燭在風中搖擺
“恭喜韓老太太,是個千金!”產婆抱著孩子對宋家老太太笑道
“真好!真好!”韓老太太喜笑顏開,將那血糊糊的孩子裹好,送入翠秀虛軟的懷抱
翠秀面帶溫柔微笑,手指只在女兒臉上一劃,就無力的垂下去
“娘……這孩子,叫囡囡好不好?”翠秀氣息虛弱,老太太心疼的替她掖好被角,連連點頭
“好!就叫囡囡,這是我們老韓家的第一個寶貝丫頭,秀兒,你看看她!這眉毛、眼睛、小嘴巴兒,哎喲,真好看!我活了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呢
韓老太太喜不自勝,將家裡唯一值錢的金珠子塞進產婆的手裡,千恩萬謝的送出門去
門外,夜盡天明,卻依舊冷風颯颯
美麗嬌柔的女子在妝台前一個回眸,仿佛照亮了滿室春花,她嘴角帶著幸福的笑,順著韓燁拉扯的動作依偎進他溫暖的懷抱裡
“韓郎,顏兒有喜了。”她羞澀的抿起唇,一邊的小丫則笑顏逐開,連連道喜
“真的?”韓燁的黑眸被驚喜點亮,趕忙扶著她在大椅上坐下,端過一碗紅棗阿膠粥,“你、你真的有孩子了?快來坐好,你可有什麼不舒服麼
見他開心的像個孩子,宋依顏撲哧一笑,慈愛的撫摸著肚子,羞澀的低下柔軟頸項,“我很好,孩子也乖,我就是擔心翠秀姐那裡
韓燁僵住,卻見宋依顏柔柔依靠過來,玉臂挽過他的頸子,“韓郎,只要我們真心相愛,一切事情都能克服的,對不對
“嗯,”韓燁早就被一腔柔情蜜意給泡昏了頭,含笑抓住她的手,自然
“只要韓郎心中只愛顏兒,顏兒願意什麼都不要,就這麼跟著韓郎,妾身就是個薄命的,只是希望韓郎一定要善待我們的孩兒
“傻瓜,”他在她白膩嬌俏的鼻尖一吻,將她珍寵的抱緊,“你的孩兒是我最心愛的寶貝,我一定愛它逾越性命,怎麼會不善待它呢?何況,我的顏兒生的孩子,一定是世間最美好的孩兒
說罷二人滿足的相擁而眠
只是韓燁夢中,有個曾經春光燦爛的山坡,上面開滿了爛漫的杜鵑
他捧了滿滿一懷山花,拉著身後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她的笑聲那麼甜美,銀鈴一樣回蕩在山間
他在夢中惶恐不安,似乎再也摸不到她的臉
莫名的寒涼驀地竄上他的脊椎,他繃緊身子,抵抗著那股迅速佔領他全身的恐懼
那個身後笑得開心的女孩好像在痛楚的呼喚著他,她好像,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某種不可名狀的淡淡的哀傷一點點、一點點籠上他的眉眼,一點點、一點點沁入他的肌膚
有些人,雖然已經離去卻一直都在,有些人雖然還在,卻再也找不回來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上半部分是繁体版,下半部分是简体版,内容一样,大家自选着看啊
                                                                                                      简体版**************************************

苦熬许久之后,荒废的旭阳城终于等来了救兵
城里日子好过了许多,不仅在战事方面,在食物方面也一样,人们的表情松快了不少,连翠秀面上也带了久违的笑容
考虑到宋依颜身体孱弱,韩烨特地在紧张的人手中拨了一个小姑娘小丫专门照顾她。宋依颜是个性子极为温柔的,从不和小丫摆主子架子,小丫才没几日就对她死心塌地的,总算让韩烨放了点心
“各位,好消息!”一位老兵大马金刀的坐在韩家院落的板凳上,啃着干馍馍眉飞色舞,“丞相的私兵勇不可挡,骠骑飞将军已经绕到瓦剌人背后,放水淹了他们的盐,这下子瓦剌人打仗可没劲头啦
院落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和掌声,韩烨笑着压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后,公布了一项更加令人惊喜的消息,“听说皇上已经决定了御驾亲征,不久之后,会和丞相大人亲驾临旭阳!兄弟们,好好干,加官进爵的时候指日可待!把瓦剌人一举赶出旭阳
“把瓦剌人赶出去
