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库 > 鲜网浓情 > 黑泥贩卖机(短篇) > 十三号星期五
从那之后唐诗总是做噩梦。
鲜血,哀嚎,眼泪,栀子味的熏香,还有男士香水的淡香。
它们糅合成了奇特又惊悚浪漫的氛围,成了她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她看了心理医生,还是从此有意识地避开男性,避开长得好看的女性,直到最后避开所有人。
大三这年,学校给了唐诗美国一所大学的半年交换生名额,问她愿不愿意去。
其实她并不想去,新的环境新的人群意味着新的适应。但是交换生名额难得一见,若不是她这几年为了逃避恐惧而用学习麻痹自己,否则根本不可能取得这么稀有的名额。
再三思索,她还是接受了。
依然是避开所有人独自学习,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边人都自来熟,压根不在乎唐诗冷淡的反应,依旧隔三差五的过来跟唐诗搭话,吃饭。
托他们的福,唐诗甚至觉得自己能稍微适应社交了。
半年结束,唐诗回国前,同学们刚好放假,预定了度假村,把唐诗的名字加上了。
唐诗
她只好跟着去了。
美国北部的一个森林度假村,占地非常广,度假村内都是独栋小房子,相隔有远有近。大概因为太偏僻,所以空气质量异常优越,唐诗一下车就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她脊背一僵,回头环视了一圈,拎着自己的包站好不动了。
她对视线格外敏感,而就在刚刚,她察觉到一道格外炙热突出的视线黏着在她身上,促使她手臂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心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来。
伴随着不安,入夜后,唐诗刚洗好澡出来,外面突然响起了喧闹。
唐诗住的是小独栋,单层。现在她的门被拍的快要震落似的。
她打开门,看到一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那属于她的同学:
“诗,度假村死人了
血腥味,喧哗声,尖叫,混乱。
唐诗应激反应被激起,双腿颤抖,眼前发黑,冷汗不止。
她站在外围不敢进去,没来得及擦的黑发湿哒哒的贴在肩颈,衬得那块皮肤越是白皙。
即使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无孔不入避无可避地缠绕着她,她觉得自己要晕厥了,或是回到那场噩梦里。
“你没事吧?”突然有人扶了她一把,清朗的男低音,身上传来好闻的男士淡香水味道。
血和香水的味道再次糅杂。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一双蔚蓝色的眼睛。金发蓝眼,深邃的眉眼带着些疑惑但友好的看着她,头发有些湿润,像是刚洗完澡不久。
“没事。”她言简意赅的说,便离他远了一些。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
没信号
突然心底有了更不好的预感,她上前扯了扯负责人的袖子,问:“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
负责人和周围的人一听,都掏出手机看,然后露出更恐怖的神情。
“没有。”
“我也是。”
“天啊,这到底
从度假村到最近的乡村开车至少要两个小时,唐诗刚想问,就看到一个男人浑身是汗的跑了过来:“所有车的轮胎都被扎破了!”
“什么?”唐诗恍惚了一下,心底不好的预感终于猛地坠地。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负责人安排所有人分成几大波住进大别墅里,防止有人落单,暂且还能起到监视作用。唐诗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尸体,却只看到无尽的红色。
脑袋一空,她腿一软,往旁边倒去。
“嘿,你真的没事吗?”闻到这个香水味,她知道又是先前那个男人。但是她整个人处于心悸焦虑的状态,浑身都开始颤抖,已经没力气再推开旁边的人。
“很抱歉失礼了,女士。”男人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往大别墅走去。
唐诗脑海里全是那片红色。
慢慢地和记忆力的场景重合,她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逼迫自己深呼吸
唐诗高二的时候活泼爱笑,明目张胆的早恋,并且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男朋友。
在同龄人大多灰头土脸的年龄段,她漂亮得格外突出。
一次聚会,一个女生明里暗里讽刺她舔辛淮洲,听得她烦了,把杯子一甩就拎包走人。
其实她没走,辛淮洲发短信跟她说等会来接她,所以她绕到最偏僻的卫生间,进到最后一隔开始玩手机。
大约是价格贵,这家店的厕所比平常餐厅还干净,洗手台摆着栀子味的熏香。
她放下马桶盖,坐上去捧着手机刷微博。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外面传来脚步声,停在洗手台前。她漫不经心的刷着微博,只分了一点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有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大概是在洗手。
水龙头关上,接着是抽纸的声音。
脚步声再次响起,也许是要走了。
她刚好刷到一条搞笑微博,没忍住笑出声,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第二阵脚步声,更加沉重,伴随着一道略微熟悉,带着不可置信情绪的女声:“你在这里做
然后随着什么东西入肉的声音,一切都没有了。
唐诗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神情,脑袋空空,在思索她听到的东西构成了一幅怎样的画面。
很快,血腥味给了她回答。
也许是水龙头没有拧紧吧,不然怎么会有嘀嗒嘀嗒的声音呢?
