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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冰綠色外套的美麗女子,她要去哪裡呢?她心裡沒有方向,就順著道路走下去吧!沿著堤頂大道的人行道虛弱而緩慢的走著,經過一塊長滿雜草的空地,一隻黃土狗用哀怨的眼睛看人,讓她有些驚畏地加快腳步離開。她不曾來過這裡,訝異台北竟然有她陌生的蒼茫空間─活在過度舒適環境的貴婦,是不可能會來到這樣荒蕪雜亂的地方─是她太少接近真實的台北,還是台北某些區塊限錮了她?
她走到接近路口的一棟建築物,那是一家中央廚房,已經將餐點外送完畢的工廠,靜悄悄的沒有聲音,廠外的外送貨車也都停妥在停車格內,路上半個行人也沒有,這樣安靜的午後,感覺有些詭異。穿過新湖一路,她走到敦煌書局大樓前,走進了寬敞舒適的門市,跟親切的店員點頭致意,悠閒地隨意翻閱各類的童書、繪本,顏色豐富、造型可愛,她看著那童趣的故事,也跟著笑了出來。
「有多久沒逛書局了?三年?還是五年?」
她記不得上一次走進書店是為了什麼,她感到一陣悲哀的暈眩。她在結婚前,幾乎每週都會跑一次書店,買小說、講義、雜誌、漫畫,只要看喜歡的書,她都會買下來帶回家看,是個標準的愛書狂,她擁有的書多到每隔一陣子就必需辦「清倉會」,減輕書架的壓力。
歐陽川是個務實的人,他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必須有「意義」才值得去做,所以他的書房裡雖然有一整排的書架,書卻永遠只有那一大套從未翻過的大英百科全書,和企業管理類的幾套研究論文,連本小說都沒有。他說,大多數的書籍都只是出版商為了賺錢而做的垃圾商品,毫無價值可言,根本不夠資格上他的書架。在這樣的偏執下,她,為了婚姻,為了愛人,又捨棄了一樣鍾愛的東西,她,滿心不平,卻又無力去改變,只好虛弱地接受他的指揮,將它們全部捐給了附近的學校和圖書館,永遠和她的張愛玲徐志摩金庸水瓶鯨魚說
「你們可以幫我送書嗎?」
「當然可以,您需要什麼書?」店長親切地走過來,要幫她找書。
「我想買些繪本,還有小說,有漫畫嗎?」
「漫畫在另一區,不過都是外文的;小說區有現在暢銷的原文版,中文書不多,但是也有不錯的可供選擇;您說要繪本是嗎?請問您的寶寶多大了?」
「我…還沒有孩子。」
「噢,不好意思,那是想買給什麼年齡的孩子看呢?我可以幫您找找適合的。」
「嗯,我說給我自己看的,會很奇怪嗎?」
「當然不會!這表示您還保有童稚的心,這是很難得的好事呀!」
「是嗎?童稚的心…」
彷彿是為了補償這些年的極度壓抑,她一口氣買了六十二本繪本、五十本小說、二十七本雜誌和六本字典,甚至還訂了一整套學齡前到國小高年級的英文教材─全部付現。
「痛快!」
店長將書單交給她並且親自送她出門市,她的滿足感正熱烈的唱著歌,可是她才吸到外面秋葉墜落的涼風,就感到了無比虛弱,才剛被煮沸的情緒瞬間被凍結,連呼吸都結了霜。
沮喪。
她的沮喪,不是因為不滿足,而是怎麼樣都不能再滿足。
以前她會省下餐費,餓著肚子也要買書來看,每一本書買來都十分興奮,看完也覺得莫大的滿足。可是,怎麼現在完全不需要考慮金錢可以任意的買,反而馬上就覺得失落了呢?生活變富裕了,環境變奢華了,心靈卻逐漸萎縮,連個滿足感都變成了一級貧戶!剛剛買了這麼多書,應該是大大的滿足,卻滿足得十分虛弱,虛弱到不想要這種會讓人沮喪的滿足。
沮喪,她坐在書店前面的花台上。
「我是個可悲的女人。」
她仰望灰色的天空,雲層無聲地壓著她的胸口,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氣,吐不出來,她想抽煙─可是她根本沒抽過香煙,她只是幻想像吞雲吐霧的人,能將憋在肺裡的濁氣全部吐出來。
她站起來,慢慢走過了旁邊的工地,發現旁邊就是家樂福大賣場。她看到有車輛剛好開進了停車場,她想到自己的車是停在行善路上,覺得應該去把它開過來,停到家樂福的地下停車場去。
「至少是有管制進出的停車場,總是安全些。」
她花了點時間走過去把她的寶馬開進了家樂福的停車場,她停好車並沒有馬上下車,熄了火,坐在車裡看著外面稀稀落落的行人發呆。自從嫁進了歐陽家,就再也沒有買過所謂民生用品,全都交由管家去打理一切,需要的東西只要交代一聲,很快就會交到她手上。過了這麼多年這樣的生活,對於「需求」變得很痲痺,對於「需要」更是無感─這或許就是因為以「擁有」做為「存在」的依據,結果反而使「存在」變得虛弱,「擁有」變得不真實,所以纔會更覺得心靈匱乏吧!
