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陌瑤聞言一愣,朝右後方看去,對方坐的位置恰好是進門之後視線的死角。
原來他從她進來之後就開始觀察她了?不對,是從她到了之後就開始了。她看了看他身側的玻璃。
她還記得她方才從外面看的時候,這裡是沒有人的,不然她也不會盯著吧檯那麼久。
她走到他坐的那張桌子前,也沒落座,就這樣瞅著眼前穿著日式浴衣領口微微敞開的男人,他甚至沒有把耳朵和尾巴收起來,就這樣格格不入地喝著紫砂壺泡的茶葉。
活脫脫一個日本人形象。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找她?
「你找我?」見他連頭都沒有抬,她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難道沒有人跟妳說過,見到對方的半型態的話,要把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也放出來嗎?小姑娘。」
梁陌瑤一愣,心中大震,往後退了一步,難道他知道了什麼?不可能!她從來沒在外頭把耳和尾巴放出來過!
怎麼辦?
「這個……我倒是真沒聽說過。」
「嗯――」他的聲音拖得很長,尾音上挑,梁陌瑤完全聽不出來他究竟是因為茶香還是表示接收到訊息而發出聲音。
「那現在知道了,就換成半型態吧。」他平淡道。
「我……我沒自己換過。」話音剛落,就見一雙深藍色的眸猛地看向她,驚得她汗毛倒豎,頭皮發麻。
這句話……哪裡不對嗎?
喂喂,上官澈,你去哪了啊!她忍不住在心裡大叫。
「為什麼不敢換,還要一邊跟別人傳音呢?」他的妖力高出她許多,自然知道她動了妖力。
他緩緩起身,柔滑的綢緞幾乎沒有發出聲音。梁陌瑤又往後退了一步。
「這整間店,都被我下了結界,傳音是進不來也出不去的哦。」
「半、狐。」他一字一頓道。
梁陌瑤嚇傻了,他從哪裡知道的?
見他朝她靠近一步,她下意識又退了一步,不料腳跟後方突然有一陣外力敲向她,她一個重心不穩就要倒下去。
她看著對面那人伸出來的手,腦袋轉得飛快,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能被他碰到!
她用力將腰一轉,單手撐著地面一發力,恰好一個側翻躲過了他。
「哦呀,沒想到妳還能這樣啊,腰一定很軟吧。呵呵呵。」他拿著折起的紙扇抵在脣邊,口裡說的卻是淫穢的話。
「我真的沒看過半狐呢,很想知道他們聞起來、嚐起來是什麼味道……」梁陌瑤聽得又一陣頭皮發麻,剛剛側翻的過程中,她發現吧檯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真是的,這都是什麼破事啊。
知是知道了誰要對她不利,但她完全不認識他,又何談背後目的跟動機?
她連她身份什麼時候洩漏的都不知道。
突然一股熱流從小腹處竄起,顧不了敵人在對面,她手比鎮勢將慾望壓了下去。
澈來了?
「哦哦,妳竟然還會這麼高級的鎮勢!誰教妳的?」他前進一步。
退了一步,她咬牙道:「關你屁事。」對她不客氣,她的口氣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去。
「那個教妳的人,會來救妳吧?如果他來了,妳就成了害死他的罪魁禍首哦。」
「你什麼意思?」她心裡一慌,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我可是判官座下六護法之一,」他噠地打開折扇,「而那個保妳的人……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哦。」
「至於妳嘛
「半狐是我幹嘛罰他!」她氣得全身顫抖,恨他輕描淡寫的語氣,恨自己傻來赴約,恨她把事情告訴了上官澈。
希望他沒跟上來。
胸口一陣鈍鈍地疼,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卻還是徒勞。
她瘋狂給上官澈傳音,讓他不要來,因為她根本不確定什麼時候結界會有漏洞,所以只好一直喊一直喊。
「哦?難不成妳動情了?他應該也是妳的入幕之賓吧,那麼多個該不會妳都喜歡上了?」
「我只有他一個!」她大叫著打斷他。一雙眼紅得像兔子。
體內猛然又湧上一股溫熱,她沒即時控制住,耳朵和尾巴就趁機都冒了出來。
可惡!
她又用鎮勢想壓下慾念,沒想到愈用身體愈熱,甚至還有反彈的跡象,她慌了。
「我可是在空氣裡放了很好的東西哦。嗯――沒想到半狐的味道這麼香呢,難怪那位仁兄要保下妳。」他走近她,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不如,妳把其他護法都伺候了一遍,我再送妳上路吧?」
「你敢……」她原本就在發情期,這一下猛料差點把她的意志擊潰。
「妳如果現在跟我走,我就不會知道是誰護著妳了,要不要啊?」
澈……她在心裡低喃。
澈……
她快不行了……
「不
「可是再拖下去,他來的話,說不定他也得死哦。」
她藍色的眸子含滿淚水,她太傻了。竟然就這樣被一個計謀拐了過來。
她不能這麼任性,她已經夠依賴他了好。」她再不願,也不想他受傷。
他是那個在她最黑暗的時候出現的光明,她貪戀他的溫暖,卻不能自私地占有他,她一直都知道,他們遲早得分開――因為她是半狐。
「聰明――」話還沒說完,地面突然開始震動,木製的牆面上出現裂痕,眨眼間在整個空間蔓延開來,只聽一陣玻璃的破碎聲,結界碎裂而下,掉在地面上化成點點螢光散去。
梁陌瑤一愣,連傳音都沒用,直接扯開嗓子大叫,「別管我!你快走!」
那人踩著落日餘暉,噠噠的腳步聲敲在她心口,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你不要理我!他是護法!判官座下的護法!」
「殷成琰。」男人紫眸一瞇,幽幽道出了一個名字,語氣冷得發寒。
殷成琰看得一愣,「少,少主?」
梁陌瑤腳下一軟,就要跪下去,上官澈身形一動,攔腰抱住她,「抱歉。」
「嗚嗚,你為什麼要來……」她的身體熱得發燙,小手拽住他領口,滾滾淚珠不停地掉。
他嚇得趕緊用手幫她擦淚,「我在這,沒事了。」他還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就算那天遇到羅本謁她還是能在他到之前冷靜應對,這殷成琰究竟做了什麼。
一旁的殷成琰從上官澈出現之後就沒回過神來,這個溫柔的傢伙真的是少主?
