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高大的城墻戒備森嚴,城墻内外的山川原野,一片白雪皚皚。
得知寒月公主午時出城的消息,都城中愛看熱鬧的百姓都沒敢出門,街頭駭人地寂靜,幾乎能聽見雪花飄落的聲音
正午時分,大隊車馬和宮人,緩緩經過都城的青石大道,走向緊閉的城門。
吳寒月端坐金鑾轎中,金絲紫裘領口緊束,簇擁著她蒼白如雪的面頰。
她昨夜已經哭幹了眼淚,若非錦帝再三懇求,請她為南國的江山社稷活下去,她早已一根白綾吊死在橫梁上
城門洞開,四下傳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
吳寒月將厚簾掀起縫隙,往外瞅了一眼,旋即一哆嗦縮回手。
窗外大雪紛飛,一望無際的雪域中,密密麻麻站滿了高裘大馬。戎裝整齊的將帥兵卒騎在戰馬之上,興奮地揮舞兵器叫喊
都城每日送出城的數百名女子,無一生還。那些千挑百選的南國美人,如何能應對這百萬大軍,只怕皮肉都被這些生猛壯漢生吞了!
吳寒月渾身戰慄,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可怖到何等程度。
那位口口聲聲求娶她的戰天大王,若對她稍有不滿,把她賞賜給這些屬下衆將,不過就是扔塊肉到餓狼群中一般簡單
馬車忽然停下了,四周霎時安靜。
“公主,請吧,大王……大王在此!”隨行的太監語不成聲,哆哆嗦嗦挑開鑾轎門簾
吳寒月不敢往簾外看,垂著頭欠起身,往外挪了兩步,腿一軟噗通坐在椅凳邊沿。兩名宮女忙上前扶住她,主僕幾人相互依偎,抖作一團。
“公主,救命……”馬車外太監突然尖叫,隨即噗哧一聲響,便鴉雀無聲
安靜了片刻,轎外傳來整齊的聲音。
“公主,請移步,”一群太監跪在大轎邊,齊聲説道,“大王在這候著呢,請您
一陣削瓜似的噗噗通通響聲,太監們頓時沒有了聲息
寒風吹開轎簾,帶進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吳寒月難以置信地探頭往外看,白雪堆积的地面,一團團紅色血跡刺痛了她的眼。跟隨她出城的四十個太監,全都掉了腦袋
寒風嗆入口中,吳寒月不禁連聲乾嘔。她沒敢再坐下,顫巍巍扶著轎門,擡脚伸向門外。
此時本應有太監趴在轎下,讓她脚踩背脊下車,可是太監們……死光了!
吳寒月伸了伸脚,距離地面尚有一大截距離。
她不敢擡眼看向遠處,卻能感到自己被包圍在正當中,無數雙惡狼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她欲哭無淚,凍得青紫的嘴唇簌簌哆嗦,尷尬地僵持在馬車門邊
烏木瀚宇一手倒提滴血的大刀,望著馬車上嬌滴滴的美人。他腹中熱流翻滾,陽具硬邦邦頂著盔甲,便要走上前,脚下卻軟綿綿邁不開步子。
再往前走幾步,聞見她身上的氣息,他擔心自己便會像夢中一般,無法自持地噴射而出
此時此地,衆目睽睽,他身爲一國之君,必須在一衆將領和兵卒面前保持威嚴。
他可以殺人如麻,可以當衆在女人身上大展雄風,但絕不能讓人察覺他的軟肋
“你們,扶公主下車!”烏木瀚宇揮刀指向隨行的宮女
吳寒月聞聲擡頭,正對上烏木瀚宇血紅的目光。
他身披厚重的皮毛大氅,立在在雪中好似一堵結實的高墻,嚴嚴實實擋住身後的日月天光。
北境常年不見太陽,他肌膚煞白,一雙黑如深潭的眼睛,藏在高聳的眉峰暗影之下,犀利如刺人的刀鋒
吳寒月一生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野獸一般駭人,又令她忍不住懷著驚恐,偷偷多看他幾眼。
她猶如見到了鬼魅,一時間難以呼吸,嚶地一聲往後倒去,便即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