嘀嗒、嘀嗒。
她坐在马桶盖上,手机掉落在膝盖上,打在皮肤发出一声脆响。
栀子花盖不住鲜血的味道,浓稠恶心又甜蜜的气味慢慢渗透每一个角落。
唐诗后知后觉的开始颤抖,右手猛地捂住嘴,眼泪开始失控。
嘀嗒、嘀嗒。
有人开始动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越近她的心跳越剧烈,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吵到耳鸣。
那人走的很缓慢,脚步堪称优雅,似乎是知道她走不了逃不掉,所以慢条斯理的折磨她的心智。
“砰
一道门被踢开了。
“砰
快到她了。
“砰
隔壁的门被踢开了。
那人最后缓缓地停在她门口,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门缝底下漆黑一片的影子。
眼泪落了下来,她狠狠捂住嘴,努力把抽噎憋回去,却只能颤抖得更厉害。
门口的影子就这样停在她门前,然后极为客气礼貌地敲了敲门。
她哭了出来。
门又被敲了敲。
她用尽最后力气拿起手机,给辛淮洲发了条定位。
你知道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吗?
她发出信息的同一时刻,门外那人的手机响了。
“咔哒——”手机掉在了地上。
敲门声停了。
衣物摩擦的声音,门缝下那人的影子在动。
不可能,不要,不会——
“诗诗?”门外突然传来她最熟悉不过的声音。
唐诗表情空白的望着门,没有回答。
怎么会这样呢?她呆滞的坐在马桶盖上,大脑像短路一样停止思考。
“诗诗,开门。”他声调依旧温柔,丝毫没有慌乱或者焦急,就像在捉调皮捣蛋的小猫一样,甚至还是纵容且无奈的。
她不敢开。
她到现在才发现,也许她从来没有看清过辛淮洲。
门外的人叹了口气,影子离开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脚步声来到了她的隔间。
心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张清隽精致的少年脸庞。
他踩在马桶盖上,身高优势在此刻完全发挥了出来。居高临下,背着光,她只看到他晦暗的瞳孔,被羽睫打下的阴影把里面的情感遮的七七八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动作似乎是要翻过来。
她头皮一麻,猛地站起来夺门而出,刚打开门却被完全圈进了他的怀里。
少年精瘦高挑的身形把她完全笼罩,辛淮洲从身后环抱她,双手牢牢地套在她的腰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跑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他的下巴蹭了蹭她毛绒绒的头顶,说话黏黏糊糊的。
他喷了香水,清淡的木质调男香,是她和他一起选的,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每次他喷这支香的时候都会被唐诗抱着狂吸,之后他就每次都喷这支了。
但是如今随着她最爱的高级香味一起渗入的还有栀子香薰,以及那股浓烈到呛鼻的铁锈味,它们共同组成怪异的调香,低级又高贵,劣质又精美。
辛淮洲的右手从上衣下摆探了进去,他的手很凉,贴着她温热的肌肤,摩挲着她柔软的小肚子,渐渐向上游弋。
“哭什么呢?”与手的温度不同,耳边的呢喃吐息灼热,细细的嗫嚅,声音轻到几乎被认为是在自言自语。但唐诗偏偏听出了那股若有若无的狂气,带着全无所谓的笑意,尽数淹没在她耳蜗。
她腿一软,被捞起放在了洗手台上。
身侧是歪曲僵直的尸体,那张前不久还在讽刺着她的脸蛋如今已尽数扭曲,狰狞的神情就此定格,瞪大的双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脖子一道切口依旧在渗血,喷溅的血液沾湿了半面墙壁,台上的鲜血正在慢慢往下滴。
嘀嗒、嘀嗒。
唐诗正对着辛淮洲,这才发现他大半个身体也都被飞溅的血液浸湿了。小血滴从雕刻的下颌线滑走,侧着抚过他的脖颈,最后与衣领的红色融为一体。她不敢看他,低垂着眸子收回视线,看到被他抚摸过的地方也沾上红色的手印。
他垂下头亲吻她的嘴唇,像被驯服的病犬,温顺的舔舐她的唇瓣。他一颗颗解开自己血色衬衣的扣子,露出被染成红色的少年酮体。
“诗诗,不要怕我。”他接着给她脱衣服,说一下亲她一下,黏着得不可思议,“我只是在清理不必要的障碍,你也会明白的,对吧?”
