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华凯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要是不搞清楚他会寝食难安的。
华璇没有睁眼,捏着眉心沉声道:“从私心来讲,父亲不喜母亲,更看不起关家的草根出身,便是关家如今显赫非常也抹不去百年前不过是个平民铁匠的事实。”其实从前生的很多小事上就可以看出华之典对于强势的母亲和压在他头上的关家是多么深恶痛绝,华璇嘲讽的勾起唇角,关家在追随太祖皇帝起义前的确是铁匠不假,可安国大部分的权贵都是泥腿子出身,便是皇族穆氏在百年前也不过是卖苦力的矿工,要是华之典当真固守文人风骨怎么不效仿孟家做个出世不出仕的大儒学者,既然选择了在官场宦海的浊流中浮沉,又何必挂着清高孤傲的嘴脸,真真是让人不齿至极。
“从公心来说,关家在这一朝已经尊荣到了极致,下任帝王是容不下这样功高震主的勋贵存在的,所以关家将来会失势是肯定的,这也是所谓的盛极必衰,而华之典预见到了这一点,他不想被关家这个姻亲连累,所以为了自保,他势必要将母亲这个关氏女留在华家的痕迹全部抹去以表忠心及同仇敌忾,包括……”华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淡然的望向华凯。
“包括我们这四个母亲所出的子女。”华凯终于明白了,苦涩的接口。
如果抛开个人情感,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华璇明白华之典的做法虽然冷酷无情,却也是能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明哲保身的惯常做法,他首先是华氏的族长而不是父亲,自当以全族兴盛存亡为第一要务,如果牺牲他们这四个带有关氏血脉的子女可以保全华氏所有族人的话,那华璇还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毕竟她也是在家族荣耀重于一切的教育下长大的,前世她进宫争宠除了对穆罡的一腔爱意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大哥除族二哥纨绔不争气,华家急需用联姻的方式来巩固地位,而她这个嫡女自然责无旁贷得为家族奉献效力。
就算之前的一切还说的过去,然而华之典后期为何要那样折腾华族老家,致使族内子嗣凋零元气大伤,就是华璇至今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了。
“不提他了,”华璇今日的目的是给华凯透个底,让他暗中防备华之典,可不是要现在就解决这个问题,便转口道:“咱们还是先解决你院子里那几只老鼠吧。”
“你准备怎么做?”华凯不抱希望的问道,这个丫头连爹都想杀,几个下人她怕是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果然,华璇不在意的道:“两个法子,要么栽赃他们偷窃,直接打死了事,要么把有人给你下药的事抖出来再打死他们灭口,给母亲埋下怀疑父亲的种子,你挑一个吧。”
华凯无语的揉揉太阳穴,都是打死,有什么好挑的。
“第一种吧,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华凯仔细权衡了一下,就母亲那个暴脾气,要是怀疑华之典有歹心,不得闹得府里鸡犬不宁啊,而且这样的事怎么说也是家丑,传出去人们只会说母亲掌家不严,根本不会怀疑华之典谋害亲子,再说华之典办的事也太伤母亲的心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好!”华凯想到的,华璇自然能想到,见他以母亲的感受为先考虑,心中很是欣慰。
“你吩咐黄三……金山去做这事吧,他是个聪明人,这样的上位机会摆在眼前他定会努力表现,为主子分忧解难。”论起诬陷的伎俩,黄三可是当仁不让的,要不然上辈子关家怎么会那么快就一败涂地呢,华璇整理了下思绪,正色道:“从今日起,你要学会如何做大家族里的主子,学会在面对形形色色的下人时应该用什么样的御下之道。”说着意味深长的斜了眼华凯,他对于人命过分看重的心态着实不可取,或者他来自的那个异世可以做到人人生来平等这样荒谬的事,但在这个世界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就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她必须让华凯摆正心态,守护华关两族的道路必将是血雨腥风的,要么赢,要么死,心慈手软只会害人害己。
“适当的用怀柔手段收买人心固然有其可取之处,可立威同样很重要,比起小恩小惠,鲜血和死亡才会具有震慑力。”华璇停顿了一下,倒了杯茶,也给华凯一点时间考虑。
华凯满脸挣扎犹豫之色,一边是母亲哥哥,一边是自己前生固守了二十多年珍爱生命的底线,最终,天平还是倾斜了,华凯悲哀的叹息一声,在这个人命贱如草芥,奴才宛如猪狗的时代,他对善良美好的坚持的确是不合时宜的,不但是自己的枷锁和负累,更有甚者还会成为敌人打击华家的软肋,既然他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能做的便是利用这个规则来守护亲人,就算是手染鲜血也不能退缩犹豫。
看着华凯的神色慢慢变得坚定,华璇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要是他还抱着异世荒谬的思想不放,那也只配在华府里继续做个病弱的三公子了。
