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戏场于苍安去后台找柳川红,他想起他爹交代给他的几件事。
“苍安”于老爷出发去东北前语重心长地交代他“我这次回东北,生死天定,人虽在天津可咱家一大半的家当撂在那不管也是等死。我走后有几件事交代给你办,一是和当地皮货商攀上关系,二是珍乐厅的舞会,最后是找旦角柳川红。你都去结交一下,你知道天津不比东北,皮货生意不好做,若是能在年前跑上这趟买卖咱也算在天津扎下了脚。还有,你妈和你弟弟,我会一路找回去。”
于苍安搓了搓手里那枝顶簪,想让它重新焕发起光彩似的。其实他心里对他爹所说的恩情一事一直在打鼓,当初柳川红那么小还记不记得。柳川红所在的戏班子赴东北演出的道上被土匪劫了,无奈之下只好当街叫卖赚取路费,数九寒冬的东北夜里是能冻死人的,可他们为了早日回家不进客栈只拿壶酒在柴火堆边跺脚暖身子,柳川红她师傅一头栽倒在了于苍安家门口,于苍安一家听见小姑娘的求救声开了门接济了他们一段时间。走前就留给他们一枝顶簪,说是现在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但以后看戏包圆。
于苍安刚要鼓足勇气掀开那后台掩着的红门帘,却听见柳川红那清冷疏离的声音“别坐箱口上,那是对我们祖师爷大不敬。”于苍安在外静静听了一会儿,只一阵脚步声,好奇心驱使他掀开了条门帘缝。他透过衣柜上反射的镜面瞧见刚才坐在场下的那全副武装一身黑,大名鼎鼎的钱老板在给柳川红卸妆面。
他躬着腰看似小心地给端坐的柳川红卸着头面,顶花、边凤、偏凤全放在她平时宝贝的匣子里,然后把脸紧贴着柳川红的脸问向镜中的她“喜欢吗?”
“什么?”
“我,我送你的这套头面。”
“喜欢。”
“喜欢就常拿出来戴,别落了灰。”
“不会
钱老板拿嘴堵住了她的话,蹭得柳川红的妆模糊起来,粘在脸上腻腻的不舒服,可她还是闭眼承受着这个深吻。
钱老板的皮手套慢慢摸进她的水衣子,冰凉的皮子激得柳川红浑身打颤,他一把揽住让她顺势倒在怀里,随即揉搓着那对乳,咂摸出了滋味就要硬拉下柳川红的水裤。
“别在这,我求你。”
柳川红趴在他身上脸躲进黑风衣里近乎恳求地说道。
身下的男人没出声,几下就褪去了她的水裤,她不敢反抗,只再凄厉地哭一声“爷,求你了!”
“你平时也这么扫别人的兴?”
钱老板一把推开柳川红,柳川红踉跄几步半仰在梳妆台上,玉乳半露,阴户大开,两条腿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滴滴答答几滴津液流到地上来。
钱老板一看到这画面就气血翻涌、血脉喷张,嘴里嘟囔出几句脏话就再也忍不住,抽开腰带拉开裤链,把柳川红掉个囫囵个来,就扶着早已硬邦邦的家伙往里填。
不知抠了什么头油类的往那肉棒上一抹,在边上操弄了几下,再里柳川红就挤着不让他进了。他摸了摸那磨红的奶子把手套脱下垫在她胸下,附耳不知说了什么就开始大操大干起来。
红通通的娇花脸一顿一顿地在镜面中闪现,一声声的娇喘像只猫爪子挠于苍安的心,让他恨不得拿旁边路过的母跳蚤下下火。
等她睁开眼发现结束时,钱老板在背对着拿她的手绢擦蹭在黑风衣上的白粉。
柳川红照镜整理自己时发现于苍安逃走的残影,一个珠子扔过去,落地只打得红门帘晃晃悠悠。钱老板以为她生气了,便蹲下仰着头拿刚擦过他风衣的手绢亲昵地擦拭柳川红脸上的白浊。
“好了,晚上你去滨海酒店等我。”说着把手绢扔在箱子上转身要走,等撩开红门帘补了一句“后天,珍乐舞厅有个舞会,你打扮得漂亮些。”
等脚步声远了,柳川红拿起手边的匣子往地上狠狠一甩,镜中已是美人泪两行
于苍安仓皇逃跑,在墙根底下喘着气,想那珠子砸得晚,自己应该没被认出来;又想到自己看完了整出活春宫,顿时红了耳根子;还庆幸自己没进去搅了钱老板的美事。他觉得柳川红这个人实在值得可交,不为别的,就为身后的钱老板。
于苍安没空谴责自己,不管是撮合婚事还是偷窥调情,他现在是个破落公子哥,是个将来可能要和街边讨饭的乞丐同一墙根的人。他只有能在这天地间立住脚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逃难途中走散的母亲和弟弟。
他从茶楼讨了一碗水和对面的讨饭乞丐坐在一起,无论哪个年头,都是他们消息灵通。
正说着,于苍安就看见对面二楼开着窗露出的白玉旗袍,旗袍主人拿剪子绞上面寒梅簇簇的簇簇线头。于苍安心想“原来是去旗袍店拿剪刀去了。”皮货生意和服装有时也沾点边,加上他看过穿旗袍的女人也多,于苍安一眼就看出任翠生那旗袍是块放了多年的好料子,可那梅花的绣工却不怎么样,出来装门面的。郭家,也算是个好去处,能如她的愿吗?