她覺得心浮氣躁,錯亂的思緒和自悲自憐的衝擊,讓她想上高速公路開快車來發洩!正想發動車子走人,可那一下子卻天外閃過一個靈感:冒險之前,也許買個可樂來喝吧!
就是這一個念頭,改變了她的命運!
她下了車,延著指標上了手扶梯,卻左彎右拐就是找不到上去賣場的路,又不曉得該問誰(其實是拉不下臉來問),氣得她差點要放棄。正惱怒的時候,她眼睛被入口門外的招牌照得發亮,那是甜甜圈專賣店!這不可能在歐陽家出現的美食,立即從她記憶的味道連接到現在的渴望,天哪!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遺忘在過去的渴望,跳出來救贖她虛弱的冷心情!她用著小碎步子出了自動門,走到甜甜圈櫃台,年輕的帥哥店員用燦爛的笑容詢問她的需求:
我要,很多、很多!
她拿著兩個天使巧貝和一個巧克力甜甜圈,還點了一份六小福─她絕對吃不完,但是,她不願意浪費「想要」的心情,她要這久違的熱情,給她很多、很多。
她坐下來,迫不及待拿起巧貝就咬了一口,爆漿的奶酥甜得化不開,在她嘴裡跳著佛朗明哥,奔放了誘惑的滋味。正當她陶醉在這美好的一刻,對面有一雙眼睛正直盯盯的看著她,等她不經意和那雙眼睛四目交會,她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和他身上黃色的衣服。
「你在看什麼?沒有禮貌!」她別開臉去,自顧自吃著天使巧貝,可是還偷偷看著對方的反應。
「對不起!」那個二楞子馬上站起來,紅著臉跟她道歉,然後低著頭坐回椅子上,默默吃他點的「一個」甜甜圈。他不敢抬頭,就這樣吃掉半個甜甜圈的時候,一道身影擋在他的桌前,桌上多了一個餐盤,上面有好多的甜食。他緩緩抬起頭看,登時臉又紅了起來,她,竟然端著餐點走過來,就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吃不完。」她支著臉頰,故意裝酷的說著。她當然不是「分享」,而是無意間發現更令她「渴望」的事:會臉紅的男子。
「小…小姐…這…」二楞子驚訝地看著豐盛的甜甜圈,再看看一臉若無其事的這位貴氣逼人的女子,慌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吃,全部吃完。」
「為…為什麼呢?」
「你要吃不吃?不吃算了!」她正要拿起餐盤走人,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真想走了,或是對這個男子還有某種隱誨的期待?或者正確的說,她希望他能夠「求」她?這是很頑皮的複雜心態,她根本不想和這個男人有瓜葛,尤其是在半個鐘頭前,還對他失去「玩樂」的興趣,現在會再度對他有了心情,不是他特別帥氣,而是想看看這男人接下來會有什麼更值得期待的「反應」。再精確的說,是想看看他會吸引她到什麼程度,再來決定「玩樂」的程度吧!