华璇注视着华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让奴才保持忠诚的唯一途径就是畏惧,因为背叛的代价太大了,大到他们无法承受,所以无论敌人许诺了什么都不值得他们拿全家人的命去赌。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滋生异心。”华璇嘴畔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眸中戾气隐现,仿若罂粟之花绽放,危险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明明她只是个五岁女童,眉宇间的妖冶魅惑却让人目眩神迷。
华凯呼吸一滞,心神不受控制的被华璇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牵引,前世曾经经历过的挫败愤怒痛苦的画面在脑子里一一闪过,那些负面记忆被无限放大扭曲,让他的心绪越来越激动。
“那些已经背叛了咱们的奴才必须付出血的代价,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也要跟着一起死,一个都不能放过!”此时华璇的眉心竟然诡异的涌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这些黑雾犹如具有灵性一般在她的头部缓慢飘移,留下一道道浅淡的痕迹,还带着令人心悸的暴戾死气,黑雾渲染下的华璇比刚才更加妖娆瑰艳,勾魂摄魄,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盼顾间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好似黑色的火苗在冷冷燃烧,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阴冷怨毒,当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后,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觉的华璇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茶盏磕碰的声音响起,华凯的神智终于回炉了。
“小璇……”华凯晃晃混沌不清的脑袋,一抬眼才发现华璇竟然被黑色的烟雾环绕着,骇然失声惊呼。
两人坐的近在咫尺,华璇被他这猛然的一嗓子震的耳膜发麻,茶盏失手摔落在地,她不由恼怒的瞪向华凯,不知他这是发什么疯。
华凯不可思议的盯着华璇的头顶,只是眨眼间那些黑雾便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华凯揉揉眼睛,难道是他眼花看错了?
“你在干什么?”华璇恼火的推开华凯在她发髻间胡乱抓挠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起身行至妆台前整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华凯也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头顶。
“我头上有什么?”华璇狐疑的拆开已经凌乱的发髻,任一头乌黑柔软的青丝披散在肩上,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小璇,你……你……”华凯组织了半天语言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刚才那诡异可怕的一幕,他沉吟了一会,迟疑的道:“刚才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心底最阴暗的一面被无限扩大了,在那个瞬间我被好似被邪恶驱使,丧失了理智,只想凭着本能去杀戮泄愤。”华凯心有余悸的捂住心口,那种失去自控力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华璇愕然的听着华凯的讲述,红唇微张,明亮灿烂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此时到真正像个稚龄女童该有的样子。
“我回神时,看到一股黑雾盘桓在你头上,而你的眉心还在不断的涌出黑雾,可等我仔细看时却突然消失了。”华凯屈指敲敲华璇光洁的额头,又给她把了下脉,却是一切正常的。
“黑雾?”华璇也吓了一跳,虽然没察觉出自己有什么异常,可她这个重活一世的人要说不敬畏鬼神那也太虚伪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望向上方,心中惴惴不安。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左右你的情绪?”华璇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心中还有着一丝狂喜,要是能操纵别人的喜怒,那可真是为自己平添了莫大的助力。
“应该说是点燃了我心中的恶意。”华凯脸色凝重的纠正道,他对于华璇的喜悦不能理解,那黑雾阴森诡秘,怨戾滔天,满满的负能量,沾染上这种东西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华璇没有理会华凯,凝神回想刚才的事情,她计划借母亲的手清理一批前世就背叛过她的奴仆时,心中有着刹那的愉悦,就连一直困扰着她的头痛都消失了,难道是那个时候出现了异常吗?
