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同生得俊美,眉漆目深,两片唇抿着凉薄的红,似一尊寺龛供奉的天神。
电光雷闪的夜,映在我眼中却仿若恶鬼,回忆起的面孔,一张张皆是掷签捉我爹下狱、判我哥流放,挟持我手中剑斩下皇后头颅的阎罗怖相。
比起劈开层云的万壑雷鸣、流血横尸的杨贞妍,我更害怕眼前的李玄同。
可心间一股深重的恨喷涌而出,教我突然有勇气不再战栗,支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捡回掉落的剑,挽锋一转,直逼李玄同。
长剑刺穿李玄同的手臂,闻见动静而来的秋平一声惊呼,不管不顾地闯进来,跪下为我求情,面上横流皆是泪。李玄同只冷冷望着我,握着剑锋雪刃,一截一截拔出来,霎时鲜血淋漓,流满整只手臂。
我让秋平起来,不要跪他,秋平拼命摇头,只晓得哭。李玄同看着我们主仆,很残忍地笑了一下,居高临下对秋平说,宫道长廊千米游龙,若你一块砖一层阶地一步一跪,从未央宫跪到我李家的宗庙祠堂前,今夜之事我便只当你家主子梦魇缠身,杀错了人。
秋平咬牙起身,冲进了殿外的大雨之中,我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眼中哀痛。
他夺过我的剑,我闭上眼任他处决,不料剑光一闪,夔龙暗纹的衣袂裂开一片角。他脱了沐血的外袍,对着案上烛光倒出壶中清酒,冲淋那道掀开肉的血口,扯了衣上割下来的布缎包扎,拭干净修长的一双手,才走过来轻轻抱起地上神情木然的我。
他抱我进帐中,倚在床边拥着我,低眉问我:“簪儿,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你生气了?”
我不答,犹如木偶无感无知熄了心,他轻抚我的发丝,似情人那般珍视,缓缓道:“杨贞妍害你,我为你报仇,杀了我的正妻;事发之后杨家报复,千字檄文告你爹贪墨军饷通敌叛国,要诛你王氏九族,是你哭着来求我,我才力排众议保下你兄长王陵;杨家奏参你罪臣之女,膝下无子,立不了后,我便将太子玄英过继你膝下,立你做皇贵妃,执掌凤印位同副后,我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为了你,簪儿,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你这般怨我,恨不得杀了我。”
这一刻,我似从来不认识李玄同,望着他冷笑:“从一开始,你就不该骗我。”
“那日岐云寺初遇是你精心设计,目的就是将我骗入这深宫,与杨贞妍相斗。你痛恨杨家在朝中只手遮天,要争权夺利,你自争你的,为何要我王氏一族做你的垫石踏板?说什么都是为了我,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
他紧箍住我的手腕,寒声呵止我:“王簪,够了。”
我却泪流不止:“我爹为官一世清风两袖,却落得身后贪名口诛笔伐,我哥何等少年意气的白马将军,却被你贬去飞沙走石的苦寒之地。乱军中的一支箭射中他的眼,如今他一目已眇,寄到我手中的信只能求他人代笔,骑马行军弯弓射狩皆不复往昔。”
李玄同眸光一暗:“王簪,到现在你还惦着你那流放边关的好哥哥呢。”他两指抬起我的下巴,冷声讽刺我,“如今你恨我,连殿中的侍女跪我一下你都不肯,可那夜,你来求我放了王陵,跪在长门不起,甘愿委身于我,不知你那好兄长听了这些会作何感想。”
从前他便疑心我和兄长苟且私情,当下此言更是龌龊,我气得发抖,扬手扇了他一巴掌,他被打得偏过头,面掩在阴影中,只闻见阴郁的一声笑,他忽一把扯开我下裳的系带,剥落我单薄的衣裳,按住我挣扎的双手,将我钉在他身下。
他手指流连在我的脸颊侧旁,语气轻柔地低声威胁:“不要动,我不想伤你。”
我双目赤红怒视他,发狠去咬他摁住我肩膀的手,却被他一掌扇到耳鸣,青丝拂乱,面颊红肿,唇齿间洇出一丝血来。
他揩去我唇边的血,俯首吻了吻我,除下我赤金的裙子,拉开腿奸淫我,我被他翻来覆去地搅弄,脑中一片混沌糜烂,像是浮在浪上又像是沉下海底。
我哭着受不住地往外爬,风牵勾起床幔飘起来,竟瞥见朱窗上一个恍惚的影子,不知是不是被李玄同奸得迷了神志所以才见到了幻相,被李玄同捉住脚腕拖进帐中,转眼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