“当今天子不过六岁,就有如此气魄,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万岁
士气大震,人人疲惫而伤痕累累的面上,终于泛出兴奋红光
宋依颜被小丫扶着,柔柔踏出房间,她临风而立,对着院子里的士兵们盈盈下摆,“大家辛苦了,依颜的父仇终于能有报了
说着说着,宋依颜泪盈于睫,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想到曾经的太守千金,如今被战火折磨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女,满院官兵心里都是一阵酸楚
小丫抹泪,“小姐,宋太守尽忠而死,我们大伙儿一会为他报仇的
“为宋太守报仇
“为小姐报仇
宋依颜闻言含泪一笑,柔软的小手交握在胸前,仿佛水中一朵洁白的莲,那般柔弱无依,但坚定又圣洁,“若是依颜身为男儿,一定要亲手手刃贼人,为爹爹报仇。可惜依颜身为女流之辈,只能依靠各位哥哥伯伯们了
一位老兵走上前去在宋依颜面前双膝跪下,砰然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宋小姐放心,我原本就是太守门下的将士!太守生前礼贤下士,解衣推食,他老人家以身殉城,我们定当为他杀光瓦剌人,为大人报这血海深仇
“谢谢……”宋依颜粉白的两片唇瓣微微颤抖,双手扶起颤巍巍的老兵,低柔幽雅的声音低唱出声────“岂曰无衣?与子战友。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院子里衣衫褴褛,蓬头赤足,脸色黝黑得像铁一样的汉子,肩并着肩挺起了胸膛,一同唱起了他们从入伍起就被教导、人人耳熟能详的北周军歌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悠扬铿锵的曲调盘旋而上,人人胸口急跳如鼓,声声震动着旭阳千里离离的草原,直上天际。
又将家事反复叮嘱了三五遍,韩烨才跟着晋侯的队伍一同踏上了回京的旅途,翠秀追随者车马队,一步步跟到镇子口
马车铜铃声摇摇晃晃,在春风中越来越远。远处有童谣在春风中低低哼唱,那调子很悲伤,将满目春光染上了悲伤枯涩,低低哑哑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灰屑,春花昭昭万般皆好,只这一处不祥
这时翠秀还不知道,自古薄情负痴情,多情总被无情伤
晋侯十分重视韩烨,韩烨几乎才投奔晋侯门下,就被授了个军衔。老侯爷将他一手提拔上来,甚至为他请功,得了来自宫里的一个小小的军衔,更为他寻了一处清雅庭院作为落脚处
而此时宋依颜却突然发了高烧,每日只是昏睡,连话都无力说,韩烨怎么也问不出来她外祖家在何处,只好暂且将宋依颜留在自己家里
这一晚,韩烨听小丫说宋依颜身体好了,便连忙赶去探望,哪知刚刚打开帘子,就看到宋依颜梨花带雨般的靠在床上
她的头无力垂着,一头柔美青丝尽数批落,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韩烨心口顿了顿,仍然守礼,搬了把椅子坐在宋依颜床榻一角,而并不坐在她身边
“韩大哥,你可是来问依颜外祖家在哪里的么?”见韩烨点了头,宋依颜低叹一声,颗颗泪滴滚落面颊,勉强撑着身体下床,对韩烨行了个礼,“韩大哥,抱歉,依颜骗了你,依颜在京城并无外祖,我外祖家在途州
韩烨惊起,“那宋小姐你
宋依颜难过的捂住眼睛,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韩大哥,依颜不该如此厚颜的骗你,实在是,实在是因为依颜不想再呆在旭阳了!韩大哥家里人多嘴杂,有人说依颜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累赘,依颜的爹爹殉城而死,再无依靠,只剩一点尊严罢了。依颜实在不愿寄人篱下,所以才出此下策骗了韩大哥
她哭的那样凄楚,韩烨不忍,长叹一声,“宋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你是宋太守的千金,大伙儿谁会嫌你累赘?这些混话是谁说的?我定不饶他