她很想跑,但是亲眼目睹尸体的过度恐惧让她浑身上下无法提起一丝丝的力气,只能像被捏住脖颈的幼猫一样仍人欺压。
高档餐厅的洗手间,一个杀人犯,一个猎物,一具尸体,满地鲜血。
未经同意的强制性爱都是强暴对吧,唐诗迷茫的想,她的男友现在是在强暴她吗?是的吧,是被强暴了。猩红的烙铁,强硬生涩的开拓,太疼了,疼到眼泪不受控的往下落。她心爱的男友在尸体旁强暴她,他的每个亲吻都带着爱意,他的每个动作都带着恶意。
恐惧到极点会变质成快感,快感叠加会增加恐惧,疼痛是恐惧和快感的最佳调剂。她的灵魂被拉拉扯扯,疼痛、恐惧、隐秘的快乐把她分尸,身上的少年掐着她的脚踝,他在嗫嚅什么,但她根本听不清。
多奇妙,她在被征服,他未尝不是。他看似屈服,实则把握了所有主权。
这场性爱像霸凌,像严父的巴掌,打在她的小腹,她的脑内神经,把她打的神智全失,理智全无。她就像被关进铁笼又打开笼门的无辜幼兽,恶犬在笼外拿着鞭子和糖等她爬出来,打一鞭子给一颗糖,直到让她完全丧失自我,明白糖和鞭子是等价的兴奋剂。
辛淮洲钳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接纳探入的舌。
她的初恋带来了死亡,暴力与温柔并存的初次性爱。她迷迷糊糊睁着眼,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天花板是红的,墙壁是红的,眼前人是红的,那双暗沉沉的眼睛也是红的。
尸体还在流血吗?有人找过来了吗?他会被抓吗?她该怎么办?
红色,红色,红色,她也变成红色,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恐惧,爱意,惊悚的交缠,无声的尖叫。她想哭,但又想笑,即使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笑什么。
他却笑了,放松地、真心实意地笑了
“谢谢,我想我可以自己走。”唐诗勉强使自己缓过神来,对抱着她的金发男人说。
“不用勉强自己,女士,马上就快到了,”他垂下湛蓝的眸子,瞳孔周围一圈接近绿色,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微颤,像即将振翅的蝴蝶,“你看起来随时会晕倒。”
从这个角度看,他的鼻梁线条近乎完美,就像是整容动刀做出来的标准模板。
唐诗状态确实不太好,于是她也没有坚持,安静地窝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心跳声很稳,她渐渐放松下来,看向前面的队伍。
不久前还兴奋的少男少女们此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恐惧,度假的快乐氛围一扫为空,现在连能否活着回家都是个问题。
她叹了口气,引来了男人的关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她摇摇头,迟疑着说,“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绅士应该做的。”他露出温雅的笑容,璀璨的蓝眸熠熠生辉。
唐诗也笑了:“我叫唐诗,你呢?”
“噢,诗,”他笑笑,“理查德·怀特,很高兴认识你。”
默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即使现在不是应该高兴的时候。”
唐诗淡淡一笑,没有提杀人事件,吸了吸鼻子:“能问问你用的什么香水吗?”
理查德也跟着她一起吸了吸鼻子,说:“是我舍友的,好像叫嗯墨恋?挺好闻的,不是吗?”
心里一突,唐诗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问:“似乎是木质香?”
“是的,哇哦,你很懂啊诗,”理查德咧嘴一笑,赞叹的看了她一眼,“他很喜欢木质香,还有收集香水的癖好。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异味,不像我们要靠喷香水来遮盖体味,所以应该是兴趣吧。”
“啊,抱歉,说多了。”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走了这么长的路,抱着她的手臂依旧稳重扎实。但唐诗的心底打起的鼓越敲越重,她终于问出口:“没有异味?他是本地人吗?”
理查德依然在笑,像是雕刻在他脸上的表情:“不是。”
他突然说了一句中文,并不是很标准,带着奇怪的口音,但是听得她忽然后背一冷,头皮发麻:“中国人。”
唐诗没做声了。
十几个人住进一间大别墅,床位不够就打地铺。唐诗和另外四个女生分到一楼的大房间,门窗检查了好几遍,唐诗睡在最里侧,靠窗边。
没有人睡得着。
外面还有人讨论的声音,窗帘是半透明的,盖不严实,凄惨的月光从微小的间隙渗了进来。
她猛然听到理查德的声音,带着慌乱:“嘿,我舍友不见了,就是那个亚洲人,他
唐诗猛地坐了起来,又慢慢地躺了回去。
也许只是巧合呢?她安慰自己。
只是说辛淮洲出国了,没有说是去哪,她断绝了一切跟他有关的联系,根本不关心他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巧,他也在美国,跟她读的交换大学是同一所学校,而且刚好一起来了度假村?