男人有時候很精明,可是碰到愈簡單的陷阱,反而愈缺乏警覺,這男人被她這樣一說,很不以為然的說:「喔!其實…我是可以吃的。」
男人真是簡單!要滿足食慾跟滿足性慾同樣簡單到不可思議─男人就要能吃能喝能動,才是健康的表徵,一個食慾旺盛的男人,必然會有強壯的性慾,因為惟有健康的男人,才有辦法完全滿足雄性慾念─她總是這麼想,能夠大快朵頤、豪邁吃東西的男人,是非常有魅力的。所以在婚前,每到假日都會為歐陽川準備食物,希望他多吃一些,讓夜晚的房間能充滿男性的陽剛氣味,只可惜,歐陽川是個美食主義,不!應該說是「精食」主義,量少質精營養足,味淡低卡忌油鹽…
「這些夠嗎?不夠,我再去點。」
「應該夠多了,不用點了。」
「就這麼點胃口?真沒用!」她站起來,用睥睨的眼光瞄了他一眼,轉身走去櫃台,又拎了三個波提過來,擱在那一堆甜甜圈裡。
「吃完。」
「為什麼點這麼多給我吃?」
「看你也挺壯的,到底能不能吃?不能吃早點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浪費時間?小姐,妳是在拍整人節目嗎?」二楞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還四處搜尋隱藏攝影機的蹤跡。
「你說什麼?什麼整人節目?」
「不然怎麼說浪費時間?好奇怪。」二楞子說完,把他自己的甜甜圈吃完,伸手去拿了巧貝,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風,虛弱地吹
二楞子就在對面這位陌生女子的「監督」下,慢慢把所有的甜甜圈都吃完了─沒有交談,一個默默吃著,一個默默看著,畫面是滑稽又詭異的。
「吃完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粉屑,拿了紙巾擦擦嘴巴,然後恭敬地向她點頭致意:「謝謝招待!」
「吃完甜食,應該吃點鹹的。」她站起來,打開皮包,拿出車鑰匙,丟給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他,然後問道:「會不會開車?」
「會是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二楞子,勉強回答著。
「去開車,我要吃鹹的東西。」她自顧自走進賣場,就要往停車場的方向過去。
「可是…」面有難色的二楞子拿著車鑰匙,站在她後面停住不動。
「可是什麼?」她轉過身看著他,高高壯壯的年輕線條,在他短短的頭髮塗抹大傷髮質的廉價髮臘,抓出的直豎髮型,一張因為困窘而緋紅的稜線分明的臉─她的血液悄悄加快了奔流,臉頰也慢慢加溫。
「我…我…」
「快說,可是什麼?」她看著他漲紅的臉,身體也莫名的熱了起來。
「我…沒有駕照…」他的頭,垂得低低的,走過去把鑰匙遞到她跟前,很歉疚地說著:「所以,不好意思。」
「這是什麼理由?難道要我開車嗎?」
「萬一被開單…」他又向她挪了一下鑰匙,抓緊的手掌心甚至開始冒汗。
「我幫你付。」
「什麼?」他錯愕地抬起頭,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我說,罰單,我付。」
「什麼?這…」
「不要再讓我等,我的耐心有限。」
