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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崽、虎豹、狠人
洛西年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
而后意识到此时此景和眼前的人时,立马掉头上车,进了主驾,重新发动车子,双手紧撺着方向盘,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得先反复沉下好几口气才能完成。
她盯着后视镜里嘴角衔着冷意的男人,手中的力道越发用力。
如果她往后倒,还冒着烟的车尾能出口恶气,狠狠撞回去。
但,她做不到。
能成功启动车子,已是极限。
路昶行已经上车坐进副驾,视线紧笼在她身上,又不安瞥车后那道黑色剪影一眼,“西年,没事吧?”
洛西年咽了口口水:“没事。”
她整个人极度紧绷,将车子驶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车开得并不直。
车尾还在冒白烟。
如此时黏在她额头上的冷汗一样,将落荒而逃的狼狈暴露无遗。
转进分岔路口,车子嘎吱一声擦停在道旁,洛西年掌着方向盘,垂头,呼吸。
耳边响起两年前的那道嗓音,“洛西年,你这一走,我就当你也是死了。”
以及不久前。
“洛西年,原来你还没死。”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加上刚才,他们也不过才见过两次。
两年前,是第一次,她以为也会是最后一次。
有的人气场很奇怪   ,他的存在就跟洛西华的死一样   ,如阴影般缠着她。
身侧路昶行抽出纸巾递给她,虽然坐洛西年的车他也是心惊胆战,但还是强行使自己冷静,伸出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了拍。
对于少说一句话就浑身不舒畅的路昶行而言,沉默陪伴是他能给到的最大安慰了。
洛西年拿过纸巾,擦掉额头的汗渍,看到储物屉里有矿泉水,抽出来拧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尽管竭力在控制,手还是在抖,掌心也都是虚汗。
路昶行见状从她手里接了过去,替她开后递回,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但还是挡不住满腔的怨念和愤怒,“就该报警!”
洛西年仰头连灌下两大口水,手背抹掉嘴角水渍,嗓音有所恢复过来,“有用?”
路昶行一噎。
也是。
没用。
有钱有权的人,横着走都行。何况只是碰个车,没伤没亡的。
路昶行却也咽不下这口气,不痛快道:“这一看就是故意的。”
但凡长脑子和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洛西年不语。
将矿泉水扔回储物屉,推门下车换路昶行到主驾驶,没再因为刚才发生的插曲产生讨论。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安宝区警局门口停下。
一身着警服,个头将近一米九的年轻男警官走近,蹙了下眉,往车尾处走近,多看了两眼。
挺久没见面,一叙旧,场面就不一般。
“可以啊。路昶行,车都被你开爆了。”乔勋朝路昶行半是玩笑半是担忧的口吻。
随后视线落在后下车的洛西年身上,神色柔和了好几分,没等路昶行言语反击,走近,对洛西年扬起笑,“好久不见了,西年。”
洛西年脚踩到实地上的第一感受是,熟悉。
也跟眼前见到的熟悉面孔有关,扬唇,回应,“好久不见。”
省掉一切久别重逢的寒暄与问候,洛西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说我妹的案子有了线索,是什么?”
闻言,乔勋黝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却也选择了实话实说,“线索是有了,但涉及不浅,现在对外封着口。主要是,线索有是有了,和没拿到的原因一样。”
乔勋有点顾虑,似乎是在想怎么组织语言更好,微停几秒后,看着洛西年白皙的面孔,说:“在程孜手上。”
洛西年一怔。
程孜。
他倚在车尾抽烟时的样子重新汇聚在她脑中。
耳旁响起有多震惊就有多高分贝的嗓音,来自路昶行,“什么!怎么又是他。”
乔勋是为数不多目睹了洛西年怒骂程孜的人里的其一,神色自责,原因是他也才被通知,不然他也不会联系路昶行,贸然让洛西年回盛市。
“不好意思,西年   ,我才知道。”乔勋对洛西年道了声歉。
洛西年摇了下头。
这不是乔勋的错。
或许,这才是程孜口中说得那份见面礼
从分局离开,路昶行开车送洛西年到众兴大厦。
“你跟程孜有过联系?”路昶行口吻不安地问道。
洛西年收回思绪,微蹙了下眉,斩钉截铁:“没有。”
路昶行就纳闷了,“那他刚才特意堵你一遭?”