华璇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几番尝试想要再度触发黑雾,却始终不得要领,折腾了半晌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暂时作罢。
同一时间,法华寺方丈禅房中打坐的一衍大师睁开眼睛,垂至下颚的白眉微微一动,枯枝般的手抬起,打了个奇异的手诀。
蓦得,禅房的空气一阵扭曲震动,竟然凭空出现一块虚无的界面,脸盆大小,波光涟漪。
一衍大师探手进去,盏茶光景后,他收回手掌,只见他掌中握着七八缕黑色的烟雾,好像小蛇般挣扎扭动着,发出尖厉刺耳的怪叫。
一衍大师目露悲悯之色,左手轻抚掌中的黑雾,温声道:“你们不属于阳间,放下执念,还消业障,投胎转世吧。”说完盘坐如松,缓缓闭目,宝相庄严的咏诵经文。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随着往生咒的诵读,一衍大师的掌心出现柔和圣洁的光芒,那几道小蛇般的黑雾被笼罩其中,好似水火交接,呲呲作响。
纯净的佛光可化尽一切邪狞阴灵,随着一缕缕乌光的消散,黑雾的色泽慢慢变的浅淡,直至最后成为透明的虚影,在一衍大师的掌心缥缈浮沉。
“去吧。”一衍大师轻抬手掌,将净化后的魂魄送入虚无界面,从那里他们可以进入轮回,投胎转世。
“那个小姑娘驾驭不住了吗……”一衍大师目光幽深的遥望京城方向,喃喃自语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宅院内,大皇子穆罡正与一位老者对坐饮茶。
“殿下,您明年就到娶妃的年纪了,”老者年约六十多岁,稀疏花白的发丝整齐的束在头顶,皱纹丛生的脸上蓄着一撮八字胡,看似昏黄浑浊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闪过精光,月白的袍服胸口处绘有一轮小太阳,太阳周围用金丝点缀四射的光芒,下摆袖口则是全是银线缭绕,很是华贵不凡。
“这是属下择出的正妃及侧妃的人选名单,请殿下过目。”老者递给穆罡一张纸,看似恭敬的言语中有着淡淡的倨傲,仿佛并不将穆罡的身份看在眼里。
穆罡面色平静的接过,扫了一眼,蹙眉道:“这几家只勉强算做二流世家,与他们联姻对我能有什么助力可言?”
“以殿下现在的境况,妻族既不可显赫到引人猜忌又不能太平庸扯您后腿,这些二流世家正是合适。”老者一脸的不以为然之色,继续说教道:“况且这几家对您忠心耿耿,殿下也应适当的给予恩泽。”
“可是,章家的小姐已经十六岁了,万家小姐出了名的体态丰腴,陶家的小姐更是无颜无德……”穆罡英俊深邃的五官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便是平日表现的再内敛隐忍也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对于未来的妻子他还是有着几分期待的,尤其这将是他的原配妻子,会伴随他一生,岂能马虎将就。
“殿下是嫡长皇子,肩负着我傅族及安国的未来,岂能将心思都放在后院女子身上?”老者的语气虽是指责却没有半分动怒,相反他对于穆罡的浮躁任性似是很满意,老脸上也露出淡笑,安抚道:“只要将来大事可成,殿下尽可随心所欲的挑选氏族贵女,阅尽天下美色。”
穆罡不悦的哼了一声,垂眸掩去眸中的锐利锋芒,状似赌气的问道:“傅老,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的计划到底何时才能进行?”