「這…我…還是不行。」
「你麻煩真多!」她抬起頭來,吐了一大口氣,不耐煩地說:「還有什麼問題?你一次說完好嗎?」
「因為,我還在上班,而且還約了客戶去看房…」
「你一天薪水多少?」
「我…底薪不高,一天大概600多塊…」他無奈地垂下拿鑰匙的手,沮喪又氣餒地嘆了一口氣。
「拿去。」她從皮夾裡掏出一疊千元大鈔,連數都不數就遞過來給他:「這夠讓你請假了吧?」
「這…這…我不能拿!」他跟平常人一樣,無功不受祿,嘴巴上一定要拒絕接受─就算心裡有多想要,也不可以表現出貪念來。
「我想吃鹹的,想得要命,你別再婆婆媽媽,錢拿著快帶我去吃。」
「不是!這錢…我不能收…」
「嫌少?」
「不!不是這樣的!我…總之,這樣不妥,我們素眛平生的…」
「你真是囉嗦!」她索性把鈔票一捲,直接塞到他的外套左邊的口袋,他正想再推辭,就被她一個白眼:「是男人就收下。」
「這…這…」他把鈔票拿出來,輕輕捏了一下那特別的質感,然後擱進外套的內口袋:「既然您這麼堅持,好吧!您說您想吃什麼?」
「鹹的,鹹的,什麼都好。」
「到附近吃嗎?」
「隨便,你帶路就是了!」
她找不到下去地下停車場的手扶梯,惱羞成怒地站在原地發脾氣,二楞子這回倒很機伶,看出她的麻煩,貼心地領著她下了地下停車場去取車,當他看到那輛名貴的寶馬,他的眼睛也直了,心也慌了。他緊張地送她上後座,然後再坐到駕駛座發動引擎,慌張地找尋排檔。
「排檔在方向盤上,看到沒?有上下箭頭那個,還有空調…」她很悠閒地告訴他操作的方式,可是他驚慌得滿頭大汗,根本聽不進去:「小姐!我真的不敢開!您這車太貴了!萬一撞壞了,我賠不起!」
「不必,保險公司會賠。」她講了這句話,覺得力道不夠,又說了一句:「撞壞就算了,再買就有。」
「可是…」
「你能不能拿出一點冒險精神?現在的男人都這麼虛弱嗎
「需要想這麼久嗎
「如果沒那膽量,算了!」她真的火了,打開車門,一腳跨出去,說著:「錢你留著,下車
「你到底怎麼樣?」
「小姐…」
「怎麼樣?」
「車門關上,安全帶繫好。」二楞子雙眉一皺,臉色一沉,他的男性優越被質疑,激發了他的好勝心,他把心一橫,豁出去了!他心想:也不知道哪來的有錢瘋子,就陪她玩吧!況且她長得挺不賴的。
「這才像話。」
二楞子慢慢把車開出停車場,往行善路開過去。他曾和同事下班後去那邊一間熱炒店喝酒,口味不錯,他覺得這位奇怪的女人應該會喜歡。他慢慢把車子開到了餐館旁邊,沒有停車位,他跟她說著這情況,她很豪爽的說:「就停在這裡吧!」
「這裡?這裡是紅線耶!」
「我都不擔心,你怕什麼?我說停就停好吧。」
他們走進了熱炒店,下午客人很少,只有兩桌,他找了個裡面一點的位置,點了炒山豬肉、五更腸旺和豆酥魚,還有一個魚片湯。他先到一旁打電話回公司請假,大致交代完畢,這才轉過身坐在她的對面。
「這家店我覺得很好吃,希望合您的胃口。」
「不好吃我就把你剁來吃。」
「呃…好幽默…」二楞子露出尷尬的笑容,然後站起來拿出名片,恭恭敬敬地遞到她面前:「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
名片上印著
冬森房屋
業務代表
柳      智      信   (士安
後面是公司地址電話和他的連絡方式,她拿起來看了一下,問他為什麼名字後面還有一個名字?
