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武安侯府的小厮于前厅说,侯爷见今日阳光甚好,欲邀您去郊外赏梅柳惜惜于镜前竟自沉思。
“姑娘?!”良久,小厮轻唤。
“你且去,道于那小厮,梅便就不赏了,但请武安侯申时末移驾咱们这竹苑,小酌几杯吧。”
“竹苑?姑娘是要请武安侯来云熙楼,咱们院子?”
“是。”
“姑娘,”小厮心下一惊,抬头望向柳惜惜,“咱这院子,往昔便只有那位贵人可入得。”
“你去说便是!”柳惜惜扬声,“哪里生出些闲话
小厮颔首,低声道了句“是”,便退了出去。
柳惜惜昂首,今天这日头是柔的,也暖。
且算得上是个好日子。
武安侯,英武俊朗,委身于他,更算不得委屈。
近午时,日头中移,斜投于她面额之上,便是衬的那些个泪珠子,亮又大
申时末……
狄琮缓步入竹苑,他抬头望去,这小院倒是移步换景,一眼一个新鲜。
她这处叫得竹苑,可那竹却只做了围,倒是院中立了株折了枝的白梅。
“侯爷觉得,我这处可还算得上别致?”
“惜惜说笑,乃是雅致。”
狄琮抬头,且见得她一身玫色窄袖襦裙,于内厅门前,含笑而立。
“今儿的,天寒地冻,侯爷且快上两步,屋内安置吧。”
狄琮颔首一笑,便三步并两的入了内厅。
厅内桌有围炉一,一小翁置于其上,那瓮且算得上是深,着水微沸,一白瓷划花莲纹酒壶于中。
另置几道下酒小菜,于那弟窑白瓷盘中。
此番摆设,如其人,清且雅。
狄琮安坐,柳惜惜主随客,亦如是。
闲聊三刻,酒过三巡,狄琮突的轻叹一声,道:“惜惜姑娘,本候明日便将启程,戍边去了。”
启程,戍边?这年前才给了乌月一笔不小的岁币,年也不过才将将过了三天。况此时北疆并无战事,这边所戍为何?
柳惜惜不明,便张口问,“北疆即无战事,侯爷为何要在这年节便启程?”
狄琮扬唇,心道,这姑娘,总得这般慧黠,不知掩饰,“你可知,这朝堂上的事,本不该你这姑娘家过问?”
“惜惜,失礼!”柳惜惜赶忙起身,行礼,以示唐突。
“快起来!”狄琮倾身扶起,柳惜惜,“本候自是逗你一逗,且不可当真。”
待柳惜惜落座后,他仰头干了一盅酒,“本候是个武将,见不得朝堂上那些阴诡之事,更做不到对冤屈视为不见。走,是上策,却也紧唯此策已。”
朝堂之上的阴诡,冤屈?近来,没闻得有甚么惊天大案,侯爷怎得蹦出这些言语?
“惜惜姑娘,今日一别,却不知后会何期。”狄琮拿起酒壶,抬手为自己添了一杯,“本候万盼着,下次回京时还能得姑娘邀酒赏花。”
“侯爷说笑,能与侯爷对酒谈天,自是惜惜的荣幸。”
“那本候且先行归府,为着明日出行。”狄琮干了杯中酒,便去拾袍。
归府?他着便要归府了?!
便就在柳惜惜愣怔之时,狄琮已行至内厅门口,欲开门而出。
“侯爷,且留步?”柳惜惜,起身喊到。
狄琮转身,望于其。
“侯爷,”只见柳惜惜颔首,面红耳赤,轻声道,“侯爷,侯爷,今夜,今夜,要不就宿在寒舍
初闻此言,狄琮不免心下一惊,宿于此,她可知其意?然,随即又将自己嘲讽一番。人家即为花魁,又怎的是那般意思。想来是见自己微醺,又谅其明日出行的万全考量罢了。
“本候尚得清醒,回府自是可行,姑娘万勿挂心。”一笑便又欲抬手开门。
“惜惜的意思是,”柳惜惜抬了声调,生怕狄琮听不清,“于侯爷,荆实无物可赠,唯这身子尚是完璧,不知可焉?”
狄琮愣怔,恍惚不知何言,柳惜惜亦是。
厅内烛光跳跃,那小瓮内的水微翻轻腾。
“惜惜姑娘,可知刚才所言为何?”良久,狄琮哑声寻问。
“荆,了。”亦良久,柳惜惜悄声回。
“既知,何为?”
“若无侯爷,国则不宁。国不宁,荆又何以为家?侯爷即断不了金银,又不缺功名。”
“戍边守国自是狄琮之责,莫谈什么家国大义。且谈欢喜与否,惜惜若是只为大义
“荆,终将有这一日。”柳惜惜断其句,颔首,蚊声,“比之旁人,荆更喜侯爷。”
半响,无声。
“侯爷,留且不留?”柳惜惜,再问。
狄琮失笑,“便倒是叫你这小妮子,见着了本候的优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