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狼藉中,大厅归于静默
        剩下寥寥数人在搬动方才敬茶时少爷小姐们用的桌椅
        不久前,见敬茶已经结束,也已经给足庆桃下马威,沈和风便借口工作繁忙先行离开,沈和柳也紧随其后,沈景卓陪父亲说了会儿话后才走
        沈峋伤到了手,不便回到校外独居的公寓,打算留下来住一夜
        沈依菱含恨地瞪了庆桃两眼,不知所踪
        沈成余抬手让人送庆桃回房
        庆桃被女佣搀扶着送至主卧旁的房间后,便躺在床上一抽一抽地疼
        女佣介绍说,庆桃的房间连着老爷的卧室,有一扇连通着的门。只不过非老爷允许,门是不会开的,但老爷那边却是可以随时过来
        庆桃听后,只捂住小腹点了点头
        那女佣面善,心下不忍,问庆桃要不要叫家庭医生。虽然心知肚明,现在没人敢招惹这个新进门的女人,很有可能,还会因此受到少爷小姐指示下的报复
        庆桃摇头,她想不到沈家人的弯弯绕绕,她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问了女佣的名字,让她给自己拿点止痛药
        服过药后,庆桃披散了发,顾不得换下旗袍,静悄悄地躺进被窝里
        许久,一盏昏黄的精美的台灯亮起,微微照亮这间沈成余让人给她准备的屋子,没有过多的装饰,挨着窗的地方有张华丽的梳妆台
        庆桃是喜欢的
        她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
        终于,在一阵心满意足中,她沉沉睡去
        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在报复一个女人时,会想到什么呢
        沈峋将沈依菱堵在了车库
        对这个便宜姐姐,他一向不放在眼里
        就一个秘书爬床生下的东西,却总要自诩高贵
        沈依菱着实没料到会在车库遇见沈峋
        她望着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弟弟,心中既是惊喜又是得意
        对于沈峋,她自认为还是好拿捏的
        沈峋仗着母家陈家有权势,一向看不起她,平时都不拿正眼瞧她。不过,沈峋自小父亲便同母亲陈家三小姐离婚,沈峋母亲很快便再婚,重组家庭,父亲这边的情缘更是源源不断,怎么谈得上照顾他们兄妹几人
        说白了,沈峋就是个骄傲但又从小缺爱的男人
        过去她不懂,只觉得沈峋太自以为是,至于现在嘛,她为他出头说几句话,便眼巴巴地跑来
        至于沈峋手上的伤口,只要她不说,那就只会是那个女人弄的
        想着,沈依菱抬了抬手上价值百万的腕表,眉眼清淡,柔顺的长直发披肩,一身珍珠小香风套装,显得她贵气又贤淑
        望着沈依菱这副模样,沈峋嗤笑一声,将指尖的烟灰弹了弹
        “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他缓缓开口,声线低沉,自有种清贵
        他念的体育大学,日常锻炼有加,隐隐能望见衣服下遒劲的肌肉。此刻,竟然有一种说不上的压迫感
        沈峋的长相同沈家几人都不同,剑眉星目,因为年轻,有种野性蕴含在其中
        沈依菱不知他为什么提起这句话,先是一愣,但很快拨了拨耳边的长发掩饰心中不安,应道;“三弟也这么认为吗,也是,这个世界多的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不过都没什么好下场
        “人啊,就要懂得认命。”沈依菱有些咬牙切齿
        “那个姓庆的女人,”沈峋盯着沈依菱,道,“你恨她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人,给她一个眼神就算看得起她了,她不配得我的恨。”沈依菱昂着脸反驳道
        “不,你恨她,”沈峋毫不留情地拆穿眼前的女人,毫不在意这人是比他大上好几岁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他的话语也仿佛变成了一种对她的审判,“因为你的母亲爬床偷生下了你,然而,始终进不来沈家的门。出了门,你能当沈家的二小姐,进了门,你依然是个见不得光的被寄养在别人膝下的私生女
        沈依菱被沈峋堵得说不出话,一向以伶牙俐齿为荣的她,靠这张嘴在外拉拢了不少姐妹,然而此刻,她被戳中了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心事
        沈峋继续道,“其实,更确切地说,你嫉妒她,她那么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你母亲几十年来都没做到的事情
        “不,我怎么可能嫉妒她,”沈依菱拼命摇头,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声音越大,越能说服自己,“我什么都有,我从出生就有,如果不是父亲看上了她,我一支表就能抵得上她一辈子的积蓄,而她简直一无所有,不知道跟过多少个男人
        沈峋见她这副可笑的模样,懒得继续刺激她,无所谓道:“你说得也没错,只不过呢,对我而言,你跟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你爱怎么对付她,我没意见,但对付到我身上就有问题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记仇的,伤了我的手,我就见不得那个人的手漂漂亮亮的
        沈依菱惊讶于沈峋的话,神色慌张地护住双臂,他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他是来感谢自己替他出头的
        沈峋伸出掌心,催促道:“手上的东西,拿来吧
        沈依菱脱下腕表,闭着眼着递过去
        跟有成家立业的哥哥姐姐们不同,没有母亲帮衬的她,迄今还是靠着父亲给的生活费度日。这腕表对他们,甚至于年仅二十岁的沈峋没什么,但对于她,可是花了很大的气力才买下的
        她后悔,教训那女人的机会那么多,为什么她这么耐不住性子,非得选今天
        沈峋接过那小巧精致的腕表,像摆弄什么小玩意儿似的往半空中抛了抛,又像是故意没接住的样子让它径直落地
        沈依菱不忍往下看
        沈峋抬脚踩上那表,用没受伤的手拨了拨额发,“本来我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一想到有人害得我这么疼,我就很生气,就要把那个人喜欢的东西也毁掉
        沈峋心想,也怪那个女人走路不小心,饶是他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也知道她的屁股扭得多翘
        既然她不知道已经跟过多少个男人,也不差他这一个
        至于老头子,看来他是没这个福气了
        沈依菱回过神时,沈峋已走远。她注视着脚下那一堆破碎的零件,欲哭无泪
        沈峋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