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诺今天醒得很早。
按理说不应当,毕竟他之前被四大骑士团的圣骑士追杀了整半个月,难得有点时间休息了,应该睡到天昏地暗以好好弥补失去的睡眠才对,不该起得这么早。
但他也没忘记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才在的这里。被游离在那四大骑士团之外的一位疑似编制外圣骑士抓到,当然了,这让人怎么能睡得着?
想到这里,尤诺不禁哼出声。
但是,尤诺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说来,那个叫特墨斯的圣骑士到底现在在哪里?
他在四周看了看,很快地就找到了那位圣骑士的位置。
那位圣骑士正挨着床头,怀中抱着他的骑士剑,背靠着墙壁盘腿,闭紧的眼睛与均匀的呼吸声仿佛都在告诉尤诺他正在睡觉。
有床不睡,他就这么坐着睡了一个晚上,这都是圣骑士的什么癖好?尤诺感到他对圣骑士的认识又刷新了一道。
不过,是不是什么癖好,这又关他什么事呢,圣骑士不都是怪人吗?
仿佛触发了什么回忆点,前一天晚上的记忆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略微上挑的眼角边上清晰的小痣,低垂的眼睛因为手上的工作而露出的专注神色,以及在他释放后,溅满了特墨斯手中与脸部的白浊。明明行的是淫秽之事,但却能一脸平静地用澄澈的目光看着他。
这种淫邪与纯净并存的特异气质带来的巨大冲击,使潜藏在他血液里的怪物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想到这里,尤诺似乎感觉他身体里的血液又要再度嚎叫。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特墨斯。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洁净,仿佛昨晚那些白色的污浊东西从来都没沾到过他的脸上。 尤诺咽了咽口水,努力想把那些记忆从脑海里抹掉。
似乎是察觉到了尤诺已经醒了,特墨斯的眼睛瞬间睁开,快速地向他扫来。这一动作把尤诺吓了一大跳。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了早。”尤诺感到非常心虚和尴尬,于是硬着头皮抢先打了一声招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点。
但是特墨斯看上去依旧是对万事不怎么在意的冷淡。
“早。”他也回了一句。
往后,他们就无话可谈了。两人相互对视着,房间中一时间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所幸,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尤诺舒了口气,但又立马机警地望向特墨斯。会不会是其他骑士团的人也发现了他?尤诺心里有些忐忑。
虽然落入律则骑士团的手中是很糟糕,但如果落入某个骑士团手中是他必然的命运的话,那他宁可选择律则骑士团。虽然他不太清楚这个各处成谜的骑士团最后到底会怎么处置他,但就现下而言,特墨斯给他的感觉还不错,起码比之前他遇到的圣骑士好多了会向圣骑士妥协的他也糟多了。尤诺在心里为自己哀叹。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自己大概会为现在的自己哭出来,搞不好派特墨斯来就是律则骑士团的阴谋之一。
没有理会一脸心情复杂地盯着自己的尤诺,特墨斯起身开了门。
门打开了,门后不是其他圣骑士。尤诺松了一口气,但他随即又差点跳了起来。
虽然门后不是其他的什么圣骑士,但是,是一位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的姑娘!
是暗恋特墨斯的人吗?尤诺努力探看向门外。
然后他如愿看到了姑娘的脸。
但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姑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一边把手中装在盒里的花束往特墨斯怀里塞去,一边掏出了一支笔和一张亟待签名的收货签单。
“很感激您不辞劳苦的送达,但我想说声抱歉,我并没有在贵店订过花。”特墨斯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礼貌,仿佛这只是一次意外。
但尤诺凭着他长期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经验,他敢拿他手上那对必定价值不菲的手铐来打赌,特墨斯一定是知道这花是怎么回事!尤诺他分明看到了在看到花束的一瞬间,特墨斯眼底因为认出了是何物而闪过的复杂亮光。
“是您的,没错。”姑娘的语气满是职业素养般的亲切友好。“来订花的客户明确、反复地嘱咐了收货人和收货地址,强调一定要在某个具体时间点精确送到,并为此支付了额度不低的费用。如果您是担心这束花的费用需要您支付的话,那可不必担心。”
特墨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姑娘又把收货签单往前推了推,于是特墨斯也没再说话,伸手把名字签了上去。
等特墨斯关上房门,抱着花束来到桌边放下,尤诺便跳下了床,蹦到了桌边,把头凑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尤诺叫道。
“花。”特墨斯说。
尤诺明显不是想问这个,不过他也懒得和特墨斯计较这些了。他现在摸清楚了,有时候,比起直接问特墨斯与他有关的一些事情都是些什么,还是自己亲自去观察的来得比较实际。
在刚刚特墨斯开门的时候,尤诺就看到了这束花,只不过那时因为礼盒的包装和特墨斯背影的妨碍,他没看到具体的细节,现在他总算能看清了。
和通常告白用的花一样,这一整束都是玫瑰。但是,和常见的告白用玫瑰又有所不同。
尤诺此前混的小团体里曾有个女孩子就业余在花店打工,在整个混混小团体里就等于是唯一有正经工作的体面上等人。于是,从这个女孩子那里,尤诺就学会了一点未来可能会在什么方面让他能间接蹭到一点油水的花语。现在,就让他尤诺来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
花种:玫瑰。粉白色,代表含义:无法诉说于口的秘密爱恋,你是我的初恋。但这花的颜色具体而言属于粉白相间的那种,所以代表含义又再加了一条:纠结的情感。
花态:花苞。代表含义:青春与美丽。
数量:36支。代表含义:我的爱只留给你。
尤诺目瞪口呆地抬头,看向无甚表情的特墨斯,惊道:“这到底是什么人给你送的热烈告白啊!”
