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青自从化了人身,腿脚娇弱无力,每日赶不了几里路便酸软不堪,这天烈日当空,幼青耐不得晒,寻了个大梧桐树便缠了上去,包袱衔挂于树枝上,自己缩在梧桐叶下昏昏欲睡。
甜梦正酣,却被乌泱泱一阵马蹄声吵醒,她不耐烦地一瞧,原来打西边来了三五人,乘着快马也到此处乘凉来了。那领头的身量高出其他人许多,穿着青衣,头发高高束起,腰间还配了把长剑。
正巧幼青栖身的梧桐树旁是一小片水泊,几人解鞍下马,朝这边走来,着蓝衣的恶声恶气道,“呸!啖狗屎的南蛮子!叫爷爷们回来急着发丧呢,三伏天没得热死!”周围几人纷纷喝止,还是不服,又叫骂了几句,这才算罢,嘴里还不干不净嘟囔着“杂种羔子”。
唯领头的一语不发,嘴角也含了丝笑意,待蓝衣汉子怒气渐消,才气定神闲道:“岑贤弟,入了京,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岑羽忙拱手道:“贤兄莫气,小弟我过过嘴瘾罢了,决计不再说了!”
元熙正颔首,心想董钰那老货生平最忌讳出身,听人讲什么南蛮、杂种便疑心说的是自己,我父此时正受董钰猜忌,万不能递给别人把柄
几人说说笑笑,饮了马后还不走,又捧水濯面,动静颇大,幼青早被吵得忍无可忍,蛇口大张,哧溜一下就把毒牙往面门上咬去。
那元熙正恰是离得最近的人,只听梧叶哗啦一翻,抬眼瞧,悚然一惊,好家伙!竟是一头莹白蟒蛇,正张着猩红大口,嘶嘶地扑过来。
当即一臂横在身前,入了白蛇巨口,眼看就要凶多吉少,没想元熙正安然无恙,却把幼青痛得蛇身狂扭!
这一番动静惊了众人,岑羽怒目圆睁,拔剑就要将白蛇砍成几段,却被元熙正拦下,他擒了白蛇七寸,将它从地上拎到众人面前,凝重道,“诸位且看,这白蛇生的有几分不同。”
幼青被这般掐着提起,只觉奇耻大辱,又被一干人等围着又看又摸,蛇信嘶嘶吐得更快,阴冷的眼里几乎冒出毒焰。
这厢几人皆是惊异,眼前这物——非蛇非龙、似妖似仙,最博闻的元熙正也不识来历,杀之恐引来祸患,况且这梧桐是白蛇栖身地,凡人擅闯才惹得袭击,想来竟是他们不占理了。
几人对视一眼,皆有棘手之感,这时幼青再忍不得,恨恨道:“放开吾
青天白日,蟒蛇口吐人言,诸人吓了一跳,嚇地退避三舍,“唉呦”“妖怪”叫个不停,元熙正也讶异,但到底沉稳,随即松了手劲,只是两指还虚掐着七寸,试探道,“阁下何人?我等今日多有得罪,还望阁下恕罪?”
“呸!杂种羔子,爷爷不恕罪,爷爷要吃了尔等!”
连骂人都是学了岑羽,放下心来,元熙正笑笑,故作为难,“哦?阁下要先吃谁?岑羽嘛,身强体健,肉质一定鲜美,只是夏日炎炎,这脏汉子一身臭汗,熏人的很。陶辰倒干净,就是得了花柳,手脚都是脓包水泡……”说了一圈,到自己,“唉,我倒是愿意让阁下作饱腹之用,可惜天生怕死,适时屎尿横流阁下万莫见怪!”
幼青信以为真,心下作呕,只道怪不得师傅说人都脏的很,这一个个有模有样,衣服底下尽是怪病,忙道:“不吃了!”滴溜溜小眼一转,幼青往元熙正臂上缠,“你!做吾的奴仆,进京去。”
元熙正见她如此跋扈,反倒愈加温和,道“遵命。”只心里冷笑,到了京城,非整死这拿乔作势的蠢蛇。
修整一阵,这五人一蛇再次踏上了入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