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往北十里,有一处湖泊,湖中一座小岛,岛上琼楼玉宇,湖面横跨的一座拱桥连接两岸。这地儿白日里瞧不出动静,到了夜晚,岛中就会燃起灯火,满楼灯火通明,亮若流星
据说当年献帝途经此处,天逢巨雷,连下数道,将湖心上的巨石劈开,电光火石间将巨石夷为平地,却没有沉没湖底,反而被湖水包围。皇帝见状惊诧不已,命人在诺大的湖心上建了三座塔楼,又因为夹岸垂柳新绿,渐次绽放了桃花,便赐名满芳阁
入夜时,一个俊俏的青衫小公子摇着桃花扇,在伙计的指引下踏进了满芳阁。
还未落座,掌柜立马迎上来,道;“啊唷,好巧不巧,孟掌事今儿有事出去了,让公子白来一趟实在不好意思,今晚孟掌声吩咐了,好酒好食招待着,你若觉得一楼吵闹,这楼上给您留了单独的雅间,你看您是在大堂呢,还是上楼
二楼整层都上着灯,只余角落一间厢房黑着,凌竹扫一眼台上,眼覆软纱的琵琶女正从指尖拼出细密曼妙的琵琶调,她觉得近看更有趣,便淡淡道:“不必了,就这吧
案上只摆了一壶梨花春,凌竹不敢多喝,只小口啜饮着,身体不好,小小的一口也要半晌才缓过劲来,微醺袭过胸腔说不出的畅快,凌竹品着甘醇,随着曲调用指头戳着台面。
有伙计上来添上了几道小菜和干果盘,过道本来就窄,伙计还在摆盘,凌竹拣了几粒葡萄干来吃,都没注意到前方来了人
“借过。”低沉的一声,伴着淡淡的与四周格格不入的药香
伙计忙不迭地道歉,侧身让路
凌竹嚼着葡萄干,缓缓抬眼,是一个用斗笠遮脸的男子。
衣袍是淡紫的布料,一眼就能看出皆为上好的料子,每片袖口用黛色的线勾出花纹,精致的紫金皂靴踩在地板上,他信步从旁经过,垂下的灰纱几乎长到腰封处,灰纱垂顺如水旋着空气,隐透出腰间晃动的一对上好的羊脂玉玲珑
虽然装扮奇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人非富即好,绝非等闲,不止是凌竹,旁人也好奇着用目光追他。有舞女伸头要朝他靠过去,被他巧妙地避开。
“啊唷,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旁桌有人调侃,“还挺洁身自好?”
在这种场地?
凌竹笑笑,收回目光,被一旁的姑娘喂了一盏酒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酒气上头,凌竹意兴阑珊,忽觉得胃里难受,连带着心口也开始发紧发疼,凌竹骇了一下,胃里的灼痛感陡然加剧,就在此时,久违的系统音出现了
滴滴滴——
【系统提醒:增强体魄的机会   数量:1   个
“嗯?”
有这种好事?会不会有坑啊。
但是思及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系统应该不不至于害她。
于是凌竹忍痛捂着嘴,点了接受
滴滴滴——
【系统提醒:请前往二楼第六间厢房
这不就是孟长歌给她留的雅间么?
凌竹不疑有他,厢房漆黑一片,也不点灯,只有角落一处莹莹发着绿光,凌竹看仔细了,发现在床脚下藏了一只木盒子。
系统开始蓝光提醒,凌竹捡起木盒,轻轻叩开盒上的机关。
细细的幽香往脸上一扑,木盒甫一打开,就有一团发光的东西往嘴里冲,凌竹反应不及,只能任凭这莫名的东西一溜烟往胃里去,灼热之感从肠道往四肢百骸蔓延,不适感只有一瞬便消失了。
“哇,这什么啊?”凌竹甚至辩不清是何物便吃了下去,怎么抠喉头也吐不出来,心口倒是一股子舒服,胃也不痛了。
“这么神奇?”就当凌竹还在稀奇时,门咯吱打开,凌竹与男子面面相觑。
这人一副小厮装扮,身材却高大健硕,双目似豺狼一般凛冽,像极了伪装。他瞥见凌竹手中空掉的木盒,勃然大怒,“你干了什么!我的东西呢?”