“殿下不要心急,布局已经基本完成,您耐心等待就是了,安国必将是您的囊中物。”老者得意的拂着八字胡,浑浊的老眼中精光四射。
“在此之前,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再隐忍一段时日。”老者斜了面带愠怒之色的穆罡一眼,安慰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之意,要不是许心蓝那个贱婢出自傅族,要不是安国这几十年兵强马壮且有一统天下之势,要不是为了先祖的复国大业,他岂会千里迢迢跑来辅佐这个乳臭味干的小皇子,在他傅族眼中,不经历五百年时光洗礼的王朝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伪皇族罢了,哪里值得他们费心费力。
穆罡双拳紧握,青筋尽显,对于傅老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深恶痛绝,可他不能翻脸,起码现在还不能,他需要傅老家族的扶持,只要将来能登上大位,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对于六年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自称亡母族人的傅老,穆罡一开始是无比欢喜的,那时年幼无助的他极度渴望亲人的温暖庇护,且因为亡母出身低微他在宫里一直备受歧视,在知道了母亲原本是出自南方的隐世大族时无比喜悦,觉得自己根本不比两位出身高贵的皇弟差,所以穆罡对于傅老很是依赖信任,凡事都请教于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穆罡渐渐发现了傅老的心思并不单纯,与其说是扶持他上位还不如说是想要利用他得到安国,平日的教导也敷衍浅薄,要是按着傅老的路子走下去,他就算能继位怕也会是个平庸无为的傀儡君主,被傅老拿捏的死死的。
“其实若是能把关家拉到殿下这边将会事半功倍,可惜安皇是不会再让关家出个皇子妃了。”傅老遗憾的叹了口气,对于穆罡的正妃人选他也是心有不甘的,毕竟联姻是拉拢结盟那些掌握实权的贵族最惯常的方式了,他在心里扒拉了一遍京城的适龄贵女,还是觉得掌握兵权的关家的小姐最适宜,担任了十几年兵部尚书的英国公白家的小姐也不错,水阁老家的孙女也差强人意,可惜这些女子身后的家族势力不能成为需要韬光养晦的大皇子的助力。
穆罡不置可否,显赫如关家的小姐他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因为那样无疑会把他摆到众人的视线下,伪装多年的低调隐忍难免会露出破绽,他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穆罡从心底不想接受傅老安排的章家小姐做正妃,所以他原本是有心娶孟家小姐的,以孟家的不出仕却清贵卓然的声望,既不会让他引人关注又能在无形中平添助力,可惜华家手快早他一步去提亲了,再加上之前长公主穆婷婷的搅局,孟家小姐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上,他也不方便去蹚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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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華凱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要是不搞清楚他會寢食難安的。
華璇沒有睜眼,捏著眉心沉聲道:「從私心來講,父親不喜母親,更看不起關家的草根出身,便是關家如今顯赫非常也抹不去百年前不過是個平民鐵匠的事實。」其實從前生的很多小事上就可以看出華之典對於強勢的母親和壓在他頭上的關家是多麼深惡痛絕,華璇嘲諷的勾起唇角,關家在追隨太祖皇帝起義前的確是鐵匠不假,可安國大部分的權貴都是泥腿子出身,便是皇族穆氏在百年前也不過是賣苦力的礦工,要是華之典當真固守文人風骨怎麼不效仿孟家做個出世不出仕的大儒學者,既然選擇了在官場宦海的濁流中浮沉,又何必掛著清高孤傲的嘴臉,真真是讓人不齒至極。
「從公心來說,關家在這一朝已經尊榮到了極致,下任帝王是容不下這樣功高震主的勛貴存在的,所以關家將來會失勢是肯定的,這也是所謂的盛極必衰,而華之典預見到了這一點,他不想被關家這個姻親連累,所以為了自保,他勢必要將母親這個關氏女留在華家的痕迹全部抹去以表忠心及同仇敵愾,包括……」華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淡然的望向華凱。
「包括我們這四個母親所出的子女。」華凱終於明白了,苦澀的介面。
如果拋開個人情感,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華璇明白華之典的做法雖然冷酷無情,卻也是能傳承數百年的大家族明哲保身的慣常做法,他首先是華氏的族長而不是父親,自當以全族興盛存亡為第一要務,如果犧牲他們這四個帶有關氏血脈的子女可以保全華氏所有族人的話,那華璇還真沒有什麼可抱怨的,畢竟她也是在家族榮耀重於一切的教育下長大的,前世她進宮爭寵除了對穆罡的一腔愛意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大哥除族二哥紈絝不爭氣,華家急需用聯姻的方式來鞏固地位,而她這個嫡女自然責無旁貸得為家族奉獻效力。
