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驚變
眼前粉紅色帳子裏面的人呢,一個是華陽公主母妃的遠房妹妹的女兒,另一個呢,是因為華陽公主才有了駙馬封號的男人。
而今,那個男人在那女人身上如同公狗一樣聳動著,不時發出狼嚎一樣的叫聲。那女人的雙腿盤在男人的屁股上。嘖嘖嘖,真是醜陋呢。
以往與華陽一起時都是斯文的樣子,就連床笫之歡都是一副溫柔的嘴臉。哈,竟然在我的父皇駕崩的第二天,國喪的日子裏稱病的駙馬就和表妹兩個媾合在一起。真是諷刺,那女人不停地淫叫著,“駙馬,慢一點,奴家受不住了……啊,啊……”女人抓緊了帳幔,“啊……嗯……”癱軟在那裏不動了。華陽心道,呵呵呵,那是我的駙馬,哪有你叫的份,叫著駙馬,心裏一定在暗爽吧,瞧你那得意的樣子,一定在心裏想著即使比不上公主又怎樣,在男人心裏我才是公主吧。
華陽垂首看了看身上未曾換下的喪服,沒想到在哭靈時暈過去會有這樣的收穫呢。屋內交媾的味道混合著炭盆的熱氣,熏得她已經哭幹了的眼睛又難受了起來。
父皇走了以後就不再是那個最受寵愛的華陽公主了呢,就有跳樑小丑迫不及待了呢。
勾起冷笑,帶著連翹向著客室外走去。
華陽自嘲的笑,心想自己可能大概是夏國有史以來第一個因為駙馬和別人偷情而不能回到自己的寢室公主了,真是窩囊。
沒關係,暫且張狂吧。
從小,母妃和父皇就教導她,身為皇家的公主,要自製,要忍耐,越是貴族,越是錦衣玉食,越是擔負著相應的責任,時刻不能懈怠,時刻不能放鬆。也許是怕她成為歷史上那樣的刁蠻殘暴的公主,所以這樣的話語聽過很多。
謹慎小心的壓抑自己,或寬容忍讓,都是她的外衣,如今,這外衣披久了,真的有人認為她好欺負呢,是時候放心裏的野馬出去跑跑了
攏緊了素色的披風,捏緊袖裏父皇在彌留之際給她的半塊可以調動夏國最英勇的虎賁將軍旗下十萬大軍的虎符,她華陽天高任鳥飛的時候來臨了。
第二日,入宮見了皇后,皇后是個典型的皇后端莊秀麗,行為舉止從不出錯,彼此勸慰了一番,又是哭了一場。
正值午時,皇兄,不,現在應該叫他皇上了,來到皇后的宮裏聽聞華陽公主來了就進來與她說話,行禮過後,見華陽憔悴了許多的臉色皇上撚著白麵上強留出的幾根鬍鬚勸我“生老病死,人間之常事,莫要過度悲傷。悲大傷身啊。”
“是,謝皇兄記掛,臣妹也知曉不該如此,可是這紫禁城處處都留著幼時父皇帶著我與皇兄偷溜偷溜出去的記憶,想到這些,實在無法釋懷。臣妹想出去走走,去我的封地住一段時間,也免得觸景生情。”說到這裏也便是真的哽咽出聲,她的父皇,自小對她便是極好。
皇后柔聲勸慰著,皇兄沉吟片刻道“也好,出去走走,散散心。”抿口茶又說“此行路途遙遠,實在是不放心,我身邊有兩個武功很好的侍衛,叫他們護送你一程我也好安心。”
華陽心知這是皇兄身為兄長對妹妹的擔心,但更多的是一個皇帝對另一半虎符的不放心,不若識相些“皇兄好意臣妹感激不盡,臣妹身邊也是缺少這樣的人呢,皇兄將這兩個人賞給臣妹吧,就不還給皇兄了。”
皇上看起來心情不錯,又撚了幾下小鬍鬚,“你這潑皮,好心找人護送你,怎麼就被你賴上了。”皇兄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走吧走吧,回你的公主府去,再留你一時半刻的,朕這些寶貝啊,俊才啊都要被你賴了去了,哈哈哈”
皇兄終究還是要自稱朕了,“偏不,皇兄我呀還沒蹭上禦膳房的午膳呢。”一時終於都有了些笑容
用罷午膳便起身回公主府了,皇上送華陽到皇后宮門口,“華陽,小時你就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以後依然是,有什麼事不用忍著,哥哥不會讓你受委屈。”說完還站在宮門口看我的馬車遠行。
這才是皇上作為哥哥的那一面
皇兄賞賜的兩個護衛人高馬大,華陽不能太過靠近的的看他們,否則就要仰視著看了,具是面容堅毅之人,帶著一股含而不露的煞氣,便知他們手底下都是見過血的。行禮之後並不抬頭看他們未來的主人。華陽勸勉幾句,大意就是,好好幹不會虧待了你們啊之類的。大家自行想像,小個子在巨人面前啰裏啰嗦。
回府就立即命令管事林城收拾行李,安排派去封地的事宜。林城先是一愣,問道“表小姐是否跟隨?”華陽摩梭著左手上皇兄賞的羊脂白玉的鐲子,“當然一起,我不在京城,表妹沒人照顧,我怎麼放心呢?”林城了然一笑,然後就應諾去收拾了,那日回府就能看見那一幕,林城這老頭也是故意的吧,不然府門到寢室那麼遠的路不會沒有丫鬟小廝守著,駙馬和表小姐也沒有那麼傻。
不一會,華陽的表妹魏婷婷婷婷嫋嫋的走來,倒是不辜負她的名字,華陽直視著因為國喪而一身素色的魏婷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我見尤憐,半點朱唇不點而朱,一雙翦水秋瞳清澈的似一汪深潭。
魏婷婷年幼時父母雙亡,受親戚盤剝,是華陽的母妃在過年受親戚拜訪的時候才想起來華陽還有這麼個表妹,華陽看出了年幼的婷婷雖然衣裝華美但是雙手有紅裂的凍瘡,才對母妃說想要這個表妹陪她玩。那些如狼似虎的親戚才不敢弄得太難看,把那些已經揮霍了大半的家產好歹補齊。
兩人一起長大,雖不敢說華陽有的魏婷婷都有但是華陽的母妃也是真心關照這個孩子的,什麼時候起,那個縮著雙手有著漂亮眼睛的女孩變成了這樣呢?
