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壹片空洞,壹個女子坐在地上,雙目無焦距的看著壹塊壹塊的肉片離自己越來越近。
壹片又壹片血淋淋的肉片堆積成兩座肉山,刺鼻的油脂味和肉腥味令她的神情越來越恍惚。
她原本漂亮的發髻被散發弄得像雞窩,壹襲長裙上滿是可怖的血痕。
壹雙粘著星星點點的白肉手的白骨伸向她的胸口,取出內衣裏的已經碎的七零八落的護心玉穩穩地放在她手裏,讓她的手掌合攏。
她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地垂著頭看著地上壹地的鮮血。
也許她是死了,也許沒有,不過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璇兒,以後妳要好好活下去。”那具和骷髏沒有半點區別的骨架突然鄭重的跪下來給她磕了個頭。
“父皇!妳怎麽了”她突然回過神,那雙失去焦距已久的星眸突然變得血紅血紅並且留下了兩行血淚。
她連忙去扶他,卻生生的將他的指頭掰了幾節下來。
“父皇······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她的聲音和身體在聽到他聲音的那壹瞬間就知道這是自己的父皇,但是怎麽會這樣?
他沒有在意自己的手被弄得殘缺,有幾節掉在地上或是被君子璇拿在手裏,只是自顧自地起身離開。
“父皇!父皇!不要走!”她的眼珠全變成了紅色,流下的是壹行覆壹行的血淚。
在她眼裏什麽時候他的背影變得那麽無助,矮小了?
他從來沒有走的這麽快,像壹只豹子,他每次走在前面都會放慢步伐等她對她說:“我的小公主,我來為妳引路。”
他怎麽能把她拋在身後,壹個人就這麽走了?
她想起身去追他,卻發現自己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關節處是被連接成壹條直線無法動彈的狀態。
血淚壹滴接壹滴地落在她的身上,落在地板上,凝結在只有著微弱的光的環境裏開出她在母後死了之後才看到過的血花。
周圍只有著壹堆還在滴著血正在腐敗的肉。
對了,她好像什麽都沒了,她笑得像五歲捉弄了父皇的時候,眼淚卻壹滴壹滴跟不值錢壹樣掉下來。
她的心被穿透了,對啊,可是好疼,疼又怎麽了,她還是壹遍壹遍的低吟著:“父皇。”
不知道什麽時候,壹雙手撫上了她亂糟糟的頭發。
她擡頭卻沒有對上那雙漂亮的星眸,但她還是壹如既往的對他笑。
“皇兄妳來了!”
她笑得跟傻子壹樣,眼淚卻壹股腦掉下來,她控制不住,也沒有力氣去擦了。
他們變得像母後死的時候壹樣,都是白骨骷髏的樣子,她很怕這些,但是她不怕他們,可能是血緣可能是親情,可能是章天師說的這就是她的命。
“我來看看妳。”
他單膝跪在她面前,只剩白骨的身體好像多待壹秒就會有壹下響聲。
原本那雙看著她只剩溫柔的眸子卻只剩下沒有挖幹凈泛著血的眼眶。
“來看看我,也要走嗎?”她笑了笑看著他,就像他每次看著她壹樣看著他。
“嗯。好好照顧自己,就算我陪不了妳了。”
他緩緩地收回了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她那雙紅的跟血壹樣的瞳孔裏他慢慢散架的軀骨越來越小。
她可能以後什麽都沒有了……
心的壹角就像被敲下來壹樣的疼。
好像以前有個人會把好的都給她,為她下旨說不想娶她的人都當天腰斬,明明不舍得她嫁出去,還不許別人碰她,但還是給她把以後的路鋪好,讓她當皇太女,和這個太子壹樣有繼承權。
她似乎每天都要寫奏折問候他過得好不好,哪怕天天都在身旁。
還有誰能讓她叫壹聲:父皇。
她記得那年有個人陪自己在父皇寢宮前跪了壹夜,她在乎的人可能睡得很香。
那個人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睡,然後兩個人都是壹夜沒睡,起來的時候請了幾天的假。
他給自己滴過心頭血,因為護心玉只吸收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的血,如果沒有血緣關系,吸收就會很慢而且很少。
他從來沒有和自己吵過架,他從來都是讓著她,她記得她的駙馬因為他對他太好的事情生氣了很久。
他從來沒想過和她搶過皇位,她從來都知道,她如果想要的他都會親手奉上,不喜歡的只要是好的,他會留給她等她喜歡上。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呢,還沒等到她將他對她無條件的好都還給他,他就走了。
她什麽都沒有了,她再也沒有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