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市近日接到群众报警,莲花街道位于郊区的一个废弃棚屋着了火,好在火势不大,在消防到来之前就被群众扑灭。
但是后来消防员在清理现场时却意外发现了一截烧焦的指骨,随后疑似牵扯出一起刑事案件。
金水市警员在接到报案后迅速展开了行动,有关人员在检查现场时发现了大量血迹,随即立刻对此案进行了立案调查。
金水市警务处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对本市近期失踪人员进行了排查,然而并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对象,在将现场提取到的DNA录入数据库比对无果后,此案的调查一度陷入停滞。
几周后,金水市警务处迎来了一位怀孕的年轻女子,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肚子已经显怀,看起来很快就要生了。
她报警说自己的刚回金水市不久的姐姐已经失联了好几周,她尝试了所有方法,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她,希望警员能帮她找一找。
“你别着急,先填个表,然后采集一下DNA。”小警员按照流程给了她一张表,在她填完后又柔声安慰了几句,让她回去耐心等消息。
他拿起那张表,看到失踪人员一栏上填写的刘采葛三个字,觉得有些眼熟,不知不觉中就喃喃念了出来。
“你说刘采葛?”同事路遇端着茶杯,闻言仔细看了看纸张上的名字,抿了一口水,“好像是有那么个人。”
小警员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是谁啊?那么‘有名’,连你都认识。”
“也不是有名啦,”路遇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我们警署从前有个警官,姓何,你知道吧?”
“是不是去年殉职的何望秋,何警员?”
时隔一年,甫一听到这个名字,路遇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没错,就是那位。”
小警员是补了何望秋的缺被调进来的,来之前也听说过不少有关那位何警员的事迹,据说他以十分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之后事业一直顺风顺水,原本这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多年前他却主动提出调来当时欠发达的金水市,直到去年在参与一起售卖假冒伪劣产品的抓捕行动中,意外发现那伙人以售卖劣质产品为幌子在兜售违禁药品,并且还携带了攻击性武器。
何望秋在与嫌疑人的激烈搏斗不幸中负伤,好在最终所有嫌犯都落网了,但何警员却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想到这儿,小警员颇为惋惜地说:“真是天妒英才!”顿了顿,又迷糊地问道:“不过,这和刘采葛有什么关系。”
路遇磨搓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开口道:“大概十多年前我和他共事的时候,他表弟那时正在十四中读书,因着伯父伯母的嘱托,他经常会去那里看望,我记得除了他表弟,他有段时间对另一个十四中的女孩儿也格外的好,那女孩我隐约见过几面,好像也是叫做刘采葛。她当时和他表弟走的近,我当时还以为是他表弟偷偷交了小女朋友,后来才知道是何望秋的熟人,他们俩个之间似乎还有什么过往,不过他一直对此避而不谈,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十四中?那不是咱们金水的重点高中吗?”
“就是说啊。”
“那他表弟和那个刘采葛应该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了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说起这个,”路遇忽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我记得他表弟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是吗,叫什么啊?”
“叫何必,必须的必。”
“何必?那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女人报完警之后,刚从警务出来就被等候在门口的男人拦住。
男人个子不高,穿着件半旧的夹克,看起来一脸倦容,风尘仆仆,这几天应该也没休息好。
他护着她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步下台阶,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警官怎么说?”
女人撑着腰,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忧愁:“让我回去等消息呢。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哪里,过的好不好。”
男人听了这话,心下松了口气,生出几分侥幸和窃喜,他眼珠转了几转,试探着说:“我听说最近咱们市郊区的一个棚屋里发生了凶杀案,会不会
“不会!”女人瞪了他一眼,脸色阴沉“不要胡说八道。”
“说不定你姐根本不想让你找她呢,她那么有主见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也可能是出差去了没来得及通知你。”他看了看女人的脸色,话锋一转,开玩笑似的说“不过,你看咱家现在过得那么拮据,你姐姐又留下了那么多财产,她一定是想让你这个妹妹过的好的。既然她现在躲着不见人,不如……咱们先拿些救救急,想来你姐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钱的。”
女人听到他这么说,恼怒地一把推开他,脸色差到了极点:“她有多少钱干你什么事?你要是好好干,咱家至于过成现在这副德行吗?养不起我们母子几个当初就别结婚,现在又死皮赖脸的想要拿别人的钱,你有那脸我可没脸,孬货!”