他一愣,趕緊開口,「少主,這是個誤會,我可以解釋。」
「誤會?」上官澈語氣上挑,銳利的眸直射入他的眼中。
都動用血陣結界了,還說是誤會?
如果來救她的不是他,除了判官還有誰能解開結界?
殷成琰能當上護法,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迅速整理心情開口,「少主這是要保她?」
上官澈盯著他的眸,「你想怎麼樣?」
「自然是按照戒律。」
現在有人能靠,看起來地位似乎比他還高,梁陌瑤自然不會客氣,帶著哭腔道:「要殺你怎麼不快殺!還威脅我!」
上官澈聽了臉色更差,「你威脅她什麼?」
殷成琰抿了抿脣,他哪敢說啊。
「他說如果我不跟他走的話你就會有事,還說讓我把護法全伺候一遍再送我上路!」她在他懷裡含著淚告狀。
聞言,他突然綻開了一抹笑容,低低的笑聲從脣間溢出。殷成琰全身一緊,知道少主這是真生氣了。
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憤怒。
「少主,是判官讓我來的
「哦?」他抱著少女,一步步朝他靠近,「他是他,我是我。想試探誰,也不想想我好不好惹?」
試探?
梁陌瑤轉動遲鈍的腦袋,想了想現在的情況。
這個噁心的傢伙,叫上官澈少主,又提判官,所以判官跟上官澈有些情分囉?
現在又說試探,到底是想試探什麼?
想不出個所以然,她搖了搖頭,只知道自己現在有底氣了。
「教訓他!管他什麼原因!我就是不喜歡他!噁心!下流!」他那句讓她顯得人盡可夫的話她可是一個字都沒忘記。
「他還想給你戴綠帽!說我有好多男人!」她剛剛有多難受,現在就有多氣憤。完全是想起來什麼說什麼。
「明明人家只有你一個……嗚嗚……」發情加上媚藥讓她的情緒極不穩定,說著說著又哭了。
上官澈抱著她的手收得更緊,他還是沒保護好她。
「如果你不是護法,你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殷成琰有些傻眼,剛剛那個渾身炸毛的小野貓,在少主面前竟然是這個樣子,他後悔應下這份差事了。
他剛剛做了什麼,少主早晚會全知道。
想到這,他一抖折扇,上頭亮起深藍色的狐臉圖騰,上官澈一眼認出它的來歷,伸手一彈,一道紫色的光芒直接將扇子割成兩半。
「想走?呵。」又是一揮手,兩道紫芒穿入他的肩胛骨,力道強到將他釘在三米外的牆面上。
殷成琰伸手捏訣,一把銀色的細劍出現在他手裡,雙腳蹬牆便往上官澈撲去,即使他不殺他,他也不容許自己窩囊。
肩膀的傷口染紅了他的浴衣,上官澈隨手一揮的也不是尋常妖力,他能感覺有股力量在肩頭持續鑽入。
少主這是想廢了他啊。
一個被廢了的護法,還能是護法嗎?
上官澈盯著迅速靠近的劍光,一柄匕首從袖口滑下,抬手就要朝對方手腕甩出。
「少主且慢!」一道女聲驀然響起,火紅的倩影將殷成琰擋在身後,上官澈手勁一變,匕首被垂直插入牆面,刀刃盡根沒入。
如果它真的被甩到殷成琰手上,手筋恐怕連救都救不回來。
梁陌瑤看著眼前絕艷的女子,有些失神。
突然一只溫熱的掌蓋住她的眼睛,雖然疑惑,但明顯發現神智清明了些,也就沒推開。
「尹煉秧,讓開。」
「少主,這都是判官大人的意思,您又何必如此呢?」女子扶住殷成琰,翠綠的光輝隨著她的手移動,覆到肩頭。
「你們問過我的意思了嗎?」
周圍陷入沉默,他們兩個八尾護法,哪裡敵得過九尾的少主?尹煉秧一時想不出該怎麼脫身,畢竟他們也算是理虧在先。
「澈澈。」嬌嫩的聲音突然響起,女子的目光落到眼睛被遮住的少女身上。
呃,澈澈?叫少主嗎?
「怎麼?」他低頭,移開手,看著她的眼。
「回家吧。」她微微一笑,露出小巧的虎牙。
三人同時一愣
想吃肉肉的小夥伴們別急,快到了 ((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