就算之前的一切還說的過去,然而華之典後期為何要那樣折騰華族老家,致使族內子嗣凋零元氣大傷,就是華璇至今沒有想明白的問題了。
「不提他了,」華璇今日的目的是給華凱透個底,讓他暗中防備華之典,可不是要現在就解決這個問題,便轉口道:「咱們還是先解決你院子里那幾隻老鼠吧。」
「你準備怎麼做?」華凱不抱希望的問道,這個丫頭連爹都想殺,幾個下人她怕是更不會手下留情了。
果然,華璇不在意的道:「兩個法子,要麼栽贓他們偷竊,直接打死了事,要麼把有人給你下藥的事抖出來再打死他們滅口,給母親埋下懷疑父親的種子,你挑一個吧。」
華凱無語的揉揉太陽穴,都是打死,有什麼好挑的。
「第一種吧,現在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華凱仔細權衡了一下,就母親那個暴脾氣,要是懷疑華之典有歹心,不得鬧得府里雞犬不寧啊,而且這樣的事怎麼說也是家醜,傳出去人們只會說母親掌家不嚴,根本不會懷疑華之典謀害親子,再說華之典辦的事也太傷母親的心了,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好!」華凱想到的,華璇自然能想到,見他以母親的感受為先考慮,心中很是欣慰。
「你吩咐黃三……金山去做這事吧,他是個聰明人,這樣的上位機會擺在眼前他定會努力表現,為主子分憂解難。」論起誣陷的伎倆,黃三可是當仁不讓的,要不然上輩子關家怎麼會那麼快就一敗塗地呢,華璇整理了下思緒,正色道:「從今日起,你要學會如何做大家族裡的主子,學會在面對形形色色的下人時應該用什麼樣的御下之道。」說著意味深長的斜了眼華凱,他對於人命過分看重的心態著實不可取,或者他來自的那個異世可以做到人人生來平等這樣荒謬的事,但在這個世界要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就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她必須讓華凱擺正心態,守護華關兩族的道路必將是血雨腥風的,要麼贏,要麼死,心慈手軟只會害人害己。
「適當的用懷柔手段收買人心固然有其可取之處,可立威同樣很重要,比起小恩小惠,鮮血和死亡才會具有震懾力。」華璇停頓了一下,倒了杯茶,也給華凱一點時間考慮。
華凱滿臉掙扎猶豫之色,一邊是母親哥哥,一邊是自己前生固守了二十多年珍愛生命的底線,最終,天平還是傾斜了,華凱悲哀的嘆息一聲,在這個人命賤如草芥,奴才宛如豬狗的時代,他對善良美好的堅持的確是不合時宜的,不但是自己的枷鎖和負累,更有甚者還會成為敵人打擊華家的軟肋,既然他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能做的便是利用這個規則來守護親人,就算是手染鮮血也不能退縮猶豫。
看著華凱的神色慢慢變得堅定,華璇滿意的點頭,孺子可教,要是他還抱著異世荒謬的思想不放,那也只配在華府里繼續做個病弱的三公子了。
華璇注視著華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讓奴才保持忠誠的唯一途徑就是畏懼,因為背叛的代價太大了,大到他們無法承受,所以無論敵人許諾了什麼都不值得他們拿全家人的命去賭。也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敢滋生異心。」華璇嘴畔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眸中戾氣隱現,仿若罌粟之花綻放,危險中帶著致命的吸引力,明明她只是個五歲女童,眉宇間的妖冶魅惑卻讓人目眩神迷。
華凱呼吸一滯,心神不受控制的被華璇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眸牽引,前世曾經經歷過的挫敗憤怒痛苦的畫面在腦子裡一一閃過,那些負面記憶被無限放大扭曲,讓他的心緒越來越激動。
「那些已經背叛了咱們的奴才必須付出血的代價,連帶著他們的家人也要跟著一起死,一個都不能放過!」此時華璇的眉心竟然詭異的湧出絲絲縷縷的黑色煙霧,這些黑霧猶如具有靈性一般在她的頭部緩慢飄移,留下一道道淺淡的痕迹,還帶著令人心悸的暴戾死氣,黑霧渲染下的華璇比剛才更加妖嬈瑰艷,勾魂攝魄,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盼顧間閃爍著幽暗的光芒,好似黑色的火苗在冷冷燃燒,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陰冷怨毒,當最後一句話音落下後,對自己的變化一無所覺的華璇端起茶盞飲了口茶。
茶盞磕碰的聲音響起,華凱的神智終於回爐了。
「小璇……」華凱晃晃混沌不清的腦袋,一抬眼才發現華璇竟然被黑色的煙霧環繞著,駭然失聲驚呼。
兩人坐的近在咫尺,華璇被他這猛然的一嗓子震的耳膜發麻,茶盞失手摔落在地,她不由惱怒的瞪向華凱,不知他這是發什麼瘋。
華凱不可思議的盯著華璇的頭頂,只是眨眼間那些黑霧便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華凱揉揉眼睛,難道是他眼花看錯了?