“一名隶属于其他骑士团的圣骑士。”特墨斯说,“这不是什么热烈告白,只是圣骑士自我选择的意志锻炼之路之一。”
“意志……意志锻炼之路?”尤诺难以置信地重复了这个词组。“恕我直言,我真的不了解你们圣骑士,难道你们圣骑士在修行过程中都是这样锻炼意志的吗?”
“为了考验自己对规则、契约的忠贞以及道德和意志。”特墨斯说,仿佛是对尤诺的话表示肯定。
尤诺无言地看着那盒花。如果只是单纯的锻炼意志的话,这个排场也略为盛大了
在他还在努力研究那束花,企图从上面的蛛丝马迹推出更多关于赠送者的信息的时候,很难得的,特墨斯突然主动开口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收拾下你的东西,我们走。”
“啊?”尤诺莫名其妙。“又走?去哪?”
尤诺并没有任何要收拾的东西,就像瞬间发生的事,尤诺感觉上一秒特墨斯刚给他重新套上面罩,眨眼间,他就跟着特墨斯匆匆下楼了。
特墨斯的脚步比往时快了不止一个档次,尤诺非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仿佛被人追杀的不是尤诺,而是他。
“为什么跑那么快?”尤诺在后面追问着,特墨斯这次没有回答他。
很快,特墨斯就下到了一楼。他在这里顿了顿,仿佛是突然间陷入了什么犹疑,但这个犹疑很快就消失了。他有点反常地一把拉住尤诺的手,带着他朝旅馆的后门走去。
“等等。”尤诺用力地往回拉了拉。“你走得匆忙我还可以勉强理解,但是为什么你要走后门?你们圣骑士不是总是喜欢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吗?”
听到这句,特墨斯总算停了下来,垂眼望向他。
“你也知道圣骑士喜欢走正门。”特墨斯说道,“所以我们才走后门。”
“哈?什么逻辑?”尤诺为特墨斯的思维模式震惊了。但很快,他马上知道了特墨斯昨天连同到现在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刚踏出后门的一刹那,尤诺马上就发现到了靠在旅馆后院门边墙上的另一位身着全套制服盔甲的圣骑士,他也马上就留意到了特墨斯的脊背不正常地略微变得僵硬。
听到他们出来的声音,那位圣骑士便抬起了头。
他的视线忽略了周围的任何东西,只是直直地盯着特墨斯,仿佛他的眼中只有他。
“我就知道你会从后门出来,我的律法
他一张口,就是一句让尤诺心生悚然的话。
“日安,雷拉勒兄弟。”不知道是不是尤诺的错觉,特墨斯的语气似乎有些生硬,虽然听上去和平时无二。“愿秩序照耀你前进的道路。”
雷拉勒笑了出来。
“你还是如典范一般完美。”他说道。听着这话,尤诺感到脖颈后面升起了一片疙瘩。“你的一言一行简直就是神圣的化身。”
“请允许我打断你的客套话,雷拉勒兄弟。”特墨斯说,“虽然有些唐突,但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并且知道我会从后门出来?”