宋依颜只是抿着唇含泪摇头,并不回答
空气冷寂
终于,韩烨皱起眉头,清俊的脸上带了一丝冷肃和犹疑,“……莫非,这些话,是翠秀说的
宋依颜仿佛被吓了一跳般,身体猛然一缩,将手里的手绢攥的紧紧的,一双清澈见底,楚楚可怜的水眸偷偷瞄着韩烨的脸色
见状,韩烨什么都明白了
“她怎能……”长叹一声,韩烨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果然是乡野村妇,如此不识大体
“韩大哥千万别生翠秀姐的气,”宋依颜连忙柔柔唤道,“依颜想、翠秀姐应该是无意的
一旁的小丫立刻嘴快的跟上,“小姐,才不是呢。我好几次都看到,每回韩大嫂从小姐房里出来后,小姐都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果然是她!”还未等韩烨发怒,就见宋依颜柔柔跪了下来
“无论如何,依颜都要谢谢韩大哥带我来京城,无论如何,依颜是不愿意回旭阳的,”看了一眼韩烨犹疑的神色,宋依颜高高昂起精巧的下巴,“依颜知道住在这里,麻烦了韩大哥许多。您放心,我是知礼懂事的,今晚就搬出去。小丫!把我的包袱拿来
韩烨连忙一把扶住她,“宋小姐你别
顿了顿,他终究从胸腔里挤出一句,“这件事,是我们韩家对不起小姐,翠秀不但没有照顾好你,甚至让小姐受这等委屈,是我的错
宋依颜仰着美丽的小脸,泪盈盈的望着他
韩烨有些眩惑,手心扶着她柔软的白色小手,一痕清凉温软,“罢了,小姐既然在京城无依无靠,又哪里有地方可去?如果小姐不嫌弃,就……就暂时住在我这里罢
烛火在窗花上点点撒撒,内室里面,散落着女子亲手绣的肚兜、桌上展开的白色宣纸上,一朵梅花柔柔绽放,落款上书宋家女,还有韩烨
“韩郎……嗯……呀……”落账自床顶滑落,人影斑驳,照着那一面清凉瓦屋,青砖红墙,月色披靡,小院里浓浓春意
宋依颜小脸通红,羞涩的躲着韩烨唇瓣的追吻,他吻了一下,还贪心的追索第二下
“讨厌,韩郎……”宋依颜银铃一样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她在他怀中一扭身子,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看得他眼热轻动,忍不住身下的抽动更快了些
“哎呀……我要……韩郎……韩郎……”她一手弯过去,揽住他呻吟低吼的面容,任他的唇在她耳畔吮吻
韩烨伸过手去,将她的双腿掰的打开,结实腰腹狠狠插干,“啊……颜儿……你怎么这么紧,这么香……啊……嗯
她的蜜穴将他的男茎狠狠吸吮,仿佛无数张小舌头般,舔过他的性器,激的他差点狂射出来
“呀呀,韩郎……好硬……好大……嗯
他形状俊朗的眉目中含着温柔爱意,将她拥抱的更紧,宋依颜白玉般的双颊红艳艳的,宛如晚霞映照着白莲,她的双腿紧紧缠绕在韩烨腰上,任由他粗大的肉棒在她体内放纵激烈抽插
“啊……颜儿……你怎么这么浪?缩的这么紧……是不是……啊……是不是被我干的很舒服……”韩烨被她的淫魅完全勾的热血沸腾,再也不见往常冷静自持的模样,他痴迷的欣赏她如痴如醉的浪叫和娇吟,她不停提臀配合他下身的抽插挺动,男龙揉磨出汩汩爱液,将他俩下身弄得淫秽不堪
“韩郎……我不行了……嗯嗯……韩郎好大
“小荡妇……嗯,让我把你干翻……啊……我爱你……颜儿
将她的双腿抗在肩上,韩烨身下巨大肉棒疯狂在柔嫩花穴里抽插进出,整个温暖内室里面响彻着肉体交欢的淫浪声响,肉体碰撞声昭示着这场激狂交欢令男人有多么满意
湿淋淋的花瓣被抽插的充血红艳,宋依颜扭动着腰臀将他吸得更紧,顿时引发了他更大的快感,他大手狠狠揉动她胸前淫浪乱跳的雪乳,浪荡驰骋,一下一下狠狠穿刺
那一双盈盈秋水眸眉眼含情,荡漾着爱恋,韩烨失控的抓住她的雪臀狠狠插干
“啊……韩郎……好舒服……”饱饱的满胀感让宋依颜尖叫,小穴骚样的让她忍不住淫叫出声,激的韩烨更加不怜香惜玉,看着一双白嫩奶子激烈晃动,身下小穴仿佛一张灵活的小嘴,不停吞吐着他的粗长肉棒
韩烨爆发出惊人欲望,丧失理智一般在她惊声浪啼中狠狠抽插,只听到高声叫床声,而他则挺着巨大昂挺抽插着怀里白嫩妖娆的女体,一遍一遍射出大量白浊精液