「你在幹什麼?」華璇惱火的推開華凱在她髮髻間胡亂抓撓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起身行至妝台前整理被他弄亂的頭髮,華凱也亦步亦趨的跟著,直勾勾的看著她的頭頂。
「我頭上有什麼?」華璇狐疑的拆開已經凌亂的髮髻,任一頭烏黑柔軟的青絲披散在肩上,對著銅鏡左看右看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
「小璇,你……你……」華凱組織了半天語言也不知該怎麼形容剛才那詭異可怕的一幕,他沉吟了一會,遲疑的道:「剛才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心底最陰暗的一面被無限擴大了,在那個瞬間我被好似被邪惡驅使,喪失了理智,只想憑著本能去殺戮泄憤。」華凱心有餘悸的捂住心口,那種失去自控力的感覺真是太可怕了。
華璇愕然的聽著華凱的講述,紅唇微張,明亮燦爛的大眼睛一閃一閃,此時到真正像個稚齡女童該有的樣子。
「我回神時,看到一股黑霧盤桓在你頭上,而你的眉心還在不斷的湧出黑霧,可等我仔細看時卻突然消失了。」華凱屈指敲敲華璇光潔的額頭,又給她把了下脈,卻是一切正常的。
「黑霧?」華璇也嚇了一跳,雖然沒察覺出自己有什麼異常,可她這個重活一世的人要說不敬畏鬼神那也太虛偽了。
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的望向上方,心中惴惴不安。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左右你的情緒?」華璇很快便恢復了慣常的冷靜,心中還有著一絲狂喜,要是能操縱別人的喜怒,那可真是為自己平添了莫大的助力。
「應該說是點燃了我心中的惡意。」華凱臉色凝重的糾正道,他對於華璇的喜悅不能理解,那黑霧陰森詭秘,怨戾滔天,滿滿的負能量,沾染上這種東西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華璇沒有理會華凱,凝神回想剛才的事情,她計劃借母親的手清理一批前世就背叛過她的奴僕時,心中有著剎那的愉悅,就連一直困擾著她的頭痛都消失了,難道是那個時候出現了異常嗎?
華璇注視著銅鏡中的自己,幾番嘗試想要再度觸發黑霧,卻始終不得要領,折騰了半晌還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得暫時作罷。
同一時間,法華寺方丈禪房中打坐的一衍大師睜開眼睛,垂至下顎的白眉微微一動,枯枝般的手抬起,打了個奇異的手訣。
驀得,禪房的空氣一陣扭曲震動,竟然憑空出現一塊虛無的界面,臉盆大小,波光漣漪。
一衍大師探手進去,盞茶光景後,他收回手掌,只見他掌中握著七八縷黑色的煙霧,好像小蛇般掙扎扭動著,發出尖厲刺耳的怪叫。
一衍大師目露悲憫之色,左手輕撫掌中的黑霧,溫聲道:「你們不屬於陽間,放下執念,還消業障,投胎轉世吧。」說完盤坐如松,緩緩閉目,寶相莊嚴的詠誦經文。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隨著往生咒的誦讀,一衍大師的掌心出現柔和聖潔的光芒,那幾道小蛇般的黑霧被籠罩其中,好似水火交接,呲呲作響。
純凈的佛光可化盡一切邪獰陰靈,隨著一縷縷烏光的消散,黑霧的色澤慢慢變的淺淡,直至最後成為透明的虛影,在一衍大師的掌心縹緲浮沉。
「去吧。」一衍大師輕抬手掌,將凈化後的魂魄送入虛無界面,從那裡他們可以進入輪迴,投胎轉世。
「那個小姑娘駕馭不住了嗎……」一衍大師目光幽深的遙望京城方向,喃喃自語
京城某處不起眼的宅院內,大皇子穆罡正與一位老者對坐飲茶。
「殿下,您明年就到娶妃的年紀了,」老者年約六十多歲,稀疏花白的髮絲整齊的束在頭頂,皺紋叢生的臉上蓄著一撮八字鬍,看似昏黃渾濁的眼睛卻在不經意間閃過精光,月白的袍服胸口處繪有一輪小太陽,太陽周圍用金絲點綴四射的光芒,下擺袖口則是全是銀線繚繞,很是華貴不凡。
「這是屬下擇出的正妃及側妃的人選名單,請殿下過目。」老者遞給穆罡一張紙,看似恭敬的言語中有著淡淡的倨傲,彷彿並不將穆罡的身份看在眼裡。
穆罡面色平靜的接過,掃了一眼,蹙眉道:「這幾家只勉強算做二流世家,與他們聯姻對我能有什麼助力可言?」
「以殿下現在的境況,妻族既不可顯赫到引人猜忌又不能太平庸扯您後腿,這些二流世家正是合適。」老者一臉的不以為然之色,繼續說教道:「況且這幾家對您忠心耿耿,殿下也應適當的給予恩澤。」
