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的卫褚,只系起半截浴巾,就走了出来
俊逸的眉间是经藏不住的得意
他发现,桌上有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条,鸡蛋和青菜都摆放得十分有序
裴漉坐前,靥色如常,姿落利然
彿如,才刚发生的令人脸颊生烫的一切,并不曾真实发生过
“你不吃?”他边擦边问
冰冷的下颌角比刀刃还骨感。黑硬的湿发,积滴着透明的水珠。亮射出一种明晃晃的白炽灯的颜色
“我吃过了,我看你吃完就回去
卫褚拿起木筷,尝了两口,又停下
裴漉忙婉声问道:“不好吃
“没有,就是不想你回去”他撇眼望了望窗外,埋首点了根烟
湮灭的火光中,可见他眉下一颗涅槃痣
“我卷被子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浅淡地吐着舌笑,“我是真不好意思再让你感冒了
墨眼如弯。睫毛在她眼下,晕成一块不大不小的光斑
“家里多的是没拆新的被子,我不懂,你在担心什么!”
他低头浅吸,火星悄然烧至烟腹,说话间已是燎原逼人的势态
“卫褚,再怎么样我也要回家的不是,一直在你这像个什么话?”她嗔怪他道
复又掇起桌上睡在一旁的红漆木筷,挑上几根煮得发软的面条,喂到他嘴边
乖巧的样子,像只正在讨好主人的猫咪
“吃点吧,不然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饶是卫褚态度再怎么冷硬,也禁不过她这样
终是弓起身,一脸漠然地接受,细细地在舌间浅尝
鲜软香糯,同她的身体一样
待他吃完,裴漉便将木筷塞入他指隙。在他面颊轻嘬几口,起身出了玄关,消失在廊道的白光之中
卫褚把烟头灭在蛋心,呲出的黄油,附在他指内。一如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作呕似的反胃,他走到垃圾桶旁,连碗一同扔掉
拿出手机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吗,裴漉?”
“就是被我按在身下操的时候
他将身体惬意地镶在浆灰色的沙发里。暗影交错间,是裴漉登顶时,粉裂破碎的表情
像刚切下的鹿茸,翻红的那面还存有新鲜的糜烂的血腥味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气,让人几度痴迷
而另一边,裴漉则是等到东边翻冒出刺眼的白点,等到极昼的夜被并去,被吞围和包没,才关掉亮了一整晚的灯,熄眼睡去
等裴漉跑回教室时,自习早就下了
在那很多双冷冰冰的试探的瞳孔中,她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唾厌的异已
躇足停下,走过,又停下
“许闻,就记旷课吧
她离开了,带走了她身上特有的香气
许闻在她名上涂着怪异的黑色墨圈,他其实一早就记了
就在昨天,他亲眼撞见她骑上那个男人的摩托车
那风中立傲的神情,嚣张得不可一世
他有些厌恶她那个样子
今天星期一,柏楠坐回了裴漉右侧。脊梁绷紧,像面月满的弓。而校服则是一抹永远醒目的白
自她与卫褚在一起后,她就鲜少再与他搭话
她怕极了他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越是干净越让污秽无处遁形
课代表刚布置完作业,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像是要将这个世界泡发腐坏似的。
不过一会,操场就涌进了息腾的“河流”,还有绵亘的“小溪
裴漉倚靠在窗边假寐。她今天起晚了,长发被她高高挽起,只有后颈间的固执的绒毛,在倔强地反抗着
有人找裴漉,叫了邻桌的柏楠
柏楠走近,用指节轻敲了两下她的桌角
声音从木板间传到她的耳朵,再到她跳动的心脏,无一不跟着他有力的节奏幅度而在颤动
“咚,咚
她多想
把他细长匀净的手指撕碎咬烂,再当着他的面拆入腹夷,然后再舔净剩余的血,最后流进她的四肢百骸,五腑六脏
真好!
他应该会屈避我如蛇蝎吧!
呵呵
“什么事啊?柏楠
只见她仰仗着头,表情无辜又自然
不由得让柏楠忆起
《白河夜船》中吉本芭娜娜的这样一段描述
“白白的脸颊,浅浅的双眸,那笑脸宛如水果软糖一样可爱
“有人找你”他答
柏楠声线干净,甚有些幼齿,就像林间穿的一堂细风,让人写意。
不同于卫褚,他的声音,总带有些刺碾的糙砺感,就像海里漂浮的沉冰,不免让人生感压迫
她看了眼门外那个理科班,今年刚转来的男生,轻脚细步地走出去
理平的裙角,在风中卷曲,飞扬
柏楠坐回位置,准备把刚没做完的填空题,再一个个挨齐补上
而裴漉和那个男生谈话的声音,刚好不偏不倚地掉进他耳朵里
他只好晃眼看着窗外落下的雨点,噼里啪啦,像砸在他心间
走廊上,还有郝爽一众人的哄笑声
许闻不知何时来到柏楠桌前
“柏楠,第27页这道题你怎么解,我换了好几种算法,都对不上你写给我的答案
许闻翻开柏楠的作业,指着其中一道说
柏楠闻声,随即低头写下公式,裸白色的钢笔在书上发出齐整的斯斯声
他写完,递给许闻
许闻抬着镜框凑近,眯起细缝般的眼。窗外的风和着雨,吹了进来
“不行,风太大了,把你作业本弄湿了
许闻转过身,去关窗户,却不料,突然灌进一场大风,窗帘立马就被刮到墙上,死死地贴着墙皮
而裴漉站在门外,裙摆是止不住地颠作鸾动
慌乱中
她忙地去按住浮起的裙身
柏楠,看见了
她腿间全部拧结在一处的淤青,全是疮痍的指痕
后来
他匆匆将头别至他处
而裴漉腿间的淤色,则像个死命的烙印,深深地钉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他十分清楚,那是怎样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掐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