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忠犬
在安仁家客廳內,香香舒適地倚靠在懶人椅上,吃飽後全身軟綿綿不想動,安仁則是坐在坐墊上,忿忿不平地說道:「鳩佔鵲巢。」
「先到先贏囉。」
飯後安仁先去洗碗盤,香香毫不猶豫地就佔據了懶人椅,安仁小小的抱怨一下後將坐墊拉到了懶人椅旁,身體側邊倚靠著懶人椅坐下,專注著看喜歡的電視節目「寵物之旅」,安仁身體忽然地接近讓香香有些悸動,那頭紅通通蓬鬆鬆的頭髮就在身旁,香香偷偷撫摸著,稍硬但富有彈力的觸感從指尖上的神經傳達過來,說不定節目上出現的紅貴賓狗毛摸起來也是這種感覺,香香沒禮貌地亂想。
電視節目主持人的說話聲,旁白替寵物的配音,兩人沒有對話,香香分心地想到了過去,她也有過在朋友家一起看電視的回憶,曾經有一個「朋友」。
香香國中時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那女生是個性十分開朗的人,在上國中時班上都沒有同校的人,讓香香十分不安,但她主動和香香說話了,因為她聚集在香香身邊的人越來越多,香香的生活也寬廣了起來。
第一次去朋友家吃飯、看電視、洗澡、過夜,躺在她床上聽她說著關於暗戀一個男生的事,雖然香香對於愛情並不了解,不過香香由衷地希望這位朋友戀情能夠順利,升上高年級學校有分班安排,香香每天都在祈禱兩人能繼續分到同一班,看到分班表兩人在同一班時,香香高興到哭了,抓住她的手,好高興好高興。
而那位朋友向暗戀的男生告白順利交往了,她介紹香香和她男友互相認識,她對她男友說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光是這句話就讓香香當晚開心得睡不著,不想讓香香因為她交男友的原因變得孤單,她和男友約會時會找香香一起去,雖然剛開始有再找一個男生做雙重約會,但香香對於男生總是沒話說,最後變成還是三人一起玩最開心。
香香一直以為這份友情會持續下去,直到她男友忽然找香香單獨說話,香香以為是要商量關於她的事,沒想到她男友卻對香香告白了,說著如何如何被香香吸引,再也藏不了自己的心,但是香香聽不進他的愛慕,當時只想著該如何面對她。
在香香還沒做出決定前,世界就變了,隔天那位最要好的朋友,向著全班哭訴,香香勾引她男友害他們分手,香香不斷解釋,不過她都沒聽進去,只是不斷說著妳這下賤的女人、狐狸精、母狗,她的前男友被人問說事實為何,他竟然說是香香勾引他的,香香被女生們唾棄、汙辱,而有男生跳出來替香香說話時,更增添了對立氣氛,女生們團結起來排擠香香,看不過去的男生伸出援手,就這樣惡性循環,香香的立場不斷惡化。
教室座位被畫了淫亂、爛女人等塗鴉,香香出色的外表和受男生們歡迎一直都受女生們忌妒,她們也藉此機會將情緒發洩在香香身上,香香曾經的好友過去是香香和他人間的潤滑劑,現在反成了助燃劑,由她所引起的火一發不可收拾,幸好離畢業只剩一年時間,香香忍耐了過去,在畢業典禮當天班上同學戀戀不捨道別時,香香幾乎是用逃跑似地離開學校,唯一意外的就是香香發揮超常水準考上遠秋高中。
而在這段期間,香香養成了夜歸的習慣,無人的家中,同學們的碎念聲、竊笑聲、批評聲會在耳中不斷響起,害怕地香香寧願躲到速食店或超商內,店員的一句歡迎光臨反而能讓她歸於平靜。
自此,香香再也不相信所謂的朋友,只要沒有朋友,就不會有背叛存在,上了高中,雖然跟大叔、乃桐、小美三人平時都膩在一起,但香香從未說過她們是朋友,內心設了一道防火牆,將自己與她們間隔離開來,把她們稱作「同學」。
此外,香香對於女生間的戀愛話題很敏感,害怕話題牽扯到自己身上,對於關於自己的戀愛都是以沒興趣或是對她來說太早了草率帶過,男朋友對她來說是朋友的一種,與其交往後害怕背叛不如不要交往,而且與男生扯上關係女生會變得不理智,這是經過國中那件事後她學到的教訓。
不過最近這道牆逐漸崩解,與安仁交流後,香香比自己所想的更渴望朋友,不想對大叔她們說謊,想要跟他們一起分享喜怒哀樂。
「岳安仁,你知道什麼是朋友嗎?」
香香沒由來的發問讓安仁斜仰著頭困惑地看著香香,說道:
「這是機智問答嗎只是隨便問問而已,當我沒說。」
香香要安仁別在意,擔心安仁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怪人我沒辦法定義,不過當我覺得對方是朋友的時候,就是朋友了吧。」
安仁視線回到了節目上,在一段空白後做出了回答。
「是嗎那我覺得朋友應該是不說謊、不背叛,這樣會很奇怪嗎?」
明明覺得應該停下這話題,但又忍不住說了。
「很奇怪唷。」
香香以為安仁會說不奇怪,但安仁的答案跟預料的出現差異,讓香香十分驚訝。
「為什麼很奇怪!不說謊、不背叛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香香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從小到大,學校都教我們做人要誠實,不說謊、不背叛就是誠實下的美德,難道這要求會太過分嗎?
