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飞的白絮将桐城所有黛瓦染成了素色,接连下了几日的雪,这座城市俨然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皑皑世界。
阮府的花厅里,莹白的雪光透过玻璃窗冷冷地洒了进来。
“舒妹妹,这是西洋带回来的参茶,喝了能补气养血。若你喜欢我派人送些到你府里去可好?”
这天刚开晴,叶夫人就毫不迟疑地来了阮府,所谓何事不言而喻。
可都在这坐了有半个钟头了,茶水也已经换了三遍,阮夫人却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地打着马虎眼。
正事不提话里话外却有了送客的意图,如此敷衍搪塞的态度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终于,叶夫人的耐心被她一扫而空,面上仅有的一丝笑意已荡然无存。
“黎姐姐,你家敬远回来有一段时日了罢,不知你我两家的婚事何时才能提上章程?”
阮闳笙,字敬远,取意倨敬致远。
还是没能逃过啊!
提到婚事,阮黎氏垂眸撩了撩手中的茶盖,细细思量了半天方才抬头苦笑道:
“敬远他…唉!”
阮黎氏叹了口气,又道:
“自他回来,我和他爹每与他谈及此事,他总是多般推脱,非说这我们替他包办的婚事算不得数。”
“舒妹妹,我不骗你,炜彤这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啊!自她十六岁与我家敬远定亲以来,我就拿她当亲闺女一般看待,断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这些天我们对这逆子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他就是死了心地不肯认同这桩婚事,我和他爹也真是束手无策了啊
“阮夫人!”
叶夫人打断了她唱念俱佳的表演。
亲闺女一般看待?
一脉单传的宝贝儿子也能舍得打?
若真是这样,当初就不会在定了亲的情况下,还瞒着他们放了阮闳笙这小子出国去!
阮家的这对夫妇有多溺爱他们唯一的儿子,叶夫人早就领教过了。
她冷冷看了阮黎氏一眼便愤声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后自会转达给我们当家的知晓,今日就先告辞了!”
他阮闳笙一走八年,生生误了我儿碧玉年华!
今朝回来,竟如斯猖狂!不知所谓的黄口小儿,他可知两家的婚事一旦过了文定,庚书文帖一应俱全都已在族里登记在册,焉能由他放肆!
想要出尔反尔,真当他们叶家是好欺负的了
“阮先生。”
西餐厅的应侍在礼貌地取下阮闳笙的大衣后,将他领到早就定好包厢。
包厢里有一人发现了阮闳笙的到来,他二话不说地拿着一瓶红酒就朝门口走了过去:
“敬远,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已经喝上了!”
说完,那人举起就近的高脚杯倒入红酒:
“来来来,先自罚三杯!”
阮闳笙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犹豫之后还是接下此人递来的酒杯。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人是桐城警察厅厅长阎廷弼的二儿子阎绍麟。
逼着阮闳笙闷头喝下三杯加了料的酒后,咱们这位冠有桐城小阎王之称的阎二少才暂且放了人一马。
毕竟在座的都是桐城有名的贵公子,在这种场合里要是做得太过未免有失身份。
道理上虽是这么说,可他满腔的怒火却不是说灭就能灭,他现在真想把这人直接按倒在地上死命地狂揍一顿!
妈的,小爷看上的女人活活等了这狗娘养的八年!
这杂碎倒好,喝了几口洋墨水回来还翻脸不认人了!
呸,什么玩意儿,还真拿自己当盆菜了!
敢弃小爷的女神如敝,等着吧,日后总有收拾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