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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芽话卡在嗓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讷讷地说出个陪三哥。
两人四年未见,乔芽印象中的三哥总是木着脸的,说话也不算好听,带着孤僻,大伯母去世之后,大伯就去了美国,乔晔没跟着去,住在他们家。他对父亲母亲和大哥的态度都不算好,只有对她会喊上一声芽芽。连母亲都要打趣,芽芽真是符龄的宝贝疙瘩。
那时候乔晔留着短短的头发,摸起来扎手,留洋回来后,轮廓变得分明,头发也留长了,学着洋人将头发梳起,穿着洋装。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脸上时常挂着的笑。
这笑容不真切,乔芽觉得他变得十分陌生。
乔晔见她在发呆,顺手夹了一筷子菜给她,“芽芽呢?打算什么时候回南京。”
乔芽的思绪被拉回,“父亲母亲身边呆腻了,总要在上海多呆一段时间的。不如就待到过年,正好和大哥和三哥一起回去。”
乔晔说也好,又问她明日想去哪,乔芽想了一圈,半天也不知道去哪。此时家里电话突然响起,大概是来找大哥的,乔芽纳罕,怎么大哥刚一出门就有人找来。
乔晔拿起听筒,“我是周乔晔。”
那边有个女声,先是喊了一声符龄,乔晔用日文回答她,对面显然一愣,也用日文交流起来。看来这电话是来找乔晔的。
乔芽听不大懂日文,却记得何诏豫教过她念过日文报纸,模模糊糊听到几个词,革命,暴乱之类的。她没在意,大概是三哥在和对方说着国内处境。
乔晔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手在桌边一下一下地敲起来,眉眼间有些不耐烦。注意到她的视线,也抽空看了她一眼,浅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捂着听筒背过身去,对话语气算不上好。
乔芽摸了摸自己唇角,原来是沾上了一点奶油。她用方巾擦掉,又吃了一口蛋糕,望着乔晔背影,脑子里已然拼凑出一本大概的故事。
或许是三哥在美国读书时的女朋友,他回国没告诉对方,对方打来兴师问罪。
乔芽被自己编的剧本惹得偷笑起来,见那边乔晔挂了电话,等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小心问道:“三哥哥,那是你在旧金山的朋友吗?”
乔晔喝了一口茶,思考着什么似的,左手将一块方巾翻来覆去摆弄,心情不大好,“是朋友,却不是你想的那种朋友。抱歉…芽芽,明日我要爽约了。”
乔芽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不妨事的,三哥去照顾朋友就好。”
果然翌日一早乔晔就出了门。
乔芽自己在家也是无聊,眼瞧着刚过了晌午,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大哥请他帮忙问一问何二公子有没有时间。
何诏豫十分乐意,不一会儿就到了她家门口。他今天叫上了司机开车,十分绅士的做派,见乔芽出来了,从后排下车又跑到这边来给她开门,乔芽不大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乔芽在南方少见到像何诏豫这么高的,如今一看,三哥哥好像跟他差不多高。不过,三哥哥比他白了许多,也多了些许文气。
何诏豫是典型的北方人,性子直爽,也不拘小节,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诏豫递给乔芽一块巧克力,是来上海之前从俄罗斯商店买来的,乔芽喜欢甜食,她接过来,又听诏豫说:“四妹妹想去哪里?”
乔芽摇了摇头,含着巧克力,嘴里含含糊糊:“我不大熟,二哥哥定夺就是。”
“去看电影吧?前些时日刚上映了一部片子,听说是咱们中国人拍的。”
乔芽一听来了劲,连忙点头称好。
电影院上映着的叫《难夫难妻》,电影时长只有三十分钟,排片却到了傍晚。乔芽鲜少看电影,也坚持要等,两人于是找了个地方坐着喝茶等。
电影终于开始,乔芽看的认真。讲的是一对少男少女素昧相识,在父母的撮合之下无奈成亲,繁琐的礼节之后,新郎掀开新娘的盖头,新娘才发现新郎早已病入膏肓。
乔芽看得唏嘘,出了影院天都黑了,她还在回味剧情,“可见成婚这种事,还是要知根知底,还要双方情投意合,二者缺一不可。”
诏豫沉默着思考措辞,迟疑了一会儿,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拉起乔芽的手,“希望我们是这样的…”他想对乔芽换个称呼,“芽芽”在心头滚过一圈,也羞于叫出口。刚想叫她,被一阵急促的喇叭打断,车灯刺过来。
何诏豫听到远处有人在叫乔芽,语气冰冷。
“芽芽。”乔晔站在车后,舌尖重重碾过这两个字,暗处何诏豫看不清他的脸,却也明显觉得有道不善的目光在落在自己脸上巡睃

三哥哥给机会不中用╭(°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