「因為我能做到的只是對朋友不說謊、不背叛,如果要求朋友也要如此,這不是代表對朋友不信任嗎?」
安仁放慢語調說了出來,香香對於安仁的話朦朦朧朧間似乎有著什麼,但還是無法掌握。
「那如果朋友背叛了呢?」
「就只是代表他不把我當朋友。」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既然知道會被朋友背叛而受傷,那為什麼不一開始要求朋友不背叛,或是乾脆不交朋友?」
香香越說越急促,自己的想法不斷被安仁否定,這不是她想聽的。
「香香。」
安仁轉過身來注視著香香的眼睛,香香能看見安仁黑白分明的眼瞳中自己的身影。
「怎麼?」
「我喜歡妳唷。」
安仁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香香一大跳,香香從脖子開始發紅到了臉上,不知道如何回應怎
「我喜歡妳這個朋友,與其害怕妳背叛我,我更害怕錯過和妳相處的時光喔。」
原來不是告白,這讓香香有些遺憾,不過安仁的話像是黑暗中的燈火,照亮了香香的心,迷惘的部分逐漸褪去,或許自己把朋友想得太複雜了這麼肉麻的話虧你敢說,噁心。」
香香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這麼說著。
「這種話我也不想再說第二次。」
聽安仁這麼說道,香香這才注意到安仁也有些臉紅,原來感到害羞的不只是自己,安仁又轉身將視線回到電視上,不過這舉動與其說是想看節目,不如說更像是想閃避這彆扭的氣氛。
看著安仁的側臉,香香想要對大叔、乃桐、小美三人再坦率一點,想告訴她們,謝謝妳們當我的朋友。
下個月是乃桐生日,就趁那機會鼓起勇氣說吧,香香暗自計畫著
當晚回家後,香香洗完澡躺在床上,抱著喜愛的抱枕,覺得神清氣爽,今天有問岳安仁真是太好了,雖然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但是想到他說喜歡自己那句話,讓香香開心的將臉埋在枕頭裡嘿嘿嘿地傻笑著。
這時床旁矮櫃上的手機響起了通訊軟體來訊的鈴聲,香香滾了幾圈到床邊拿起手機,來訊的是大叔,問她今天還好嗎?充滿關心的語氣。
香香現在心情很好,大叔對於自己一直很照顧,雖然安仁說不可以告訴她們,不過既然把大叔當成朋友,就必須誠實,告訴她應該沒關係吧?於是香香回傳了訊息。
「其實我在學烹飪唷,今天是第一堂課。」
傳完訊息不到十秒,大叔就回訊了。
「哇啊!香香的料理好想吃、好想吃
「這是今天做的鮭魚炒飯。」
香香帶著笑容滑手機和大叔分享了今天拍的照片,是安仁替她拍的那張。
「香香超可愛 (),我想當那炒飯被香香吃掉。」
看到大叔的回應讓香香露出苦笑,好歹稱讚自己第一次做的料理看起來很好吃吧,不過這回應也確實很有大叔的風格就是了。
「還有我今天第一次穿圍裙,給妳看看照片,這圍裙蠻可愛的。」
香香也分享了今天在安仁家客廳連身鏡前自拍的照片,想把那份喜悅跟大叔分享/\(TT)/\(TT)/\(TT)/\(TT)/\(TT)/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太可愛了!我要拿來影印做成海報貼在房間裡。」
大叔看到照片後似乎很興奮,對於她開玩笑的發言讓香香笑了出來,真是誇張。
「請先給肖像費100萬元。」
香香配合著大叔回應著俏皮話。
「太貴了,能算一百元嗎?」
「現在漲價成200萬元,隨著時間增值了。」
「嗚嗚要錢沒有,我把我的身體給妳代替吧。」
「才不要呢!」
「嗚嗚
和大叔的閒聊讓香香很愉快,香香分享著今天做菜的心得,以及第一次做料理的感動,還覺得自己說不定有料理的天分。
「賢慧的香香嫁給我吧,畢業後我們就結婚!我會讓妳幸福的。」
「這樣求婚太隨便了,拒絕拒絕!」
香香回應了大叔的打鬧,不過結婚這件事勾起了她的想法,自己一直沒有什麼目標和夢想,現在頂多算上有著烹飪這興趣,或許結婚也是一種選擇,但是對象
才不是他呢!結婚是很重要的人生大事,不可以輕易下決定,首先要從交往開始,了解彼此,接著是見彼此的父母,不過他的外型感覺媽媽會喜歡,應該有加分香香獨自對著空氣解釋了起來,後來逐漸變成結婚前的預演幻想,直到被手上的手機不斷傳來的鈴聲喚回,才發現自己忽略掉了好幾則大叔的來訊。
「是在哪裡學料理阿?照片背景看起來不像教室。」
大叔傳來的訊息中這麼問,香香決定坦白,只要拜託大叔別說出去就好,她相信大叔會幫她保密,而且想藉此機會和大叔聊關於戀愛的話題。
「這是岳安仁家,他是我料理的師傅,要保密喔。」
訊息傳達過去,不過大叔沒有回應,香香想她應該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