“爹、娘,媳妇打水来了。”翠秀推开公公婆婆的门,扶着大腹便便的腰低下身体去。端来打好的热水,将二老双脚浸入木盆,细心的擦洗
“咳……咳……”老太爷一口浓痰吐出来,翠秀连忙端痰盂接了
“翠秀,你的肚子可还好?”老太太怜爱的摸着媳妇的手,“这可是我们老韩家第一个孙儿,可要留神着
翠秀扶着圆滚滚的肚子,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她的孩儿,已经开始拳打脚踢,活泼的很呢,每一下微小的胎动,都让她心头如同被春光照拂一般温暖
“韩大哥,颜儿不能嫁给你做妾。”宋依颜,靠在韩烨怀里,绞着手帕子,小声但是坚定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若是给韩大哥做妾,颜儿会没脸面去见地底下的爹爹
“可是颜儿,咱们都这样了,你无名无分的,不但邻里会说闲话,对你自己声明也有损,”韩烨皱眉
“颜儿只愿跟着韩大哥,哪怕是做情人也好,没有名分也没关系,只求韩郎真心爱我,”她的小手交叠在胸口,看着窗外的冷月,“我只求和韩郎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头上猛然一沉,韩烨将一根白玉青花簪插在了她的发中,很是仔细的理了理,许久才沙哑答应,“你说好就好
他握着她的手,黑眸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宋依颜破涕而笑,反身靠在韩烨身上,“不求生同时,只求日日同君好
“我一定尽我所能,对你好
握着她小手的大手猛然一紧,传来一种坚定的温柔
“韩家嫂子,你的月份这么大了,怎么还挺着大肚子来洗衣服?”河边有女子连忙去扶挺着肚腹捶打衣物的翠秀,“嫂子,好歹你相公也去了京里,家里怎么还请不起一个帮忙的?之前你家的那个丫头呢
“你说小丫啊,”翠秀扶着腰摇头笑,“她陪着宋小姐上京城找外祖去了。阿烨才刚去京城,听着光鲜,其实就是给人当差,手里哪里有多余的钱?我这边,自己动手也将就了。”她抬头,甜蜜的看着天际流云,这是入秋的时节,“也许等到深秋孩儿出生,啊烨就能赶回来看一眼孩儿了罢
桃花挂满枝头,京城雨滴滴落在窗外,柔美清丽的仿佛不染凡尘的姑娘一把支开窗棂
院子里的男人仿佛有心灵感应般,回头温柔的对楼上心爱的女子展颜而笑
宋依颜小手圈在唇边喊,“韩郎,下雨了,接着伞
一把张开的红伞,绣着朵朵白色梅香,在那轻烟小雨中,打着旋儿从二楼飘下
他一手接住,撑在头顶,仰头看去,颜儿笑面如花,冲他挥动着手臂
“见红了……恐怕不中用了。”镇子里的医馆里,老大夫紧紧皱着眉头,出口的话让翠秀如遭雷击
“大夫!大夫!”翠秀苍白着脸挣扎着从榻上翻下来,砰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这是韩家的第一个孩子,孩儿的爹还在京城等着他!就算要了我的命去也不要紧,求求你,大夫,救救他
“老夫可以尽力,只是,这安胎药喝来太贵,你……”大夫叹息一声看着她袖口的补丁,“你有那个银子花么
“有!我有!”翠秀咬牙,将下唇咬出了血,一把将腕上的玉镯撸下放在桌上,“大夫,这是我娘给的嫁妆,家里箱底还有一只,凑成一对,能卖的上价钱。”她不由分说将那镯子紧紧塞在大夫手里,绝不让他退回来,眸中带着红泪,是一个母亲最最绝望的祈求
“孩子,你乖乖的,让娘亲把你生下来好不好?”翠秀蹲在地上挡住下身,似乎要挡住那不停流淌的鲜血,泪水滂沱在脸上,仿佛就这样就能挡住她孩儿生命的流逝,“孩子,不要离开娘亲,爹爹还在京城等你,他若知道你出事,不知道会如何伤心
“孩子,你帮帮娘好不好?娘盼了好久,才盼到你
“孩子,娘好容易带了你七个月,你已经会动会闹了,会动了,你在这个时候离开娘亲,亲娘只想把你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好不好?孩子,好不好
那粗布衣衫的女子,头枕在冰凉的桌角,一下一下轻柔而缓缓抚摸着高高鼓起的肚子,小声呢喃,浑身发抖
而腹中的小生命,似乎响应起了她的声声呼唤,终于从无声寂灭中慢慢找回心跳:砰、砰、砰
脉搏的动静传来,小小鼓动在她的掌心