男人一听这话,脸上的伪装再也装不下去,没好气的回道:“我混成这样到底是谁拖累的?你整天待在家里到轻松,做做饭,带带孩子,你知道现在外面的钱有多难挣吗,你给家里挣过一分钱吗,也好意思说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前几年做了多少回生意,哪一次的钱不是我觍着脸向我姐借的,可你呢,做一次失败一次,做一次失败一次,你但凡有点骨气早就跳河去了,还好意思和我算起帐来了,你还是个男人吗你?”
听着她提起自己失败的曾经,男人的胸膛因为激动而几次起伏,他心中汹涌的愤怒越积越多,又不好在外面发作,只丢下一句“跟你这疯婆娘没什么好说的。”便气冲冲地离开。
留下女人独自一人留在原地,她在男人走后,颤抖着双手捂住脸,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边男人离开后,在路上想起自己背着自己老婆跟她姐姐借钱的一次经历。
当时他一开口,刘采葛当即便爽快的给他拿了钱,但是当拿了钱要走时,却忽然又被她叫住。
“等等,写张借条吧,吴先生。”
他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一家人还搞那么正式干嘛。”
采葛脸上挂着笑,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就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样:“我感激你从前和我妹妹接济我读书,所以从前借你的那些我都忘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觉得咱们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这样对咱们两边都好。”
“你信不过我?”他强作镇定,反问道,“万一借条被你妹妹发现怎么办?”说着,他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阴笑一声,威胁道:“毕竟,你是最不希望看到你妹妹家庭破裂的吧?”
说道“家庭破裂”四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你以为我仅仅是看在那几个孩子的份儿上才没有让我妹妹和你离婚的吗?”听到这句话,采葛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她站起身,径直走到他身旁,自上而下的俯视他,那眼神,看得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毛,“我是看在你能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份儿上才会一次次的借你钱,不过,”她略微倾身,慢条斯理地擦掉了他领口一片模糊的口红印,“如果你敢让我发现你对我妹妹不忠的话,我不仅会一笔一笔,把所有的账都要回来,还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被她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刘采葛,你最好是死了。]
当日所受的屈辱仍历历在目,他愤恨的握紧双拳,紧咬齿关,在心中诅咒道。
临近傍晚,女人才堪堪回到家。本以为她会借着这个机会大闹一场,却不想她红着眼眶,神色飘忽,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异常沉默。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男人仰躺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不满地抱怨,以至于至始至终连眼神也没分她一个,也丝毫没有对刚才行为感到一丝愧疚。
“我刚刚在路上碰到了向雪松。”女人意外的没有回嘴,表情有些低沉。
他皱了皱眉头,从沙发上坐起来,刚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碰上他……”就被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吴先生,你好。”
他这才发现女人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向雪松朝他礼貌地笑了笑,站在门边没动:“方便聊一聊吗
“向先生,我听说你和母亲已经搬去了首都,打算在那边长期发展。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啊?”
多年不见,向雪松的个子窜高了很多,当初他还在上高中时,身高还不突出,现在甫一见到,尤其是被他由上而下的打量,才发现压迫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额头都冒起冷汗。
“一些私事。”回答的言简意赅。
“那找我是为了
“啊,是这样的,”向雪松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是想告诉你,之前采葛欠了我点钱,她就把你的借条当做欠款抵押给我了,你的债权现在归我,换句话说,我现在才是你的债主。”
男人震惊的猛然抬起头,瞳孔震颤不已,他哆嗦着嘴唇,犹疑不定的问:“你什么意思,你是来要我还钱的吗?”
向雪松垂着眼,冷眼看着这个男人的狼狈姿态,回答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通知你。一共三十万元整,可别忘了,吴先生。”
说完也不久待,就转身离开,快走到走廊的出口时,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哦,忘了告诉你,我是个律师,打离婚官司在行,我看你们夫妻两个感情不错,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而男人此时压根再听不进任何话语,他心下里一片混乱,浑浑噩噩地推开门,却发现女人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后
夫妻两个都没什么心思交谈,家里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闹的人心烦,连晚餐也是草草了事。
过了几日,睡到半夜,女人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她在黑暗中摸到手机,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却通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让她再无睡意比对结果出来了,郊区棚屋那截烧焦指骨的DNA和她有亲密的亲缘关系,基本可以断定,那就是刘采葛的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