于苍安想着却自嘲地笑起来,旁边一个黑得跟刚从锅炉里掏出来的小乞丐文问他在笑什么,于苍安答“我是想我娘了,小时候每当有新衣服穿我娘就追着给我剪线头,我就使劲跑不让她追上。”“我,我都没见过我娘。”那个小黑乞丐嘟囔出一句。
于苍安心软了一下,还是去买了俩热乎乎的馒头,一人一个,塞到他手上让他慢点吃,一会儿等着看比柳川红唱得更精彩的大戏
趁着郭家人还没到,任翠生从皮夹里掏出小镜子,那是她海边捡来的一块碎镜子再磨成能揣在手里的大小,再拿出一瓶雅霜,其实那瓶雅霜只有三分之一的量,这一整瓶是她和好友共同攒钱买的,原瓶身还是她拿几个鲜亮的海贝壳换下的。任翠生拿小指指甲盖出一点来,拿指肚在脸上揉开,常年被海风吹得红艳艳的脸蛋就嫩滑鲜活起来,省了点胭脂的钱。冷风过脸,于苍安却望着她想到那句广告词“雅思幽兰,洁同霜雪。”
片刻后,郭世铭一家人就到了茶楼,于苍安见白色身影晃没了,他猜是任翠生下楼去接了。
上楼就是两家人寒暄后入席,茶楼里都是长四方的桌子,任翠生和郭世铭对席落座。艳艳的夕阳照在邵丹霞的绛色丝绒旗袍上,连着她的脸也照红了三分,而任翠生的继母周艳苓虽落座在角落里,但她的灰色格子旗袍却也没落了下风,还是立整地贴在她那昂起的颈上。
于苍安见他们叫了菜,色香味他只闻了个味就着这味嚼起馒头来。见任翠生小口地进菜,若不是他之前没领教过这个丫头的厉害,也会赞她是个淑女。
任翠生席间这才认认真真看清了郭世铭的模样,一个挑不出错的模样,温润如玉,说起话来也是铿锵有力,不紧不慢,这个蓝衫公子让她想起小时候的教书先生。
郭世铭感受到一直追随的目光,抬眼瞧她,任翠生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去,郭世铭见她这幅小女儿神态也偏了头,但在于苍安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情。
邵丹霞仿佛感知到了些暧昧的气息,便开始了对任翠生的盘问。
“任小姐多大了?”
“阿姨叫我翠生就好,21岁。”
“好,翠生你念过书没有啊?”
“念过一些,小时候家里请过私塾先生,后来去礼贤中学读书,现在是永裕公司的一名销货员。”
邵丹霞听完任翠生有理有节的回答略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儿子发现没什么反应,也不往下问了。
周艳苓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任翠生的小叔都已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一直通信来往的郭家要吊唁族长顺带着提了几嘴郭世铭的消息,说郭老爷还是心水山东老家的儿媳妇,让帮忙介绍个知根知底的。
小叔想到了她的亲侄女,没了亲爹只有后母的日子想也知道不好过,况且她那个后母是个怪脾气,大哥活着做盐场时结下了金斗盐场的梁子,如今趁火打劫来找侄女的麻烦。正好她年岁到了,若是两下相不中先去天津躲躲也是好的,便给了一家人些银钱到了天津落脚。
任翠生不大在意席间大人们的谈话,只礼节性的问答,她那体面的继母会料理好一切,就算她想献殷勤周艳苓也会拿饭菜堵她的口,私下里说她没个样子。她只听到邵丹霞和郭老爷说起盐场时支起耳朵来,可惜没说其他的,只说她家有个叫烟青的家生子,虽说是个女娃,可盐场交给她才敢放心来山东。
饭毕,郭家二老便说要世铭去送任家人回旅馆。
于苍安见他们起身,咽进了最后一口馒头。
小乞丐早早就吃完“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哪里能比得上柳川红?”
“你猜这一桌子人是什么关系?”
“你一直死盯着那个女的,她八成是你媳妇,对面是她情人。那个老爷是她爹,眉飞色舞的是大太太,谨小慎微的是亲姨娘,她向全家人摊牌要跟你离了和情人过。”
于苍安拿块银元给了他一个脑镚,心想自己竟然长着一张会被戴绿帽子的脸,还是正事要紧“小煤球,我问你,柳川红和钱老板是什么关系?”
“就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啊?”
“戏迷啊!头号戏迷!柳川红据说就是他一手捧起来的。梨园子弟多少人,再好的嗓子要唱出名堂也要人指点啊,其他的就不是我们能知道了,怎么猜的都有。但是,不能说。”
“那钱老板具体做哪方面生意啊?”
“运输,药品,贸易 什么紧俏做什么,人家有这个。”乞丐向上指了指。
于苍安把银元吹了声响往他脑袋顶上一放就要走,小乞丐摸着银元就笑开了花,又拦住于苍安笑嘻嘻道“后天珍乐舞厅,钱老板去,他喜文玩。还有,我叫香祖,是个大师给的名字。”
还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走啦!”于苍安听完摆摆手没回头。
“去哪啊?”
“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