“是神的指引啊,我的律法。虽然你的行踪总是那么飘忽不定,但多亏神的指引,我总是能找到你所在的地方。”雷拉勒一脸深情地看着特墨斯,“而且,我了解你。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身处凡尘而又不受沾染,比起与世俗之人同走前门,从后门静静离开才更符合你高洁的身姿。”
尤诺简直要为这一番话傻眼了,听上去真是非常熟悉——这不就和刚刚特墨斯收到的那一束花所表达的含义差不多么!尤诺又想起昨天特墨斯略显神经质的行为,以及收到花的那一瞬间微变的神色,他终于理解了,原来驱使着特墨斯异常行为的原因,就是这位说话天花乱坠的圣骑士!
他对特墨斯开始产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情感来。
突然,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在尤诺心中升起。在尤诺看来,雷拉勒对特墨斯,简直就像对某个仅存在于自己心中的虚拟偶像的单方面的钦慕,而那个形象,又和自己的信仰或者说信念有关。
这一点让尤诺非常好奇,非常非常好奇,假如雷拉勒知道了昨晚特墨斯到底为了他做了什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尤诺一向是一个冲动的家伙,只要他想到的,常常不顾后果,身体就先于脑子就去行动了,一如现在这样。
他快步上前,贴近了特墨斯的身侧,非常刻意地,缓慢地朝着特墨斯持剑的手弯下腰。他满意地发现,雷拉勒发现了他,随着视线缓缓投向他的同时,目光也渐渐地变得危险阴沉。
现场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尤诺非常夸张地嗅了嗅特墨斯持剑手。隔着面罩,实际上他除了棉制品以及金属的气味就什么也闻不到。但是,他不会就这么表现出来。
他努力张着眼睛,故意做出了一副天真的样子,捏着嗓子,用着一副纯真可爱的嗓音说道:“咦,我的精液还残留在你手上呢,没有彻底洗掉吗?那脸上呢?还残留着吗?”
仿佛巨石落水,旅馆后院小小的空间中顿时掀起巨大的、看不见的涟漪。
雷拉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魔裔?”只听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语调及其寒冷,听上去仿佛寒冰制成的刀子在尤诺的心口一下一下的轻划。
尤诺吓得心脏漏跳了半拍。尽管如此,但他还是拼命地维持天真的神态,眨着眼睛不要命地说:“知道啊,特墨斯的技术特别好
还没等他说完,贴着他的脑袋就擦过去一道纯净白光。
这回他是吓得身子都完全贴到特墨斯后侧去了,被拷住的手紧紧也抱住特墨斯的侧身。
雷拉勒不知什么时候拔剑出的鞘。只见他单手持剑,手臂笔直前伸,剑尖对准了他的方向,脸上全是对他毫不遮掩的怒意以及厌恶。恐怕刚刚的那道白光就是他用剑甩出的神术之光。
“我明白了,这都是你龌龊的阴谋吧,魔裔。”雷拉勒冷笑道,“我圣洁的律法啊,今天就让我为你来终结这个邪魔的恶行。”雷拉勒说着,持剑的手换了一个姿势,剑势的调整无言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下一道攻击。
就在这时,特墨斯终于有了些反应。在刚刚爆发的微妙事态中他一直保持着他特有的镇定,不管是尤诺兴趣恶劣的玩笑还是雷拉勒近身而过的攻击,都没有动摇他分毫。
特墨斯向前迈了一步,随着他的动作他也顺势把尤诺揽到了身后。看到这个动作,雷拉勒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变换剑势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最后,特墨斯抬起了了持剑的手,将一直拿在手里未出鞘的剑横架在了他与雷拉勒的中间。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也充分表达出了他拒绝的姿态。
“特墨斯……”雷拉勒有些虚弱的说。他看上去有些打击,在特墨斯拒绝的姿态前,他收回了持剑的架势。
“使犯罪嫌疑人受到伤残,你这是妨碍公务。”特墨斯冷淡地说,“面对神圣白手套,你有什么可说的?”