那温热的,脆弱的,小小的鼓动,让她绝望的心仿佛从冷水中活过来
翠秀捧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腹部微弱的心跳,喜极而泣,大哭出声,年轻的母亲紧紧环抱着自己,环抱着腹中那深爱的,小小的希望
“夫人,韩爷又送薪饷回来了,你看是不是要往旭阳那里寄一些?”小丫捧着沉甸甸的银两摆在宋依颜面前,虽然宋依颜跟着韩烨并没有名分,但是小丫认准了宋依颜,只叫她夫人
宋依颜低头为韩烨缝补衣衫,她房里都是自己动手绣出的衣衫和画作,只有一摞摞的书是她房里唯一的奢侈品,如此一个大家千金却没有半分娇矜之气,让韩烨对她的爱重又多了许多
“不必了,旭阳那里向来也没甚么花用。小丫,你说,我们用这些银子办个粥厂好不好?京郊据说来了好些逃难的百姓,不如捐了银子赈灾,也好积善积福。”一双美眸盈盈如水,宋依颜扭头看向窗外的大雪,“你看,那些流民饿的饿死的死,多可怜。我们既然有余力,就多帮他们一把吧
“那我马上用夫人的名义去办粥厂,”小丫连忙福了身子,嘴巴特别甜,“夫人真是又美丽又善良,好像白蛇传里的活菩萨
“哎呀,你可别这么说,我只爱读些诗书,教化精神罢了,”宋依颜羞红了脸,连忙摇头,“只有多读书,肚子里才会有墨水,否则就算长得再美,也不过是一肚子草包罢了,爹爹在世时就常常严格教导我的课业呢
“那是,夫人的诗也做得好,”小丫腻在宋依颜身畔,甜滋滋的又补了一句
“翠秀,快去歇着吧,你一额头的汗,这个孩子保得不容易,你都快生了,做饭的事情,就让娘来吧!”韩老太太心疼的在一旁用手绢擦拭着翠秀额头上密布的汗珠,看她艰难的舀了一大勺水,仔细淘着米
“嗯……”翠秀一手颤抖着扶着肚子,突然一个呻吟,跪倒在了灶台前

“啊!”韩烨将尚未满足的男性从宋依颜下身抽出来,两人都忍不住呻吟一声
“韩郎,”柔美的女人娇笑着回眸一笑,柔柔趴在一床温暖被褥间。韩烨从妆台上拿了梳子,一下下帮心爱的女子梳理欢爱中凌乱了的头发
“小山重迭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绮罗襦。双双金鹧鸪。”他念着,“这诗配你,真正好
他手指才刚碰着她羞涩的桃花面,却见心爱的女子戚戚然眨落了泪滴
“韩郎,你说,我能配你多久?”她咬紧了粉嫩红唇,将自己的发丝和他的结在一起,很是烦恼的模样,“你喜欢我的容颜,可女子的容颜只有短短几年,几年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么?我不要名分,也不要韩郎娶我,我只是怕,过段时间若是翠秀姐和你爹娘来了京城,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在一起
韩烨将她哭泣的身体转过来,抱入怀中,“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心中的妻,等到我将爹娘接来京城,我定然求他们给你一个名分
“可是,翠秀姐
提起原配妻子,韩烨黑眸愧疚的闭了闭,终究只是轻叹一声,“无论如何,你是太守的女儿,千金之躯,怎么能屈居一个村妇之下?翠秀她,应该会理解的
宋依颜终于破涕为笑,柔柔靠近他的怀里
好疼
有人将身体剖开,挥刀切开她,撕裂她
凄厉惨叫回荡在破败的小院,翠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鬼,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几乎将它们扯碎
韩老太太和产婆端出一盆盆血糊糊的热水,家里所有干净的布都用完了,韩老太爷急的拄着拐杖在柳树下等待,几乎咳得撕心裂肺
“好孩子,好孩子……挺住啊……”耳畔的呼唤越来越模糊
忽然就大雨滂沱,疯狂击打着窗棂,从门扉贯入。天际黑鸦鸦的黑云如同浸透了墨汁,将半空尽数染成阴幕,大白雨不歇气般疯狂横扫,湿闷寒冷压得人透不过气
翠秀将手背塞入嘴里,狠狠咬出了血,那痛楚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只觉得腹中的孩儿在努力挣动着,脱离她
孩子……她的孩子