洛西年也想知道程孜在打什么算盘,“去了就知道。”
路昶行侧头看一眼洛西年波澜不惊的脸,不免暗叹,能保持如此淡定的心态去找到程孜跟前的人估计没几个吧。
可那毕竟是程孜。
程孜在外的名声一直以来可不算得上好,因为没人敢说不好。程氏掌在程孜手上,又等同于拿捏着整个盛市的命脉。
就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危险人物,怎么偏不能大人大量,非得阴魂不散的纠缠洛西年?
虽然洛西年当然是自己选择离开盛市,但牵扯到程孜,路昶行还是觉得不对劲,当时他和乔勋心照不宣地心生疑惑,猜测洛西年是被动离开。
路昶行没敢提。
频繁落到洛西年脸上的打量视线,她感受到了,不耐开口,“有话就说。”
路昶行假咳了一声,“那我就说了啊。”
小心翼翼地措辞:“当年你离开盛市,该不会是程孜逼的吧?”
车内维持了短暂的沉默。
路昶行差点以为自己猜中了,正在大惊失色的途中。
洛西年却道:“不是。”
路昶行嘴都张了,表情默默地收回去,看了眼洛西年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表情,也松下半口气。
当年他是从乔勋那里听说洛西年在学校与人争执的事情,他气血方刚的第一反应是站洛西年的,可在得知对方是程孜后,他立马认了怂。
在他成功吸收进脑子里的贫瘠教育领域里,其中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得罪谁都行,别得罪程家的,尤其是程孜。
在盛市,程家,只会是指程孜的程。
一个从小被当狼崽驯养成虎豹的凶狠人物。
“那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就非盯上你了?难道你有撞破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路昶行叨叨道。
洛西年回以他一记无言的眼神。
路昶行马上又自我解惑:“不过不应该,要真是这样,你小命还能留到今天?”
洛西年嫌烦了,伸腿踢了一脚。
后者立马会意,闭了嘴。
转为在心里嘀咕。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众兴大厦门前停下。
洛西年让路昶行在楼下等,一个人上了高层的总裁办公室。
即使没预约,但门口的秘书还是引她进了专属电梯。
洛西年不是个话多的人,除了在职期间审讯时的必要问供,她一般不多问。
电梯抵达,踏出梯门时,她有一种置身星级酒店的感觉。看不到与办公室相衬的痕迹,就连地毯也是精奢而豪张的质地。
出电梯后左右两边都有房间,其中一扇关着,一扇留有缝隙。她停在后者门口,抬手,敲门。
屋内没有回应。
她又敲了一遍。
敲到一半,她改变主意,推门进去。
房间很空,是半层楼打通的内部构造,迎面是巨大的玻璃窗,窗帘被完全拉开,市中心的林立大厦被俯视眼底,再远一点可以眺望到江面。
洛西年走过休息区,没有看到招待过的痕迹,洁净的茶几桌面亮得一尘不染。
在靠近内室的墙前摆放这一张偌大的办公桌与两面书架,桌面上没有多余的物件,一些未启封的文件和合盖的电脑。
洛西年用指腹擦拭了下电脑壁沿和桌面,电脑没有余温,也没有办公的痕迹。
转身,正打算去看书架上书的种类,却发现连接内间的门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倚着一个人,洛西年意外地朝后趔趄了一步。
要说突然出现一个人她倒还不至于失色,关键是,眼前这人浑身上下只腰间一条浴巾裹身,裸露在外的上半身隐约还坠着细水渍。
短发上也是。
紧致健硕的线条裸露无遗,似乎还散着浅淡的热气,和好闻却不明显的木质馥奇香调。
双手环臂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打量他的一切,见她仓皇的模样,嘴角衔起一丝谈不上笑的弧度,“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