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她又哭了
「看了就有氣,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帶著厭惡的目光,男孩視線轉到身旁比他少一歲的男孩身上:「如果你跟她說話,我們就不跟你玩
「不要哦!我絕對不會跟她說話,你們別不跟我玩哦
這是欺凌嗎
充滿淚水的眼眸注視著眼前的男生,為了不失禮凌真與姨丈,凝心強忍著滿腔的恐懼
今天是姨媽的兩周年忌日,兩年前他們出發到親友聚會途中,發生了一場致命的交通意外。除了她安然無恙之外,姨丈與真表哥都受了傷,唯獨與她一同坐於後座的姨媽,卻因為保護懷中熟睡的她於意外中重傷身亡
此後一年她都徘徊在現實與惡夢之間,每每想到姨媽、外公外婆這些疼愛她的家人無辜離世,便有萬千的歉疚無法宣洩
是否她的命不好,為何上天總要將她最愛的人帶走
「妳真是個害人精,誰對妳好都沒好下場
「對,對
「幸好我們沒有留妳在家,否則遭殃的就是我們了
「對,對
附和著男生的話,男孩們圍著凝心一同欺負起來
一張張大人的臉孔令人感到可怕,就算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但面對那股恐懼凝心還是忍不住掉出淚來
「喂,你們夠了沒!」一道熟悉的聲音及時阻嚇了少年們的進逼,當眾人看到來人的一剎,立時被他高大的身形嚇得紛紛逃回父母的懷抱
迅速跑到凝心身邊,凌真皺著眉嘀咕著:「真是的,才離開一下就變成這樣子,要是我再離開久一點,妳不就給別人溶了
「對不起……」眼淚缺堤似的流下,凝心嚇得心神抖擻
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凌真繼續責備著:「我不是說過要妳乖乖在裡邊等我嗎?妳怎麼會跟著他們出來的
「對不起
仍舊只有一句,就算知道自己做錯,凝心仍是無法止住眼淚
聽到陣陣的抽泣聲,凌真終於發現她的淚;連忙從褲袋抽出手帕,溫柔地替她抹淚。「說對不起有用嗎?都已經被欺負了,再有下次我就不理妳了。聽到沒有
點點頭,凝心伸手抱住她的最愛
面對這個小表妹,凌真越來越感到束手無策
剛才男生所說的話他不是沒有聽到,他也曾感到是因她的存在而令他失去母親。要不是康妮去逝前的囑咐,還是孩子的他又何得何能去照顧一個比自己年幼的人
就算心裡如何厭惡,他也不能棄她不顧
「真
父親從遠處呼喚,凌真拉開懷中人道:「回去吧,爸爸在叫我們了
「嗯
☆
隨著凌真來到大堂,凝心隨即被姨丈牽到在旁待著的少女身邊:「凝心跟姐姐在這裡等一下,姨丈和表哥有點事要離去處理
抬頭望向他身後的女人,就算不明所以,凝心還是乖乖點頭
交底了凝心後,兩父子沿著小路來到不遠處,在確定已走遠一段距離後,凌海才停下腳步認真地說:「爸爸考量過了,你年紀始終還小,又要照顧凝心又要兼顧學業,爸爸不想你太辛苦。剛剛跟幼兒院的姑娘溝通過,我決定將凝心交給她們照顧
「爸爸,你在說什麼?」對於凌海這個決定,凌真感到十分訝異。這麼做與遺棄有什麼分別
明白兒子一時半刻並不會接受這個決定,但凌海還是坦誠自己的想法:「自媽媽去逝之後,爸爸每晚都做著同一個惡夢。爸爸要工作長年累月不在你們身邊,無法好好照顧你們,我很害怕當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會像媽媽一樣因為凝心而離我而去
搖搖頭,凌真無法贊同父親的想法:「爸,意外的事我們怪不了人,生死本就是無法控制的事,又怎能拖凝心下水去責怪她?而且媽媽臨終前也曾叮囑我們要好好照顧她,我們怎麼能令媽媽失望
「真,難道你不怕嗎?爸爸可是很擔心你會出事。」想到兒子跟亡妻同樣疼愛凝心,凌海就更害怕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爸爸,這事能不能往後再說?她才剛從媽媽的死回復過來,現在送走她的話,我們與以前的親戚有什麼分別
凌真的話讓凌海更心痛
要是連兒子也跟著亡妻同遭橫禍,那他要怎麼辦
一直站在他們身後聽著,凝心心痛得難以啟齒
她逃開了那個姐姐,跟到他們身後,所有的對話都被她聽進耳裡
現在連姨丈也嫌棄她了
她以後該怎麼辦
☆
「凌先生
少女的聲音拉住僵持不下的兩人,同一時間往後回望,父子同時對上迎面而來的人:「發生什麼事
望著凌海,少女臉帶愧色地道:「抱歉,孩子不見了
「什麼
出手抓住少女的衣領,凌真緊張得失去理性:「妳不是管著她的嗎?怎麼會給她走掉
拉開兒子無禮的手,凌海冷靜地勸說:「別這樣
冷視著少女,凌真氣得只能握緊手中的拳頭。「我去找她!」然後留下父親,便往剛才的反方向跑去
無奈地嘆息著,凌海目送著兒子離開。看來就算他怎樣拒絕凝心入住,凌真也是會堅持照顧她到底
那麼送到幼兒院的事,還是作罷了
「對不起凌先生,我不知道孩子會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溜走的。」對凌海再三道歉也彌補不了這次的過錯,少女只希望凝心不會因此而出事
搖了搖頭,凌海微笑著安慰:「孩子自小就在人情冷暖環境下長大,只有我兒子跟她比較親近。她不太習慣與陌生人接觸,會走掉也不出奇,她還小不會走太遠的,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所以妳也別太擔心
聽完凌海的安慰,少女反而更覺歉疚。「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沒事。應該是我跟妳說抱歉才對,因為我想了想還是自己照顧那孩子好了,把她送到幼兒院的話,我兒子一定會很傷心
明白地點頭,就是因為會有這樣的情況,孤兒院才會派她來觀察一下。因為很多父母都是一時衝動而放棄撫養,到最後收回決定的也大有人在
「抱歉要妳白跑一倘了
「不會!其實我很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因為孩子還是需要家人的陪伴,雖然李凝心不是你們的孩子,但她跟你兒子這麼親近,也是應該繼續由你們來撫養的
「謝謝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