“阿烨,阿烨,”巨大的痛楚劈头盖脸击碎她的理智,多么希望这时候,韩烨能等在屋外,孩儿落地时的哭声,会不会传到遥远的京都
孩子……等你生出来,爹爹就回来看你
风呼啦啦裹着枯叶,在台阶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月亮被乌云遮蔽,暴雨大作,韩老爷子抖着身体站在屋檐下为儿媳妇祈祷
泪水交杂在瘦弱苍白的脸脸,一床嫣红铺开的血气,让翠秀依稀想起新婚那日,一屋子红艳
红是喜庆的颜色,她的孩儿,也将带着一身红艳,来到世上
“秀儿,秀儿,使使劲!”韩老太太在一旁焦急的喊叫,却仿佛隔了一层遥远的纱,翠秀只觉得理智渐行渐远
“快,拿把刀来!”翠秀懵着泪眼咬牙低吼
产婆惊慌的看着她,却见那年轻的母亲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目光狰狞,“拿把刀来!刺我的手臂!否则我就会昏过去!快刺
刀锋刺入肌肤,裂开巨大血口,锐痛冲击狠狠刺激了疲软的身躯,翠秀发出一声长长凄厉的嘶叫
“哇────”婴儿的啼哭,穿破雷霆雨夜,火烛在风中摇摆
“恭喜韩老太太,是个千金!”产婆抱着孩子对宋家老太太笑道
“真好!真好!”韩老太太喜笑颜开,将那血糊糊的孩子裹好,送入翠秀虚软的怀抱
翠秀面带温柔微笑,手指只在女儿脸上一划,就无力的垂下去
“娘……这孩子,叫囡囡好不好?”翠秀气息虚弱,老太太心疼的替她掖好被角,连连点头
“好!就叫囡囡,这是我们老韩家的第一个宝贝丫头,秀儿,你看看她!这眉毛、眼睛、小嘴巴儿,哎哟,真好看!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呢
韩老太太喜不自胜,将家里唯一值钱的金珠子塞进产婆的手里,千恩万谢的送出门去
门外,夜尽天明,却依旧冷风飒飒
美丽娇柔的女子在妆台前一个回眸,仿佛照亮了满室春花,她嘴角带着幸福的笑,顺着韩烨拉扯的动作依偎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韩郎,颜儿有喜了。”她羞涩的抿起唇,一边的小丫则笑逐颜开,连连道喜
“真的?”韩烨的黑眸被惊喜点亮,赶忙扶着她在大椅上坐下,端过一碗红枣阿胶粥,“你、你真的有孩子了?快来坐好,你可有什么不舒服么
见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宋依颜扑哧一笑,慈爱的抚摸着肚子,羞涩的低下柔软颈项,“我很好,孩子也乖,我就是担心翠秀姐那里
韩烨僵住,却见宋依颜柔柔依靠过来,玉臂挽过他的颈子,“韩郎,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一切事情都能克服的,对不对
“嗯,”韩烨早就被一腔柔情蜜意给泡昏了头,含笑抓住她的手,自然
“只要韩郎心中只爱颜儿,颜儿愿意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跟着韩郎,妾身就是个薄命的,只是希望韩郎一定要善待我们的孩儿
“傻瓜,”他在她白腻娇俏的鼻尖一吻,将她珍宠的抱紧,“你的孩儿是我最心爱的宝贝,我一定爱它逾越性命,怎么会不善待它呢?何况,我的颜儿生的孩子,一定是世间最美好的孩儿
说罢二人满足的相拥而眠
只是韩烨梦中,有个曾经春光灿烂的山坡,上面开满了烂漫的杜鹃
他捧了满满一怀山花,拉着身后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她的笑声那么甜美,银铃一样回荡在山间
他在梦中惶恐不安,似乎再也摸不到她的脸
莫名的寒凉蓦地窜上他的脊椎,他绷紧身子,抵抗着那股迅速占领他全身的恐惧
那个身后笑得开心的女孩好像在痛楚的呼唤着他,她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某种不可名状的淡淡的哀伤一点点、一点点笼上他的眉眼,一点点、一点点沁入他的肌肤
有些人,虽然已经离去却一直都在,有些人虽然还在,却再也找不回来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