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何老老实实打了一个月工，没挣到多少钱，这地方确实没人来。除了萨萨。每天雷打不动过来拎走他的生椰拿铁，甜得要命，椰奶香混着咖啡的气息萦绕不去
她反复看了几遍于连留下来的纸条，上面只说了为了他们亲爱的躺在ICU里的父亲，于何需要暂时休学去这家无名无姓的奶茶店打工，还附上了他手工绘制的地图，线条流畅，清晰易懂，仿佛这样就能让整件事合情合理
于何思考过要不要每天就营业十分钟，萨萨限定版的那种。但她也不想为了那个人搞特殊，她对他们尴尬的奇遇至今耿耿于怀，认为那男的就是个不可貌相的变态，并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当时是主动招惹对方的
于连后来也没能从萨萨那里打听到什么，那个人打定主意每次过来只说一句话，然后就沉默地盯着她不太熟练的操作，当于何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又垂下眼，好像不认识一样让人哑口无言
所以她基本上只来半天，傍晚就回去，毕竟这一块治安不怎么样
在这座城市里，一个人遇到什么意外都不稀奇
等到暮色四合，于何深呼吸了一下，属于夏日的躁动空气被挤压出去，门外的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沉下去。日夜流转，而她正徘徊在日夜之间
于何没能纠结太久，因为萨萨居然又来了——这都不会让她太惊讶，主要是这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把头发染成了金色，仔细一看连耳洞都多了一排
虽然说也很合适，毕竟他有那么一张漂亮又精致的脸，却毫无纤弱的感觉
明亮的深绿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一丝违和从于何心头掠过，她迟疑着开口，"萨萨
好在她没认错人，他翘起嘴角应了声，看起来心情格外好，"要一杯冰橙美式，谢谢
于何愣了一下，她都准备好要做生椰拿铁了，她游移不定的目光扫在萨萨身上，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歪着头看向她，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我还以为你喜欢甜食，"于连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话题，"连生椰拿铁那么甜的你都要全糖
萨萨的表情似乎一瞬间露出了一丝嘲讽，但他开口时还是那么愉快，"有时候想要换换口味
于何生疏制作起冰橙美式，顺便偷偷打开了教学视频确保自己之前的步骤准确无误，好在这也不难，她把杯子递过去时还是没忍住多了句嘴，"怎么突然把头发染了
萨萨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于何等着他的回答，他突然朝她俯下身，脸离她只有几厘米，"好看吗，我
"你有点昏头了吧。"于何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脸。她才不想让他高兴
于何起身离开吧台，抬手关上了灯，只剩下自然的橙色光线。她背对着门面向他，逆光让她的五官融进黑暗里
晦暗是一种幸福。他想
"其实我是来找你有事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他张口就来
于何并不觉得吃惊，她只是有点想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你不会帮我吗？"他柔声说，丝线一般的长睫毛底下流露出一点恳求的意味
演得漂亮，她很喜欢
"说说看，我收费很高的
"我好像惹了点麻烦，"他叹气，"最近总有个人在跟踪我，我留了个心，那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明显不像个学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边的人。一直在我住的地方晃悠，我不想在自家门口被痛揍一顿，所以在找地方借住
"警察呢
"明年的什么时候他们大概会来看看，"他把吸管扎进杯子，"和横行这个城市的犯罪企业财团作对？那种活就留给青少年吧
"让我想想，你惹了不小的麻烦，现在希望我能收留你？"于何皮笑肉不笑
"我不想你在社会新闻上读到我嘛，"他听起来可怜兮兮，"我会付钱的
"有命拿也要有命享
于何被他这么一打断也不急着走了，她转回吧台用剩下的橙汁做了杯气泡水，用力摇了摇
少年的目光落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气泡在玻璃杯里升腾，就像虚假的希望
她来到萨萨身边站定，他伸出手，自然地从她嘴边拿开杯子喝了一口，杯壁上蒸发的水珠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转过脸对着她笑，一个酒窝若隐若现，于何扬了扬眉，低头看着他，他还坐在高脚凳上，比她矮了一个头
他直勾勾地盯着于何，双手环过她的腰际，下巴搁在她胸口，像是一只驯良的大猫
一个似曾相识的姿势
"姐姐？"他亲切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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