“什么?”凌竹茫然抬手,不好意思:“额,被我吃下去了
男子打步上前夺取盒子,黑着脸,“你居然吃下去了?你可知那时何物你就吃!你给我吐出来!”又急又怒,说着就要上去扣她的脖子。
“我怎么知道,它自己……”凌竹用手挡住,见对方神色沉沉,自知心虚,又想到是系统的指引,只好说:“我吞都吞了,你要我吐什么啊!”
“你!”
外头一声惊哨,全场奏乐忽的停了,气氛有些怪异。凌竹与男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除了房门,隔壁厢房也出来好几人,都在惊疑,“嗯,今儿怎么来了官爷?”
凌竹探身出去,果然有穿着官服的人在楼下盘问,凌竹回头,“不会是找你的吧?”
男子大惊,怒视她,凌竹在光亮处才看仔细此人,虽然一副凶样,却无邪恶之气,他的衣物都是旧的,只有脖子上的金环崭新,细看是一环锁链。
凌竹道:“顺道上顶楼,往右拐有个逃生用的楼梯,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往那走,我给你拖点时间。”
眼看楼下来者不善,男子皱眉,也不推脱,转身就走。
凌竹看了眼楼下,回房随手抄起一只锦盒,随便往里填了些东西,便旁若无人下楼去
回了座,凌竹将锦盒摆在手上,故意在眼前晃。
打听一番才知道有贵客说丢了东西。场内宾客都面面相觑,盘问之人头戴官帽,身上是油亮的黑缎,官位怕是不小,欢场生意本就小心,这里鲜少有达官贵人,大家都怕得罪,也就在座上不吱声。
掌柜和官差要往凌竹处来,身后跟着一人,竟是方才头戴斗笠的男子。他虽走在后面,官差和掌柜却对此人毕恭毕敬,不时侧身俯首询问几句。
来人在她面前定住,男子从中间走出,行了一礼,道:“公子手上的锦盒,可否借我查看一番?”
“啊,只是普通的脂粉匣子而已。”凌竹摆到一旁,微笑道:“是我送给友人的礼物,只是他今日不在这里,我只好拿回去了。”
官差毫不客气:“我知道就是个匣子,不值几个钱,你且打开与我们看看!”说着要上去去抢,被男子抬手拦住,“抱歉,我在此处失了一物,只好用此法寻一寻。”
“那便希望公子快些找到才好。”凌竹拢了拢袖口,坐定要给自己倒上一盏酒,见对方沉默不语,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口道:“额,我真的没有拿你的,这个匣子里都是些石头而已。”
男子说:“方才我不曾见公子带着此物。”
凌竹没好气:“公子记错了吧,我一直拿着呢。”
“能与我看看?”
“是有些硬物,但不过是些石头罢了。”凌竹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皆是五颜六色的玛瑙石,“看见啦?里面真的就是石头而已。”
“公子很是镇静。”男子立着不动,灰纱下面容不清,“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凌竹笑了一声,动动眼皮,“你腰间的玉玲珑少了一只。”
“是少了一只,但进门时还在。不过我要找的并非玉玲珑,也的确不在你这里。”
没等凌竹开口,男子淡漠道一句“失礼了。”似乎对方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从袖口抽出一物放到凌竹面前,“这算是赔礼了。”
竟是一片金叶子,凌竹恍惚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抬头望了一眼,男子已随着官差盘问下一桌。
方才上二楼查探的官差也很快下来,耳语间的意思是一无所获
凌竹安心喝了一口酒。
台上歌舞重启,轻巧曼妙的舞曲,目不暇接。
又上了一壶梨花香,这壶的味道更醇更香,一口下去,凌竹晕得很,天旋地转间,她暗道一句“不好”便一头栽在桌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