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帆成为顾裴君的小跟班，是在高二的第一个学期月17号，从秋日的阴雨天开始
他穿着被污水浸湿半边的校服，听见站在距离门口只有三两步远位置的顾裴君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顾裴君低头想了想，又问是哪个“笙”哪个“帆
“笙歌的笙，帆船的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抓着校服下缘的手出了层湿腻的汗
顾裴君似乎是在嘴里念了遍他的名字，但没出声，他只听到他又说:“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坐在九班走廊靠后窗的位置，倒数第二排
叶笙帆当然知道，他还知道顾裴君在桌上养了盆叫虹之玉的多肉，水灵灵的很好看，顾裴君下课的时候总是趴在桌上睡觉，头微微侧向窗外，露出小半边俊朗的眉眼——他睫毛很黑很长
顾裴君说完就打算走，脚步挪动一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问:“你，要和我一块走么
叶笙帆猛点头，跟着顾裴君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却又想起一件事:“……我的书包，还在教室
顾裴君停在楼梯口，“你去拿
叶笙帆飞奔着跑去七班的教室，沾染污迹的蓝白校服被风带得鼓起来。他不知道顾裴君在背后一直看着他
书包本来就是收拾好的，他拎起来就又往楼梯口跑
顾裴君还等在楼梯口，见他气喘吁吁过来就把手机揣回兜里，什么话也没说就往下走
两个人沉默地走，放学有半个小时了，校园里没人，雨停了，到处都是菊花清苦的香味
出了校门，顾裴声指指左边，“我走这边
叶笙帆愣了下，说:“我也是
顾裴君一定不知道他们上学放学坐的是同一班公交。有四站的路是重合的
他们在公交站停下来，顾裴君知道他们要坐同一趟车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顾裴君总是这样，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叶笙帆站在他旁边偷偷看他，心里像突然有了一片花田，不知道种子什么时候播下，花朵在这时都一齐绽开
车来了，人满为患，顾裴君在叶笙帆身后上车
路上也堵，公交车停停走走，车上的人跟着东摇西晃，叶笙帆身子单薄，轻飘飘的，经不住人挤，几次都因为刹车或加速撞到顾裴君身上
他小声说对不起，脸都红了，却不知道顾裴君一直在看他细白的后颈与细巧的耳垂
顾裴君身上硬邦邦的，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很好闻
他让人觉得很踏实
叶笙帆在心里偷偷地想
四站的路走得很快，顾裴君同他道别的时候，似是不经意般捏了叶笙帆后颈一下
叶笙帆被他捏得一颤，顾裴君却已经下了车
公交晃晃悠悠继续开动，叶笙帆抓着吊环，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慢慢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