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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想到这,她抬眼看向旁边正在打理床铺的丫鬟——倚竹,她的陪嫁丫鬟之一。
她出嫁时一共带了四个贴身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十六个洒扫丫头,而倚竹是其中颜色最为秀丽的。
前世,她与陈廷闹翻之后,倚竹便被陈廷收买,替他行监视之事,她并不意外倚竹的背叛,毕竟,倚竹一心爱慕她的夫君。
或许现在刚好是成全她的时候。
这么想着,她开口唤了倚竹一声,倚竹听见,停下手中的活计,以为有什么夫人是有什么差事。
齐韵仔细打量跟前的丫鬟,平常没有在意,现在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丫鬟确实姿容秀丽,眉眼间甚至还有些她的影子,就连身段也极好,统一制式的绿色比甲,愣是被她穿得有些妖娆。
等了半晌,却没听到夫人开口,倚竹有些困惑,但是因为那明显打量的眼神,越发不敢开口,神色也越发恭敬,生怕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外书房的羹汤送去了吗?”齐韵冷不丁地开口。
倚竹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夫人与郎君闹别扭,已经几日没往外书房送羹汤了,但是平常却不是她送的,而是更得夫人宠幸的新荷送的。
“回夫人,平常一直是新荷姐姐送的,这几日新荷姐姐感了风寒,所以便没有再送了。”倚竹回答。
齐韵无声地笑了,看看,这丫鬟不光有一副美姿容,还有一副玲珑心肠,这番话,既给了她和陈廷和好的台阶,又暗示了新荷办事懈怠。
于是乎,她顺着倚竹的话,慢条斯理地说:“这样啊,那以后,便由你来送吧。”
倚竹听后,心跳都快了一拍。
她家是齐府后来买进的仆人,比不上新荷家是府里的世仆,况且,依照她的姿容,齐母本来也是打算日后让女儿给陈廷做妾用的,好以此巩固地位,却不曾想到,齐韵即便三年未有所出,却还一直不愿意给夫君纳妾,底下的丫鬟们,也因此开始浮躁起来。
新荷心疼夫人,加上隐约知道倚竹的用处,所以处处对倚竹不满,两个丫鬟私底下没少发生矛盾。
最重要的是,倚竹心里想着,若是能和郎君这样的人在一起,做妾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年初见郎君一见钟情的人,并不只是夫人一人而已
陈廷今日依旧忙得脚不沾地,白天和同僚们梳理完卷宗,整理成册,傍晚,又被皇帝叫去与大臣们商议边境战事收尾之事。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只剩下他一个,被皇帝单独留了下来。
君臣二人,一个在上端坐,把玩着一柄如意,一个在下,品着前些日子福州刚刚进贡的新茶。
皇帝如今不过二十有三,距离重掌故大权过去,不过三年。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眉目?”
“回皇上,暂时还未有什么证据。”
“这倒奇怪了,不过是一个宫妃阴私案,竟然连你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吗?”
听着皇帝话里透出的质疑,陈廷只得起身俯首,宽大的袖子遮掩住了他的神情,皇帝只听到他说:“陛下,以臣的经验,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此事确实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二是若真有不妥,幕后主使怕是一时之间难以追查,只能等他再次露出马脚,方可揪出。”
皇帝听了,摩梭着手中如意突起的花纹,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廷也没有起身。
像是突然惊醒,皇帝这才放下如意,意味不明的说道:“陈侍郎说的倒也有理。”
陈廷行礼告退,等他的身影越过殿门,皇帝对着屏风后的人影说道:“你可听见了?”
那人影走出屏风,朝皇帝跪了下去,额头点地,口中回答:“臣向陛下说的一切皆是实情,绝无半句虚言。”
“爱卿,你说这做人,做皇帝怎么就这样难呢?”
匍匐着的人影并没有回答他。
等陈廷出来时,已经月上枝稍了。
出了殿,角落里,一个小内侍颠着步子凑到他面前,满脸堆笑,将一张字条递给他,嘴里催促着:“宫门快要下钥了,陈侍郎须行得快些。”
陈廷将字条塞进袖袋的同时,取出一锭银子,抬手给了他。
小宫侍接过,脸上恭维的笑容都真实了些,并且还将手里的伞给了他。
入了春,这望京城便雨水不断。
他撑着伞行走在宫道上,心里不自觉地想起了家中的沈韵,她最近脾性有些大,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从别处又寻了大夫,听说那大夫于妇科病症颇有建树。
想着这些家庭琐事,人似乎都轻快了起来。
过些日子,这些天脸面的雨大约就要停了,正好可以带着她去宝灵寺踏青。
回到家中,本想去卧房,转念一想,这时辰她应该已经歇息了,便准备直接在外书房的罗汉床上歇下,还没进屋,就看见她的丫鬟提着食盒在外面等候,看来是气消了,又开始遣人送羹汤了。
随意撇她一眼,微微点头,倚竹屈身行礼,随即跟在他的后面进来了。
倚竹打开食盒,将一盅牛乳羹端了出来,陈廷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是新荷来送?”
“回郎君,新荷姐姐病了,夫人便让我来了。”倚竹微微低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盐似的脖颈。
陈廷没有察觉她的心思,直到喝完,也没有再开口和她说话。
倚竹心里有些失望,又强打起信心,来日方长。
见陈廷准备洗漱去了,她只好退了出来。
出门时,侍卫陈平看她一眼,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吃里爬外的东西,竟然以为郎君会看上她这样的人,有夫人这样的美人在,哪里还轮到你乘虚而入。
哎,就是不知道,新荷有没有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