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赫幾乎可說是漫不經心地接住了宋匯顯的拳頭順勢卸了他的兩個肩膀,在宋匯顯的痛苦呻吟中扭頭看李清,眉心擰起,懊惱地向李清懇求一個答案:「等一下,他...他是說真的嗎?我多管閒事了?你希望送你熊的是他嗎
其實李清暗示要和宋匯顯在一起只是一時酒意和傷心沖昏了頭,他真的不喜歡宋匯顯,他只是把他當朋友,楊鳳如果落了錢包他也一定會去付賬
張之赫看李清搖頭,狠狠收拾了宋匯顯
他一邊開車,一邊瞪著副駕駛座的醉美人,醉美人朦朦朧朧地看著他,一直一句話都沒說
李清的住處比較遠,所以他決定回楊鳳和吳颶的家。那對情侶半年前確定終身後在C城買了房子,知道張之赫要去追老婆便熱烈地邀請張之赫來住。透過楊鳳張之赫得到了很多李清的資訊,包括李清的生活以及空白的感情狀況。今晚的計畫本來是楊鳳先替他與李清鋪路,誰知道李清那麼怕,打草驚蛇後一下子跑了,他去追的時候外頭人潮太多,追丟了一小會才找到,剛好聽見宋匯顯敘述當年的強暴
他從不知道李清有這麼完整的性虐待史,王丞輝、鄧文奇、路上的流氓每一次類似的事件發生,張之赫都覺得自己不認識李清。換做是一般人老早就看精神科拿藥搞心理重建,李清卻超乎想像地穩定和安靜。李清享受這種對待嗎?張之赫心裡一直有道跨不過的坎,這道坎曾導致他們分手,他是真的以為李清喜歡被糟蹋。今天他終於明白李清只是慣性的受虐,這個世界在李清眼裡本就是極度蠻橫不講理的,李清用他的方式在現實的擠壓中存活著,以性愛為手段,不哭也不鬧
張之赫恨透了李清的長相、李清的聰明一切使他出眾的東西張之赫都討厭。李清乍看是顆燦爛的鑽石,鑽石不該被丟在路邊,張之赫丟了,人們撿到當然不會放過。只有張之赫知道他其實只是個七彩的玻璃,是個生無大志又軟糯單純的小男孩,夢想不是當外科醫生而是幫喜歡的男孩煮飯,時間到就安份認真地讀書寫寫功課,他沒有競爭心,是天資讓他讀成學霸。若沒有那些錦上添花的火光,若是讓男人興趣缺缺的臉和身材,試想宋匯顯會如何回報室友的真心誠意?絕對不是強暴
先天條件太耀眼對李清與世無爭隨波逐流的個性來說是個悲哀。他沒有鑽石的堅硬,最終只是一片小小的讓張之赫心疼入骨的玻璃,沒有稜角,只有滿身斑白凹陷的刮痕
累死了,和李清在一起以後張之赫覺得自己用盡了一輩子的心疼,別人喊他一句小清寶貝他就跟被凍住似的,露出總令張之赫頭皮發麻的想哭的表情。他知道要李清打宋匯顯一巴掌叫宋匯顯滾很難,李清沒那麼彪悍但至少有點常識啊!「李小清你這個奇耙!他強暴過你,你還跟他走那麼近?!你還真病得不輕!我到底要怎麼教你變成正常人!」停紅燈的時候他朝李清惡狠狠地訓話
李清被說得低下頭,張之赫以為他自責,沒想到李清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微微鼓起臉頰失落地自言自語:「不痛...是夢吧
你沒使勁捏怎麼會痛,張之赫想道,對這個可愛的醉漢很無奈,「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嗯。」李清傻笑一下,「張之赫先生
「張之赫也是你叫的?!」張之赫氣得拍了方向盤,「叫老公
「唔...老公先生,你好
下車時張之赫抱起李清,不是因為李清醉到走不了,純粹是他想抱他,連走路都不想和他分開。李清的手臂環繞張之赫的脖子,把半張臉埋在裡面,他的頭髮輕搔著張之赫的耳朵,胸口緊貼著彼此,兩人參差錯落的心跳逐漸同步直至相通。張之赫仰著自己的腰一步一步上樓,像隻大狗充滿依賴地用鼻子頂頂李清的頸窩,每一個動作都充滿說不出口的憐惜,手掌扶著初戀小男孩的屁股,扛著他的全世界
張之赫插入鑰匙,轉動門把打開門,微弱的光線從裡面迸出,終於到了一個沒有人能傷害李清的地方,寬慰填滿了他亦已經千瘡百孔的胸膛。他按著李清的背,用他的心跳來提醒自己心臟堅強跳動的理由,低聲說:「小清寶貝,辛苦你了,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