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在睡房門前,宣俊浠動也不動的站著。
與聶晴的事,讓他的心情變得很糟;被慾望侵占的理性,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是早已決定與溫瑜廝守一生嗎?
為何仍會情不自禁跟聶晴發生關係,將早已離開的她再度拉進自己的生命,奪去屬於她最珍貴的東西……
或許他是個天生破壞王,能將女人的人生給破壞,害她們傷心流淚。
鬆開繫在頸上的領帶,宣俊浠知道是時侯面對現實。要是他不解決清楚這段關係,那就會如良嫂所說一樣,是個優柔寡斷只會逃避的渾蛋。
鼓起勇氣叩著房門,心裡下定決心要跟房裡的人聊聊:「瑜……是我,我要進來了。」
捲縮在床的一角,溫瑜呆看著房門沉默著。
她不敢回應他,因為她害怕他會跟她提分手。所以早已哭得沒力的她,只能像個娃娃一樣靜靜地坐在床上等待他的情感審判。
面對著沒有任何反應的房間,宣俊浠只好主動伸手扭門進去。當看到縮在床角滿臉淚痕的人時,更是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讓她承受了多少傷害。
「我不會走近……妳只要聽我說就好。」
關上門,宣俊浠靠在門前開始細說跟聶晴的一點一滴……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跟表妹已經訂下了婚約。長大之後我們曾經交往了一年,但在我決定留學之後,我們已經完全終止了彼此的事。那時我跟她之間真的只是法乎情、止乎禮,完全沒有任何越軌的關係。因為我背叛了妳,所以妳氣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但我也只能跟妳說對不起,因為我確實不能冷眼面對她為我付出的感情。」
抬起頭,溫瑜望著他垂下的臉:「你跟她上床,發生這樣的事還可以要我相信你嗎?」
想到他的背叛,溫瑜就好心痛。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該怎樣做才可以做到公平?我害怕失去妳、又害怕她做傻事,這種感覺讓我難受。夾在妳們之間,讓我進退兩難又喘不過氣來。」
淚水滑過美麗的唇線,鼻腔不停吸著痛苦的涕淚,溫瑜從床角走到他跟前,沉默不語地站著。
問她怎樣才叫公平?
當知道自己是個孤兒的時候,溫瑜就對自己說過,這個世上並沒有公平這回事。想要得到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力量去爭取。就如愛情般,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可是當她愛上他之後,才漸漸明白到很多事不是爭取了就一定能得到。
她與聶晴同樣愛上一個重感情又優柔寡斷的男人,在這場遊戲中她們永遠都無法成為贏家。要是她夠良心,就應該退出這場遊戲成全聶晴多年的等待,可是女人的天性卻令她放不了手。
「如果你真的害怕失去我,那就和我結婚吧。」
愕然地抬起臉,在他被兩份感情快要逼瘋的時候,溫瑜竟然向他求婚?
上前抱住他,溫瑜靠在他懷裡說:「我同樣地害怕,失去你我也會跟著下地獄……但是只要能留在你的身邊,我可以前事不計舊事不提。」
她的話確是震攝著宣俊浠的心。
女人當真可以前事不計舊事不提?不會因為他的過錯而毀滅他們的關係?
「瑜……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妳。」
心口突兀一抽,溫瑜抬起臉望著他:「你應該順著自己的心意。」然後將手放在他的胸膛,引導他選擇她心底的答案:「還是你希望順著父母的意思跟她走下半輩子?」
搖搖頭,宣俊浠給了自己答案。
就算溫瑜沒有出現,他始終無法讓自己愛上聶晴。這是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發現的事,就算到了今天,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妳很聰明,懂得利用我的難處。」
拉下她放在懷中的手,宣俊浠報上她最愛的笑容抱住她:「雖然這是我最不喜歡的方法,但妳的確說中了我心裡的答案。我們結婚吧,晴那方面我會跟她說清楚。」
「真的嗎?」
溫瑜無法想像,只消幾句話就能夠將聶晴打敗?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她已經將自己的愛情爭取回來,宣俊浠選擇了她。至於聶晴的問題,根本就不再需要她去煩惱。
「妳應該累了,去睡吧。」
「嗯。」
牽著她回到床上,宣俊浠像往常一樣地哄她入睡。
在確認溫瑜已經睡著以後,他才靜靜地離開寢室,打算在書房獨自思考以後的事。可是,同是擔心他的人,卻在房外一直徘徊著。
「少爺?」
抬起臉,宣俊浠輕皺著眉問:「妳怎麼還不去睡?」
嘆口氣,良嫂憂慮地道:「你從小就是我照顧的,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覺得我還能安心去睡嗎?」
