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當朱毅來到河流之時,二十名死士已與沈景陽短兵相接,把他團團的包圍。
那些死士皆蒙著面巾遮住了面容,齊齊舉刀便向沈景陽砍過去,一時之間銀光閃爍,刀劍亂舞。
而不遠處的許遙清已被沈景陽安置了在草叢中,雖然焦急,心中卻無比的清晰,以他的武藝便是不能把所有人擊倒,安全帶她逃離現場是一定可以的。
沈景陽沒有讓她失望,他雙眸深沉,動作沉穩利落的把其中一人手上的刀搶奪了在手中。
那人沒有反應過來,心臟已中刀倒地。
待朱毅等人加入戰局,死士已折損了一半。
一隊人馬整齊劃一,個個高大身子壯,且能做沈景陽的親兵一定是身手了得,動作一個比一個行索,那些黑衣人更是無力抵擋,隨之是一聲接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響,以及刀劍劃過林中樹木的聲音。
沈景陽向朱毅使了個眼色,本來招招致命的招數變成點到即止,餘下的三名死士無比的確定這下是要被活捉了。
那些死士從來是殺人如麻不知道害怕的,而今卻被這眼神如刀的男人和他身後來勢洶洶的人馬震懾,不由的生出了恐懼。
他們大約都是知道沈景陽的手段,若被逯著,只會是生不如死,在不可能完成任務後便開始不反抗,三人眼神交匯後傾之咬下了舌底的毒藥。
好在沈景陽眼明手快,捏住了其中一人的下頜,那顆毒藥隨而掉到地上,那人本來還想咬舌自盡,都被阻攔下來。
朱毅把人綁好命人帶走,對那死士涼涼的道:「不論你家主子是誰,往後怕是要睡不安穩了。」
他眼中無不輕蔑,竟敢刺殺戰場上萬夫莫敵的將軍,也不想想沈景陽手握重權,還是有仇必報的性子,重點是也不秤秤自己多少斤兩,能不能接受失敗的後果。
這邊,許遙清不敢動彈,只側耳聽到對方人馬一個接一個倒了在地上,當即心下大定,不過仍然沒有輕舉妄動,依舊安靜地蹲在原處,不給沈景陽帶來額外的麻煩。
四處回歸靜謐,一隻手從背後輕扶了她腰側,還沒看到人,她卻知道是沈景陽。
因為那溫度,手的形狀太過於熟識,當下整顆懸宕已久的心都放鬆了,一股股安全感自他的手心蔓延開來
朱毅射出報信的響箭,一連串尖銳的聲響就劃破天際而去。
接著,鍾簡帶著另一隊人馬趕到會合,當看到活生生的將軍,激動的流下了男兒淚,就差在沒有上前把人緊緊抱住。
沈景陽淡淡瞥他一眼,嫌棄的模樣不加掩飾,頭痛道:「一刻鐘後整頓出發。」
沿著河流到了中游處的鐵索下,鍾簡和一行人馬首先樊上了鐵索。
鐵索鑄造花了足足七日之久,但唯此法能到崖下,故此拖延至今也是沒法子的事。
但勝在安全堅固,隨著鐵索鋃鐺作響,數十名勁裝的人馬就回到了崖上。
最後崖下剩下留守的朱毅和沈景陽、許遙清三人。
朱毅心知將軍不喜歡這個投奔將軍府的姑娘,忙上前幫忙抱住立於鐵索前的許遙清,只是還沒碰到衣角,伸出的手已被拉開。
他怔怔的收回了手,便見將軍拾起地上的繩索把自己和嬌小的姑娘綁了在一起,低頭問道:「痛不痛?」
這是怕勒到姑娘嬌軟的腰肢了?