「我的名是智信,士安是字,算命的取的。」
「古人嗎?取了名還有字,那有沒有什麼號?像什麼五柳先生、東坡居士的?」
「這就太過頭了,我家還沒這麼傳統。」
「你迷信嗎?」
「我…」這個叫柳智信的男子,摸了摸手腕上的天珠、水晶,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一臉傻氣地說:「我們幹業務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迷信吧!」
「你相信命運嗎?」
「我覺得命是天註定,運是自己定。」
「所以你不相信命運?」
「我相信命運,但是更相信自己。」柳智信露出驕傲的笑容,說著說著還握緊了拳頭。
「真的?你相信自己什麼?」她偏著頭,看著這個傻呼呼的男人。
「嗯,我相信我會成功。」
「什麼是成功?」
「就是每天都能成交,拼出第一名的業績,賺很多錢,就是成功!」
「是嗎?你的成功真是膚淺。」
「我…」柳智信吃了一記悶棍,正想為自己辯駁,老闆把菜送上來了。她示意要他坐下,然後指了指碗,要他為她挾菜盛湯,他順從地照做,一個碗挾一道菜,在她面前擺了四只飯碗,一雙筷子和湯匙。她輕輕從皮包裡拎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取出裡面的銀箸和小湯匙,還有一個很精巧的箸架。她用左手執起銀箸,以右手輕挽著袖口,用著優雅的姿態挾起一片油亮的山豬肉,用她美麗的編貝咬了一口,抿了抿嘴,然後吐回碗中;又挾起一片腸旺,嗅了嗅,馬上嫌惡地丟回去;豆酥魚她倒是吃了一小口,魚片湯則是掩著鼻子連聞都不敢聞。
「不合您的胃口?吃不慣嗎?」柳智信覺得很糗,後悔自己想得太天真,這種貴婦級的女人,三餐一定華食美饌,怎麼會對這種平民菜色感興趣?
「這些東西,怎麼吃呀?這麼油膩,又腥又臭!」她拿著餐巾紙擦拭銀箸,收回小盒子,再放進了包包。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在沒幾桌客人的店裡,傳到櫃台後面的老闆耳朵,聽來是份外刺耳!
「真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您愛吃什麼…」他臉又紅了,急得抓耳撓腮,這模樣勾起了她褪色的連結,把記憶裡已然虛弱蒼白的年輕歐陽川,瞬間又充滿了血色─鮮紅得令她亢奮的色素,一忽兒把前一秒鐘的不快全部掃除殆盡。
「算了,錯不在你。」她嘴角一撇,笑了個神秘兮兮:「我們來玩個遊戲,你把這些菜吃完…」
「小姐,這怎麼可能?我才吃了一堆甜甜圈…」
她柳眉一豎,生氣地喝斥:「閉嘴!以後我話還沒說完,不准插嘴!」
「可是…」
「聽我講完是
「這才像話。」她攏了攏鬢邊垂落的秀髮,略略坐挺,不疾不徐地說:「你若是吃完這些菜,我有獎賞。」
「什麼獎賞?」
「嗯…獎金吧…」
「多少?」
「嗯…你覺得要多少會讓你有動力?」
柳智信心中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以他高186、重82的體型,應該可以吃得完這些菜,可是要多少獎金?該說多少呢?說多了,讓人覺得心眼不好、趁機敲竹槓;說少了,犧牲太大…要說3000還是5000呢?
「你真是不乾脆!」她看他在那裡仔細思忖盤算的小氣度,不覺又好氣又好笑。
「我…我覺得…」
「一萬塊,湊整數吧!」
「什麼?一萬…」
「怎麼?又嫌少?要兩萬還是多少?」
「不不不!夠多了,真的!」
柳智信心中暗暗高興,今天真是交好運了!於是就這麼把三菜一湯給慢慢吞下了肚,挺著肚皮,撐在椅子上,她真的就數了一萬塊給他,坐在那裡看著這個傻勁十足的二楞子,想著接下來要做什麼。
此時,停在店旁邊紅線上的寶馬,因為柳智信不知道設定防盜,結果就這麼被拖吊車給悄悄拖走了。老闆不想警告她,假裝沒看到拖吊車,吹著口哨在擦碗盤,就當做是對她剛剛惡言批評的虛弱報復吧
彩虹
在花的招搖裡糊塗了夢想的色彩
有多少?
寂寞
的腳印踩不出原地踏步的重疊
有多少
今晨尚且要啜飲過往生命印記的滄桑
卻要午後的陽光審視黑暗
不曾欹出光影的秘密
虛弱的誠實
給了獨行的感情一張單程的車票
啟程就要註定這十年荒涼
回不過頭
回不去
回頭又能去何處倚欄悠
何莫今次就這麼的調了皮地幼了稚
給荒漠的驕陽行旅
無用的假偽
一滴苦澀的
淚水
解了渴
繼續荒蕪
或是現在就
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