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孤鴻入了座,見孔雀還未到,心下起了幾分疑惑和擔憂。她是知道孔雀的病的,也是知道孔雀身上一些其他不為人知的經歷,如今沈召南也來到了「孤山冷月」,只怕會對她有所影響。
「家主,」一名洛家子弟前來通報,「孔雀總管托我來傳個話,她稍後便到,請家主先用膳。」
「我知道了。」洛孤鴻眉心舒展開,不讓自己流露出過多的情緒,「你去忙吧。」
「是。」那洛家子弟行了一禮,退下去了。
「倚天。」洛孤鴻招了少年過來,「坐吧。」
「我?」倚天有些遲疑,「可我
洛孤鴻抬頭看了他一眼,少年不吭聲了,微微頷首,在桌子側邊的位置坐下了。
桌上的菜色皆是素雅又精緻,不落於俗膩,又不至於過於清淡。孔雀跟隨洛孤鴻多年,自然十分清楚她的口味,這一桌子接風席,也是花了心思的。大概這世上出了洛孤鴻,再不會有第二個人會讓她如此費心了。
鰣魚拿桂花釀的蜜酒蒸過,淺金色的湯汁鎖著醉人的甜香,緩緩淌過細嫩的魚肉,在恰好的光線下流動寶石般的色澤;瑤柱切得細碎,和雪菜葉子放入熬得稠稠的粥中,隨著逸散的香氣蕩出鮮味來;白淨的藕片蒸得酥爛,配了清爽的醬汁,入口綿甜又不失酥脆口感;青菜簡簡單單和筍拌了些醬汁和糖,翠色流轉。
玉箸碰撞清嚮,挑開細密白嫩的魚肉,沾上淺金色的清亮湯汁,夾起的那一刻幾分粘滯,又附在魚肉上,一聚琥珀抱白玉。
翠色流轉,金玉禁步聲清清泠泠地入了耳。
「主上。」
「孔雀。」洛孤鴻喚她過來,「坐。」
孔雀笑著頷首,絲毫不像倚天那樣糾結,攏了衣裙,在洛孤鴻另一側坐下了。
「這麼多年來,我也沒能顧到了洛家的一些事,倒是辛苦妳了,孔雀。」
「為主上分憂,本就是我的職責和……榮幸。」孔雀舉杯——她知道洛孤鴻如今身體不大好,因而杯中盛的只是桃花露——敬了洛孤鴻,「倒是主上,這麼多年為了讓洛家安於江湖,自己一個人在海上漂泊,才是真的辛苦。」
「這算什麼……這些事本就是因我而起。」
「主上要知道,」孔雀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妳從不欠洛家什麼,」
「不。孔雀,」洛孤鴻否定了她的話,「妳永遠都是向著我的……但是妳其實也清楚,洛家東躲西藏這麼久,都是因為我
「你看,都怪我,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孔雀,妳不如和我說說,這麼多年來,都發生了什麼?」
「這幾年的事,我都一件件地寫在了信裡,用『雲間羽』送上了寒天闕,想必主上也看到了。不如還是主上說說,這些年在海上都安排了什麼?」
「我在蓬萊島上建了個小門派,以後也會成為洛家的據點之一,妳近些日子,就挑幾個信得過的,帶一部分洛家子弟過去,順便再招些周邊島上的弟子。」洛孤鴻道,「不過名字還未想好。妳若是哪天想到了好的,直接定了就是,稍後派人告訴我一聲。」
「好。」孔雀點頭應下,目光一轉,落在那邊沉默的少年身上,「七年過去,這孩子也變了不少。我記得當年……他可是很兇的。」
倚天眉心驀地蹙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至少在洛孤鴻看過去的時候,他看起來並無異議。
孔雀低聲笑了一下,不明意味,只抿了一口桃花露,岔開了話題。
這之後洛孤鴻便回了屋處理剩下的事務,直到入夜才將手裡的事情弄完。沈召南來的時候,她正讀著一封信出神,見人來了,不動聲色地收好信,隨手拿起案上處理過的文件。
「就算事情再多,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這就好了。」她又看了一遍那個情報,重新加了標註,扔回案上,「最後一個了。」
在沈召南靠過來的時候,她忽然按住他的肩頭,手指順著他的頸項滑到下頜,卻道:「至於你你,應該也不急於這一時。」
「孤鴻,妳這麼說真讓我傷心。」
洛孤鴻放開他,轉眼又隔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回他:「你居然也會傷心?」
沈召南笑:「人都是有心的,怎麼會不傷心呢?」話說完,他忽然頓住,不知是從這些對話中咀嚼出了什麼滋味,沉默下去了。
「這裡可不似『寒天闕』,隨時都有人來。」
「不是有妳那小護衛在嗎?我想他是個識趣的人,擔心什麼?」沈召南吻在她鬢邊,「你知道,我留不了多少時日的。」
門外,禁步聲陣陣,輕重緩急皆叮咚有序,恍如幽山之泉、鳳鳥之鳴。
「孔雀總管,沈醫師剛剛……」倚天朝來人頷首一禮,解釋道,卻聽得屋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喘息聲,一時僵在原地,也不敢抬頭,琉璃樣的淺淡眸光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漸漸黯淡下去,似是蒙了塵。他咬了咬唇,終於艱難地開口:「主上現在……大概是沒有時間的。孔雀總管不妨
孔雀攏袖站在門外,脊背挺得直,正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無妨,」她道,「我便在這兒等。」
倚天無話可說,朝她點了點頭,抱劍站在門外。
這段等待的時間並沒有多長,但是分外難熬。
「倚天。」直到洛孤鴻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讓孔雀進來吧。」
倚天莫名地鬆了口氣,讓開門口,向孔雀示意。
「倚天,你要知道一件事。」臨進門前,孔雀整理了一下領口,卻沒有看門旁的少年,「有些人,有些事,是要靠你自己去爭取、自己去抓住的。若你不願意走出這一步,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
倚天也沒有看她,只是在她推門的那一刻,低聲道:
「我知道了。多謝孔雀總管。」
他們都是聰明人,也不必玩什麼裝傻的把戲,目光無需交錯,便已心照不宣。
推開門時,沈召南正站在門口。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現下中衣老老實實地系著,那件深碧色的外衣卻鬆鬆地搭在身上,輕袍緩帶,平添幾分風流意。
孔雀未多分一寸目光,走了進去
【最近文筆真的遇到瓶頸期了。以後會修改。】
【感覺自己的文筆真的好垃圾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