征了半息後,又聽到那素常不受將軍待見的姑娘搖了搖腦袋,回了句:「將軍放心,不痛的。」能活命,便是痛也痛得甘之如飴。
沈景陽又再調整了一下繩索的鬆緊,讓她抱著自己的腰。
「先忍一忍,很快就到崖上了。」回首看向呆若木雞的朱毅,淡聲道:「跟上。」
自十年前便跟隨在將軍身邊,朱毅一點即透,心下明白兩人定是在崖下朝夕共處,關係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行人沒有立即回府,而是到了沈景陽在汴京所置的另一處大宅。
別院雖不似將軍府雕欄玉砌,仍幽静清雅。
這邊的奴僕不多,都由黃管事管理,而他一家子早年於戰亂被沈景陽所救,承了沈景陽的恩,對他忠心不二,把別院打理的很好,住下來比將軍府還要舒心。
雖說黃管事忠厚樸實,卻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許遙清是沈景陽唯一帶過來的女子,從看到將軍護著人進門的那一刻,就明瞭此女子在將軍心中定是不一般,是要好生侍候的。
此時已差不多天亮,折騰了一個晚上,對他們這些糙漢子來說算不得什麼,比起他們許遙清身子骨要弱得多,早已累狠了。
進了堂屋,沈景陽低目看著許遙清,胸臆間積攢了滿腔話語想要對她說,又開不了這個口,只好悶在腹中。察覺到他的視線,許遙清喚了聲將軍,他忽然覺得不知所措,又把人看了半晌才道:「這幾日好好休息。」
轉而覷向黃管事,「房間都拾掇妥當了?」
「收拾好了。」本來之前為許遙清準備的是在距離主院隔了兩個院子的容華閣,可他腦筋一轉忽的改了口:「許姑娘在啟泰院若有需要添置的可差人來,小人再為姑娘安排。」
朱毅默默的為黃管事豎了大姆指,啟泰院就在將軍住的主院隔壁,這眼色,不是一般的好。
許遙清抬首,露出了細膩精緻的小臉,笑道:「只住幾日而已,不用這麼麻煩。」
黃管事這才看清了美人的真面目,這世間少有的好容貌,難怪不近女色的將軍也動了心。
「不麻煩,最重要是姑娘住得舒心。」
在沈景陽發話後,管事便差丫鬟帶了許遙清回房休息,而沈景陽也離開了堂屋。
堂屋回歸寂靜,鍾簡從看到將軍抱著許遙清樊到崖上時,便懵到了現在。
莫不是非常情況,才發生了這非常事?
瞧朱毅一副了然的樣子,傻白甜的鍾簡問道:「將軍最討厭人家接近他的院子了,黃管事把人安置在啟泰院怕是不妥,你說我要不要偷偷把許姑娘挪走,安置得遠遠的?」
朱毅覺得,要是鍾簡把人給搬遠了,那鍾簡往後安排的差事也會被將軍安排到邊境去,要多遠有多遠。
「將軍也沒發話,你別多事。」從衣襟掏了錠碎銀,塞他手中,「天亮透了,待會到陳記買玫瑰酥回來,將軍有別的事要我去辦,我一時之間走不開。」
「我在擔心將軍呢,你差我出府買吃的作甚?」
「而且這種小事隨便差個小廝就好了。」
鍾簡轉身便要走,就被攔手擋了去路,朱毅道:「怕有人盯著,你身手好,再說你本就要回將軍府一趟,不過順便罷了。」
「該不會是將軍要吃的吧?」印象中沒看過將軍吃甜食,還是這種小面點。
「將軍不喜甜,是許姑娘要吃的。」這兩年許遙清來找將軍都是他們兩人攔下的,他們對著小姑娘說不上客氣,都是一副面癱的模樣。
雖然都是將軍的主意,難保有一天將軍憶及過往,不會對他們有所遷怒。
女兒家喜好甜食,現下幫將軍討好許姑娘,也算是忘羊補牢。
在鍾簡瞪著眼楮之時,他又道:「許姑娘那邊你別動壞主意,要不然往後有你後悔的。」
鍾簡笑了笑,露出了整齊的一排大白牙,「你放心,只要她不對將軍動歪腦筋,我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與小姑娘為難。」
朱毅也隨他一笑,經過一晚的觀察,將軍與許姑娘的相處已不復過往,怕是需要動歪腦筋的會是將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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