華陽垂下眼簾,想起在那粉紅色帳子裏因為醜陋的欲望而扭曲的兩個人的臉,華陽怕自己控制不住會流露出厭惡的情緒。
“表姐,為什麼我們要突然去封地啊?”魏婷婷隨性的扭腰坐下,微撅的嘴唇自有一股嬌俏惹人憐的氣質,“我們不是在京城住的好好的?聽南邊來的人說,那邊有濕又熱,多蚊蟲。”
看這嬌俏女孩的樣子,誰又能想畫到是那樣的人。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皇兄說父皇殯天,看我太過悲傷,叫我出去走走,我也想著父皇把最富有的封地給我,我卻從沒有去看看。”華陽垂眸看茶碗裏的茶葉梗起起伏伏,不露聲色,“婷婷,老呆在京城我也膩了,不若出去走走,看看這廣袤的天地,還可以和駙馬縱馬江南有何不好呢?”
起初魏婷婷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當華陽說到駙馬的時候,眼裏才有一絲動容,一絲算計。“哼,我就說為什麼呆得好好的要搬走,原來表姐是想和駙馬姐夫出去遊玩啊,我懂了,這就去告訴姐夫去嘿嘿,羞羞羞。”魏婷婷佯裝純真的跑走了,呵,她一直是這樣以一個純真的姑娘的樣子出現在我面前,在母妃面前,在所有人面前。
次日,宜出行。
登上馬車回頭觀望,這華麗的公主府,盈滿了我開心的,不開心的記憶,若說全然是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駙馬白鈺走上前來,溫聲勸慰“上車吧公主,若是公主想念皇上,很快又會回來。”當真是玉樹臨風,一雙桃花眼,不能深看,似乎裏面會長出枝蔓橫斜的桃花來。
他哪里知道,我是在和這府邸告別,而今,離開京城,就暫時都不想回來。
終於轆轆的馬車帶我離開了這生我養我的城,馬車外小攤販的叫賣聲在清晨格外悠遠
遠離京城,不僅是因為過度的悲傷,還因父皇的囑託,兵馬要在危急關頭可以救國家,救皇帝,救皇權。唯有出其不意,先皇有很多兒子,卻將虎符交給了華陽,因為是華陽是女子,而且從小在他身邊長大,受其親自教導,也是對於這個女兒萬分寵愛,不忍其受委屈的緣故罷了。而華陽的皇兄正是知道此事,所以才派遣兩個護衛在華陽的身邊,不僅是保護,還有監視的意思。
等馬車出了城,走上了塵土飛揚的官道,“停車。”華陽突然喊道。
管事林城立即騎馬過來“公主有什麼事嗎?”華陽猛然發現,林管事的腰似乎更佝僂了一些。
“管事,你上馬車,我要騎馬。”華陽命令道。
林城詫異的抬起頭“這怎麼行呢?公主
不等林管事多勸,皇兄送的兩個侍衛已經把老邁的林管事從馬上架下來,塞進了馬車裏。華陽縱身一躍,跳下馬車,翻身上馬。打馬賓士,風中飄蕩著華陽大笑聲還有她大聲的讚揚“驍驥、驍勇幹得好。”
淡青色的袍子如雲般在馬背上飛馳,今時今日,不知迷了誰的眼。
魏婷婷看著目不轉睛盯著華陽的駙馬暗咬了銀牙,撕扯著手中的絹帕,她恨華陽,確切的說是嫉妒華陽,但卻又不得不依靠華陽,不然以她孤女的身份必然是難以生存的,別的不說,只當年那一夥如狼似虎的親戚便可將她抽筋剝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