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孤鴻披了衣服走出重重帷幔,拿起案下暗格中十個連著傀儡牽絲的血玉指環,慢條斯理地一個個戴到手上,每一根金絲盡頭,都連接著一個金尖墜。血玉艷紅,映在白玉般的手指上,生出一種慘烈詭異的美感。
她隨意一抬手,內力催動金絲搭上傀儡身上的搭扣,賦予她們“生命”與活動的權利。窈窕修長的女人斜靠在軟榻上,慵懶不失貴氣。她今日要去「孤山冷月」與諸位會和,便讓傀儡拿了一套水紅色的常服,雖是常服,卻也雍容奢華,水紅色的衣襬上繡著暗調的纏枝牡丹,層層疊疊壓著,繁複而毫不凌亂,又可見層次漸進,足以見得設計的精巧與繡工的高超。
那三五個貼身侍奉洛孤鴻的傀儡像往常一樣簇擁在了她身旁。這五隻傀儡由她親自描畫眉目,皆是十七八歲年華大好的女子模樣,個頂個的鮮艷又俏麗,她又喜歡給她的“姑娘”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錦繡加身,眉眼秀麗,不輸真人。
她的傀儡皆以金石為身,進可攻,退可守,端得是殺傷力驚人。
沈召南沒這待遇,又起得晚些,此時在床邊穿著衣衫。他本如芝蘭玉樹,一身碧玉暗華,就算是穿衣,也只如隨手拂下塵埃,絲毫不存在什麼不雅觀的問題。
洛孤鴻拿起傀儡手中的衣物一件件穿好,青黛描眉,胭脂點唇,指尖余留的一點挑在眼尾,為她原本就艷麗的眉眼更添幾分風情,胭脂顏色又稍暗,風情之餘,更是一種冷艷與凌厲。
「妳今天要去與洛家人會合?」
「對。」
沈召南穿好衣衫,走到洛孤鴻身後,礙於傀儡防護,難以上前,只在她身後幾步處站定:「我與你同去可好?」
洛孤鴻正在綰髮髻,聽著他的話,手上動作稍稍一頓,側過眼眸看向他,眼底的神色幾分玩味。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睛,似是都想從中讀取什麼,屋內三個活人,一個守在里屋門外,兩個無聲對持,一時靜默。
最終是洛孤鴻覺得差不多了,收了目光,拈起一隻金釵釵進髮髻間。
「哦?」
「當年我也算是洛家的常客,洛家主帶我去,應該也不算突兀吧?」
「帶你去自然也無妨。」將髮髻理好,洛孤鴻拿起外衫披在身上,廣袖翩然,「只是那『孤山冷月』可棲息著一隻高傲又忠貞的孔雀,你若是不怕被啄……那和我一起去也无妨。」
聽到「孔雀」二字,沈召南的笑意僵了一下,漸漸收了。洛孤鴻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她既然已經說了這話,就已經猜得到他的反應,低垂著眉眼,唇邊含笑,將最後一隻簪簪入髮間。
洛孤鴻揮了揮手,傀儡隨著她的動作散開,金絲脫離搭扣,十根絲線攏入掌心,金屬尖墜帶著絲線繞在手上作了腕飾,金墜碰撞叮咚作響。
「倚天。」
「主上。」淺髮藍眸的少年按著腰間的劍,傾身一禮。
「走吧。」她走過沈召南身旁,伸出手,搭在了倚天掌心內,「船艙裡有個備用的客轎,分出一個,給召南先用著吧。」
「是。」
最終的結果便是沈召南一個人乘了客轎,四隻身姿曼妙的傀儡為他抬轎,無形之中是威脅,也是禁錮。
倚天隨侍在洛孤鴻身側,與她同坐在一輛華轎內。這八抬華轎與「寒天闕」有相通之處,赤紅暗紋紗幔上金色凰影展翅翱翔,清風拂過是氤氳流香,無一處不彰顯雍容,無一寸不透露華貴。
客轎卻密封嚴實,坐在其中,如同身處牢籠
「孤山冷月」在會稽西郊,傀儡抬轎快行了半日方才到達。孔雀已差人備好了酒菜,只是此時她身子尚且虛弱,還在屋內休息著,聽到了家裡人來傳信兒,方才起身,拿胭脂遮了蒼白的面色。
屋外幾個轉角後的長廊上,孔雀與沈召南狹路相逢,二人各自從長廊的兩端相對而行,一翠一碧,衣衫顏色如此相似,可如今放到一處,竟是水火不容。
孔雀步履優雅從容,緩步從他身邊走過,就連餘光都不曾在他身上多留一瞬。
沈召南站定,眸光由原先的溫潤逐漸降溫,最終沉於眼底,作了碎冰。
「這位……孔雀總管,請留步。」
孔雀站定,稍稍偏過身,唇邊是得體又疏離的禮貌微笑:「沈神醫有事?」
沈召南沒有上前,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他唇邊的笑意若有若無,卻隱隱透露著一種壓迫,讓人打心底的感到不妙。
「無甚。只是想問問,孔雀總管來到孤鴻身邊多久了?」
他沒有像先前在人前那樣,稱洛孤鴻為「洛家主」,似乎是要刻意顯示什麼一般。只是這場並不是那麼高端的交鋒,孔雀並不是很有心思去和沈召南認真掰扯。
既選擇臣服於鳳凰,作名為「孔雀」的臣,那過往——甚至不過是七八歲以前的短暫經歷、那帶給她如今身上病痛的不堪回首的過往,她都已盡數拋卻。
包括那曾經少得可憐的一點點所謂的手足溫情。
「十幾年了吧,來她身邊的時間太久,我都有些記不清了。」她微瞇著眼睛,似是很愜意,又似在細細回憶著和輔佐洛孤鴻的時光,「沈神醫還有什麼疑問嗎?我可要提醒沈神醫一句,主上是九天鳳凰般的人物,她的名諱,不是誰都叫得起的,尤其是
孔雀壓低了聲音,面上輕蔑之意毫不掩飾,只不急不緩地轉身,動作依舊,從容有度,腰間金玉禁步的聲音叮咚悅耳。
「你
【三點說明。孔雀小姐姐是這篇文裡我最愛的小姐姐,我希望也有人能夠喜歡她,雖然現在人設還不夠完善,不過她真的很好。】
【不狗血不ooc。瑪麗蘇我大概也是不認的。】
【我幾乎所有非架空的文的世界觀都可以連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