“我……”雷拉勒的目光在特墨斯持剑的手以及其脸上来回徘徊,说话也变得有些犹豫。“是,我看到你的白手套了,在你的手上是真的无暇的美丽;也看到了那个戴着屏蔽手铐的嫌疑犯。但是……他说的话让人……非常在意。”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好像在做什么内心的挣扎。
“他说的……都是真的?”雷拉勒小心翼翼的问道,就像在看什么易碎的昂贵工艺品。
“如果是的话,你又打算怎么做?”特墨斯语气平淡得就像在念什么法律条约。
雷拉勒看着特墨斯的脸,他的表情是不掩饰的都是迷恋,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些困惑。
“我不知道。”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
“会对自己的信条犹豫,可不是一位合格的圣骑士。”特墨斯抛下了这句话后,就不再看他了,只是对身后的尤诺说了声“我们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旅馆的后院。
雷拉勒还在原地没有动,即使特墨斯在他的身后越走越远,也没有丝毫动弹。
尤诺每走一步就回头看他一下,直到快踏出旅馆的后院大门,才匆匆小跑跟上特墨斯,也没有回头
“你不是故意要这么对他说话的,是吧?”尤诺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问道。
早在他们离开旅馆后院不久,似乎是感觉离雷拉勒足够远了,于是特墨斯就放慢了脚步,尤诺也可以不用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了。
此刻,他们正在城市主街道中穿行,不紧不慢地沿着街道漫步。尤诺不知道现在特墨斯要带他到哪里,特墨斯也没说。也是受到刚刚紧张气氛的影响,尤诺并不觉得现在合适问这个问题,即使他很想知道,毕竟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一点。
不过,看着特墨斯略显孤寂的背影,尤诺还是很介意。这个身世背景以及能力都成谜的圣骑士,不管是从性格上看还是从身份背景上看,又或是从其他哪个角度上看,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在瞬间消失。
也难怪雷拉勒会喜欢特墨斯,他们圣骑士不就是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么!尤诺在心里摇了摇头。
“你是指?”特墨斯反问道。
“就是你刚刚对他说的所有的话啊,我感觉你对他真是太冷酷了。毕竟,他是给你送花的那个人,对吧?”尤诺试探性地问道。
特墨斯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
“看出来了?”
尤诺对特墨斯愿意回答他的话很高兴。总算不会说些那什么“不在他可知范围内”的东西了。
可话又说回来,那些“不在他可知范围内”的东西实际上也是和他被抓事件有关的东西,只要他不问这些,只是问特墨斯自己的事不就好了?
想通了这些后,尤诺心底有些沾沾自喜。
“显而易见。”尤诺答道,“他说的那些狂热发言,和他送的花所表达的含义如出一辙啊。”
“是吗?”特墨斯又恢复了漫步。“我之前说过,那是圣骑士自我选择的锻炼意志之路,为了考验自己对规则、契约的忠贞以及道德和意志。圣骑士自己为了实现自我的理想,会在脑中用各种想象来为自己塑造某个看着似乎遥不可及的目标,以鞭策自己前行。雷拉勒的话,他的目标也非常明确,我认为这么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特墨斯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尤诺企图努力去理解这话的含义。不过,还没等尤诺来得及有任何理解,主街道对面就传来了军队进城的巨大动静。
突然袭来的浓烈光明气息让尤诺头疼。
“那不是……”尤诺虚弱出声。
按这个前进速度,他们现在就算立即藏起来也来不及了。
“冷静,不会有什么事的。”特墨斯说道。似乎是为了彻底让尤诺安下心,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摸了摸尤诺的头发。这让尤诺有点惊讶。
不过,老实说,还真挺有用的,毕竟是圣骑士的承诺,他在这之前他还从没觉得圣骑士给他的感觉那么靠谱。
和尤诺估计的速度差不多,很快就有一大队圣骑士就来到了他们前方。
这一支队伍人数并不多,只有一名看似队长一样的骑兵,其余全是轻甲步兵。但是,他们还带着测探犬。测探犬是骑士团配置给搜寻队使用的猎犬,专门培训来侦测生物阵营以及担任追踪搜捕等任务。所以,这是大概是一小支骑士团搜寻队。
他们很快看到了特墨斯——说实话,特墨斯的样子的确显眼,不注目都难。于是,他们就在特墨斯的前方停了下来,骑兵朝特墨斯行了个礼。
“兄弟,日安,我是神圣裁决骑士团的科特勒(Kotler)。愿正义的烈火燃尽所有罪恶。”骑兵说。
妈的!是正义女神的剑刃!尤诺吓得往特墨斯身后又缩了缩。
“科特勒兄弟,日安,律则骑士团的特墨斯。责任于肩,为序躬行。”特墨斯也回礼道。
他谨慎地瞥了一眼正在到处嗅探的测探犬。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疯一样地在他附近嗅探起来,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近。