「可是,章家的小姐已經十六歲了,萬家小姐出了名的體態豐腴,陶家的小姐更是無顏無德……」穆罡英俊深邃的五官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便是平日表現的再內斂隱忍也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對於未來的妻子他還是有著幾分期待的,尤其這將是他的原配妻子,會伴隨他一生,豈能馬虎將就。
「殿下是嫡長皇子,肩負著我傅族及安國的未來,豈能將心思都放在後院女子身上?」老者的語氣雖是指責卻沒有半分動怒,相反他對於穆罡的浮躁任性似是很滿意,老臉上也露出淡笑,安撫道:「只要將來大事可成,殿下盡可隨心所欲的挑選氏族貴女,閱盡天下美色。」
穆罡不悅的哼了一聲,垂眸掩去眸中的銳利鋒芒,狀似賭氣的問道:「傅老,我已經忍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嗎?你的計劃到底何時才能進行?」
「殿下不要心急,布局已經基本完成,您耐心等待就是了,安國必將是您的囊中物。」老者得意的拂著八字鬍,渾濁的老眼中精光四射。
「在此之前,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再隱忍一段時日。」老者斜了面帶慍怒之色的穆罡一眼,安慰中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警告之意,要不是許心藍那個賤婢出自傅族,要不是安國這幾十年兵強馬壯且有一統天下之勢,要不是為了先祖的復國大業,他豈會千里迢迢跑來輔佐這個乳臭味乾的小皇子,在他傅族眼中,不經歷五百年時光洗禮的王朝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偽皇族罷了,哪裡值得他們費心費力。
穆罡雙拳緊握,青筋盡顯,對於傅老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深惡痛絕,可他不能翻臉,起碼現在還不能,他需要傅老家族的扶持,只要將來能登上大位,他定然不會放過這些自命不凡的傢伙。
對於六年前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自稱亡母族人的傅老,穆罡一開始是無比歡喜的,那時年幼無助的他極度渴望親人的溫暖庇護,且因為亡母出身低微他在宮裡一直備受歧視,在知道了母親原本是出自南方的隱世大族時無比喜悅,覺得自己根本不比兩位出身高貴的皇弟差,所以穆罡對於傅老很是依賴信任,凡事都請教於他,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穆罡漸漸發現了傅老的心思並不單純,與其說是扶持他上位還不如說是想要利用他得到安國,平日的教導也敷衍淺薄,要是按著傅老的路子走下去,他就算能繼位怕也會是個平庸無為的傀儡君主,被傅老拿捏的死死的。
「其實若是能把關家拉到殿下這邊將會事半功倍,可惜安皇是不會再讓關家出個皇子妃了。」傅老遺憾的嘆了口氣,對於穆罡的正妃人選他也是心有不甘的,畢竟聯姻是拉攏結盟那些掌握實權的貴族最慣常的方式了,他在心裡扒拉了一遍京城的適齡貴女,還是覺得掌握兵權的關家的小姐最適宜,擔任了十幾年兵部尚書的英國公白家的小姐也不錯,水閣老家的孫女也差強人意,可惜這些女子身後的家族勢力不能成為需要韜光養晦的大皇子的助力。
穆罡不置可否,顯赫如關家的小姐他是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因為那樣無疑會把他擺到眾人的視線下,偽裝多年的低調隱忍難免會露出破綻,他自然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穆罡從心底不想接受傅老安排的章家小姐做正妃,所以他原本是有心娶孟家小姐的,以孟家的不出仕卻清貴卓然的聲望,既不會讓他引人關注又能在無形中平添助力,可惜華家手快早他一步去提親了,再加上之前長公主穆婷婷的攪局,孟家小姐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上,他也不方便去蹚渾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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