「可是我已經說了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好好處理的嗎?難道妳就不能明白,不要再加重我的煩惱嗎?」
「少爺
發現自己的語氣重了,宣俊浠隨即變回溫和:「抱歉,我沒有要責備妳的意思。而且我和溫瑜已經談出結果了,我們會結婚。」
「結婚?會不會太過草率了
「良嫂。」
被他止住要說的話,良嫂靜靜地待他說下去。
「我好不容易讓她原諒我,我不想再折外生枝了。」
拉住他,良嫂再問:「我明白這是你對溫小姐所作的承諾,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就決定人生大事,難道你就不用多點時間再去想清楚嗎?萬一這事確認了,將來後悔可是來不及了哦!」
良嫂的顧慮不是沒有想過,但經過剛才已經再沒有人能左右他。「無論如何這事已經無法改變,我知道現在做什麼都不會得到大家的體諒,所以妳就把我看作是個沒良心的人吧!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跟瑜的感情。總之一切妳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別再擔心了。」
「這是你的最後決定,不後悔嗎?」
「不後悔。」
宣俊浠的回答表明了聶晴的可見將來。
若果真的如他所說一樣,那他們之間的一切就會在此瞬間中止
當宣俊浠決定與溫瑜結婚後,宣家的氣氛比宣奇過世時變得更沉重。
雖然他們沒有回美國,並選擇子承父業留在香港發展,但他的選擇卻令凌采感到十分氣結。因為她以為丈夫的事已令兒子對聶晴的感情有所加深,一直想著這次必能大團員結局,卻沒想到原來在他身邊早已有了這樣的女人存在。
一個生來奪取聶晴幸福的女人。
「爸爸的事才剛完結,你就要給我結婚?別給我開玩笑了!」聲音明明是跟兒子對話,憤怒的目光卻明顯對著溫瑜。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下定決心要娶她的。」
「你是下定決心娶她,那晴兒呢?這世上豈有得了便宜又賣乖的道理?」
雖然明白凌采不會那麼容易給說動,但宣俊浠的情緒又漸漸走近崩潰的狀態。
話已經說完,他不想再糾纏下去。
了解身邊人的狀況,溫瑜只好替他說道:「愛情是你情我願的事,又怎能說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呢?」
「妳!」緊瞪著溫瑜那囂張的臉,凌采恨不得代替聶晴撕破她。
感激溫瑜的善解人意,宣俊浠接下她的話繼續,卻沒想到接著的話會令剛到來的人傷得體無完膚:「沒錯,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強迫晴跟我相好,這些都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發生。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妳總不能要我因為這樣而娶她吧?那我跟瑜不就更需要婚姻嗎?畢竟她是我交往了四年的女人。」
搖搖頭,凌采為這些說話替他身後默默承受的人感到難過。
從宣俊浠離開家門開始,聶晴心裡便一直感到不安。她有預感,放手讓他離去必然會再次失去他。
看來她的預感實現了。
她失去了他。
就為了一個越洋而來的愛人。
「你忘了?你答應過爸爸要好好照顧晴兒的。」
按著頭輕嘆,為了這個承諾,宣俊浠感到痛苦又難過:「我沒忘,我答應過爸爸會照顧她就會做到,但並不代表我要跟她一起!」
「你們別再說了。」按住不斷抽搐的心臟,聶晴忍住難受感望著坐在飯廳裡的人:「恭喜你們要結婚了。」
上前伸出手,聶晴衷心祝福他得到幸福。
掉下因她的出現而發呆的宣俊浠,溫瑜迅速上前與她握著手。
接受她的祝福,就等於向她宣戰。
女人的第六感特別靈敏,當溫瑜看到聶晴時,就算沒有介紹,她都知道她就是那個與她的情人翻雲覆雨的表妹。
握手過後,聶晴收起難受的目光,望著仍呆坐不動的人道:「我想你們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談,那我先回去了。」轉身離開,眼淚已不爭氣地流下來。
「晴兒!」呼喚著,凌采趕忙跟著追上去。
冷眼看著聶晴離開的背影,溫瑜語調平靜的說:「看來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這樣你應該可以狠下心跟她分開了吧。」
握住她過於冰冷的手,宣俊浠冷靜地回應她的話:「我的選擇是妳,所以請妳不要再去理會她的事了。」
望著他,溫瑜看著那雙飄忽不定的目光,竟發現了一道不是因她而流露的眼神。
這目光令她恐懼,令她不能相信他的話。
聶晴。
若果她要徹底得到宣俊浠的心,這個女人她是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