科特勒瞥了一眼测探犬,这动作让尤诺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特墨斯兄弟,你好。”科特勒一脸严肃地说,“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虽然我们身处不同的骑士团,但看在正义女神的诛邪剑的份上,我们希望你能够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听到“正义女神的诛邪剑”这个词,尤诺立马就回想起了某位军团长以及她的铁鞭。
“消灭邪恶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科特勒兄弟,请讲无妨。”特墨斯顺势接过话头答道。
“听到你这句话我就心安了。”科特勒说。“是这样的,四大骑士团的下级圣骑士们都从上层那里接到了任务指令,不知道你是否有听说,就在半个月前,美德女神在其圣城以弗斯的圣殿中,圣物遭到小贼盗窃。据调查,盗窃圣物的是一位个子矮小的男性魔裔,他在盗取圣物后就逃之夭夭,四大骑士团第一时间接到通知后已经追捕了他半个月,期间神圣裁决骑士团一度几乎抓获,但却又被他逃离。一想到玷污美德女神的罪恶之人正逍遥法外,真是让人气愤难平。”
“我能理解你们的情绪。”特墨斯答道,“我能理解这让你们不由得联想起复仇骑士所遭之不幸。”
“正是这样。”科特勒连连点头,“因此,假如你有见到一位矮个子的男性魔裔,请务必要通知骑士团,有情报称他逃入了这个城市。”
“义不容辞。”特墨斯应道。
科特勒没有注意到他。尤诺微微松了口气。似乎真的就像特墨斯所承诺的那样,不会有什么事。
然而,就在这时候,科特勒身后的测探犬突然冲着尤诺吠叫了起来,这让科特勒注意到了他。尤诺心头一紧。
“那边的是?”科特勒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想看清尤诺的模样。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特派任务,押送犯罪嫌疑人回团审讯。”即使如此,特墨斯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科特勒看了一眼特墨斯的手,表情了然。“明白,神圣白手套,那是自然。”
现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一团和气,尤诺这才真的安下心来。就算测探犬依旧在狐疑地盯着自己,有了特墨斯的保障,他也不再太担心了。
“记得若是有什么有用情报,请第一时间通知骑士团!”科特勒最后只是留下了这句话,就带着着他的小队离开了。
“我有骗你吗?”看着科特勒小队走远,特墨斯静静地说道。
是没有。尤诺心理承认,但他并不想说出来。
“就算是这样,现在城里应该布满了各大骑士团的人,每条道路都被他们监控,你就算要秘密地押我回去,你又能怎么做?”尤诺是声音听着有点郁闷。
他好不容易才愿意从特墨斯身后的阴影中挪出来,但就算这样,也没敢离开特墨斯身边。他一边警惕地望着搜寻队离去的方向,一边左右张望着有没有再来新的队伍。
特墨斯屈起手指,指节轻轻摸了摸下巴。“是这样没错。”他语气里带有点表扬意味的赞同,“所以我们才不会从民间渠道走。”
于是,尤诺自他出生以来头一回坐上外交特派车辆。
他看着四大骑士团的队伍浩浩汤汤地从车窗外经过,不但没有对他们做任何阻止,反而自动让道,甚至还对车辆行礼。明明只是一个被看押的囚犯,却硬生生地让他产生了个自己该不会是个国家级别的贵宾的错觉。
不应该,实在太不应该了。
但是,即使理智上知道这是错觉,但是心里还是不能控制的觉得暗爽。
然而,这个暗爽也没持续多久。没过两天,当特斯利亚城的城市边界在视野中缓缓出现的时候,尤诺的心情就再也提不起来了。特别是随着车辆缓缓驶入律则骑士团特斯特里亚分部的大门,被特墨斯带着来到了军团长办公室后,心情更是跌倒了谷底。
偌大的办公室简约古雅,进入房门后,一张位于巨大落地窗前的实木办公桌便映入眼帘,还有一位正背着双手站在落地窗前的身着全套轻甲的女性。
这位女性身材高挑挺拔,带着金属光泽般的青灰色的长发高高在后脑勺扎起。听到有人进门,她便自然回身,长发随着动作的的变化在空中微微划出了一条运动轨迹,变化的角度也显露出了她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苔绿色眼睛。
她给人一种鹰隼般的印象,再加上一道一条从鼻梁一直延伸到右锁骨的触目惊心的疤痕,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尤诺就感觉自己仿佛是被鹰隼抓住的狡诈小鼠。不用介绍,光看气质,尤诺感觉自己已经知道她到底是谁——“铁之淑女”尤诺米阿,一位就算是在人才辈出的圣骑士中也及其出名的狠角色。
“那么,这只小蜥蜴就是这次让四大骑士团都被迫出动的小贼了?”她颇感兴趣地盯着尤诺,双手在胸前环抱,做出一种放松的姿势。“在美德女神的圣城盗窃它的圣物,罪名可不小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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