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琴的房间里,单是桌子就有七张。
书桌是【朗伯蒂科】国家藏书院的院长赠与她的礼物,每个抽屉内侧都用树脂封压着世界级大学究们亲手刻下的寄语。靠窗的两张礼餐桌上总是供奉着最精致的甜品和鲜花,微风袭来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蜂蜜与豆蔻的清香。
想到住在高塔上的海诺先每天吃的都是粗劣的黑面包,拓琦心中泛起了酸楚和愤恨。不过,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就会很不同了吧。
少年自嘲地转了转眼睛。
透过蕾丝窗帘,可以看见阳台上有一套纯金打制的桌椅。即使在黑暗中,它们也微微发亮,仿佛被凝固成形的满穹月色,肃穆无声、却又无时无刻彰显着自己的地位。
房间另一头是浴池,池边镶嵌着各色未经雕琢的宝石,连带着还有一张放满蜡烛和精油的大理石桌。桌面也是用一整块光滑的紫水晶打制的,不过那净澈的表面因为融化滴下的蜡油而变得有些斑驳。
最后是床边的两张矮圆桌。远看上去沉甸甸的,颜色也是焦炭般的朴素,但近看便可察觉,两张桌子一左一右的桌腿分别被雕刻成了高原之鹿和苍蓝之鹰的造型。这是王室绝对的图腾,圣迹
拓琦此刻正平躺在公主的大床上。他赤裸着上身,淤血在他纸白的肌肤上层层堆叠,宛若水墨晕开。床幔是深红底色的料子,上面绣描着【黑契奥斯】的远古神话绘。神从天而降,赐予凡人高地之王将有一天创世的预言,并将翅卡乌带给这片土地,使王能破除灾厄,从世事中洞察真理之弧。拓琦不由幻想,大公主每日是如何在梦境中被这高地的民族精神所催眠,然后醒来时笃信自己高人一等的。
不知不觉间,他的肌肤开始代替他幻想。
苏格琴房里的纺织品用的都是不产自这个国家的精贵丝绸,更不用提她平日里穿的衣裙,样样都是最佳品。然而她的床单、被子、枕罩——这些每日与她贴身的、最亲密领域的媒介——却是些便宜货。
他用指腹婆娑着床单,认出了这是在年轻人间很流行的草棉,产自有“大贸区国”之称的【芙兰逸夫】。草棉表面有着像叶脉一样的纹路,切割的版型也大不相同,所以常闻人言,世上没有两块一模一样的草棉。这种独特性备受年轻人青睐,只是没想到这高贵典雅的大公主竟然也喜欢
就在拓琦胡思乱想间,一条冷冰冰的物件甩在了他胸前。
“嘶...” 拓琦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激了一下。他警惕地低头,只见一串红宝石项链摊在自己胸口。
那三颗宝石在烛火下闪烁着锐光,就像巨蟒的眼睛。幽幽地,就跟苏格琴似笑非笑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苏格琴放下绷带和药剂,哗地侧身躺在了少年旁边,完全无视了他充满敌意的眼神
她一手杵着脑袋,一手轻抚少年胸前的皮肤。指尖粗粝的老茧让他感觉有些痒。
手指像弹琴似的拂过他刚包好绷带的伤处,像蛇身一样骨肉均衡的细颈,高挺的鼻子,颜色独特的头发
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亲昵的恋人。
如果无视少年压抑紧握的手的话。
苏格琴捻起项链在少年眼角旁比划着。红宝石在移动间闪烁起来,仿佛是被它的主人唤醒了。
拓琦墨绿色的瞳孔掩盖在睫毛之下,像秘境中的水潭,可惜他的情绪总像水面的波澜一样易懂。苏格琴有几分惋惜,这双眼眸本可以容下森林,但如今只有寥寥几丛树影。她看向那与他眼珠相应的红宝石,见其虽然姿态张扬,但在那抹静止的深红色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阴鸷,让它一边发光,一边瑟瑟往里藏。
“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怎么会让她走?” 苏格琴把宝石点在拓琦唇上,声色淡淡道:“一边成全了她,一边又忍不住往她床上爬
“像狗一样卑微贪婪的家伙…”
她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宝石就这么滑进了拓琦唇间。
“跟我说说,你心中有恨吗?你恨我那个把女儿像牛羊一样卖出去的父亲吗?还是恨这个表面看重节操,背地里却虐待私生子女的王室?还是恨那个男人,那个比你地位高,比你有权势、有教养,还比你精壮的迈尔王?”
苏格琴的声音不怀好意地低了下来,“像妹妹那么淫荡的人,此刻应该正没有半点内疚地在他身下承欢享受吧。”
果然,拓琦的身体一下子绷直了。他睁大眼睛瞪着苏格琴,意志坚决:不许任何人说海诺先的坏话。
“哦?所以你最恨的人是我?” 苏格琴两指猛地一捅,把项链硬生生塞进了少年嘴里。
坚硬的宝石抵在拓琦舌头上,然而苏格琴还在用力,惩戒似的逼迫他含住那串项链。
“无用,真是无用!你是我的终身骑士,宣誓了一辈子效忠我,为我杀人,为我去死。恨我岂不是最无用的事?”
“呜
宝石锋利的棱角已经在少年的舌头上划出了几道血痕,但苏格琴没有停手的意思,她改变了策略,从塞入变成了来回按压。手指不断推碾着红宝石的背面,像在抚摸一只趴着的猫。
一前一后,唇齿微颤,舌液汩汩作响,公主在亵玩少年湿润的嘴
终于,从那婉转开合间露出的粉嫩中,莹莹渗出了血珠。
苏格琴这才把手指抽出,沉默地望着指尖连成丝的唾液。
“呜...” 拓琦一口吐出红宝石项链,猛咳了几声才顺过气来。他气恼地抓住公主的衣领,不住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这就是暴力的艺术,血虐的哲学 她喃喃道。
“什么?!” 少年手上的力气不由大了几分。
被他这么粗鲁地一扯,苏格琴的丝裙毫无防备地散开来
女神般尊贵的大公主,在自己的骑士面前,露出了一身野犬般虚白的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