如果他在,她早就认出他了,怎么会等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别想了,睡吧。
她慢慢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
会有办法回去的
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她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望着虚空,又闭上了眼睛。
慢慢失去了睡意,她心烦的翻了个身,正对着窗,睁开眼——
看到了窗边的影子。
唐诗整个身躯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看起来是个男性,宽肩与脖颈的线条极为漂亮。他站了一会儿,明明看不到什么,她却感觉自己被锁定了,那道炙热粘稠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像一把把她刺穿的匕首。
影子动了动,离开了。
唐诗这下真的完全清醒了。
脑海中无数个想法略过,每个都怪异奇怪却有着一定说服力。
她睁眼到天亮。
也许没人睡得好,凌晨外面便传来了动静。唐诗走出门,看到负责人和其他男人拿着枪,分批出去找离开的途径。
唐诗无法合法持枪,便在一边看着。
几个男人留了下来,每个别墅一个,挂着猎枪守在一楼大厅。
她看到了理查德,恰好理查德朝她打了个招呼,她回以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天完全亮了,她身体困倦精神却十分清醒。她对着大厅挂着枪支的棕发男人点点头,去二楼逛了一圈。如果没有发生凶杀案,这里无疑是个优美静谧的美妙森林。唐诗走到二楼的小露台,坐在了躺椅上,往后一靠,漠然看着泛白的天际。
没有太阳,今天大概是阴天了。
出神时她突然想到了有意思的事。著名的恐怖电影《十三号星期五》里的度假村一直有着屠杀事件,并且昨天恰好是四月十三号——星期五。
带着丝冷意的风轻轻柔柔吹过,中和了燥热的温度,舒适得她整个人更放松了一点。她瘫软在躺椅上,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期间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她是度假村唯一的旅客。
醒来的时候燥热更甚,风几乎没有了。不知道几点,没有人叫她也正常,毕竟她认识的人都不在这栋别墅里,更何况一些白种人还排外。
她又躺着醒了醒神,才站起身走回去。
二楼走廊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响,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太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异常。
她放轻了脚步声,慢慢走到楼梯口,往下看去。
棕发男人还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头微微垂着,像是睡着了。
她松了一口气,走了下去,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叫醒他:“嘿
“砰!”人倒在了地上。
唐诗后知后觉的看到沙发前一地的新鲜血液,棕发男子湿透的半面T恤,和脖子整齐深刻的划痕。
血腥味,无孔不入的血腥味。
她僵持在拍他的动作,不敢动,不敢回头看,连呼吸都屏住了。迟来的恐惧淹没了她,在脖子猛得被人掐住的时候,恐惧拉扯出了诡异的兴奋。
一幅滚烫的身躯贴近了她,她的头被套上了一件T恤,紧接着整个人被按着匍匐在地上。没有任何预警的侵入,撑开到底,没有缓冲,野兽最原始的性交,完全被支配的体位。
被T恤罩着略微缺氧,眼前一片漆黑,但她还是闻到了血腥味,与T恤上木质香混合,让她的眼泪再次滚落了出来。
她发出幼兽的呜咽,被强硬蛮横地按在地板上被入侵。她不知道剩下的人都死了没有,也不知道那些人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她只知道那个再次强暴他的人完全褪去了人性,不管不顾的疯狂顶撞,她被撞得不停往前移,又被托着脚踝拉了回来。
好痛,好痛,连疼痛都如此熟悉,她哽咽的承受着,眼泪浸湿了一小块衣服。
但她觉得自己好快乐,血液,尸体,性爱,高潮,一切都好像回到了那天,她认为自己永远不想回顾的强暴性爱。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驯服,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不正常,不愿意承认自己从此以后都无法进行正常交往,无法对任何人升起正常的性欲。
她似乎听到他在笑,他轻巧的拍了拍她的屁股,像是鼓励的奖赏。
唐诗在疼痛中接近高潮,她依旧被迫屈服了。
她又在尸体和鲜血旁恬不知耻的不断高潮
人走了,她好久之后才回过神。
她被摆弄好放在地板上,下半身被擦拭了好几遍,腿弯也仔细的没有放过。
但是失去的下装和被捆在身后的双手无疑在向所有人宣告着什么,更何况她头上被套上的T恤。
过了好久,好久,她都要睡着了。
急匆匆的脚步赶来,她听到理查德不敢置信的惊呼:“诗!诗!”
她被捞进了男人的怀里,那抱着她走了几公里也稳定的手臂此刻在微微颤抖。头上的衣服被扯开,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她下意识咪起双眼适应了会儿,然后正对上理查德自责愧疚和难过的双眼。
她想对他笑一笑,但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最后她只是倦怠的合上双眼,任由理查德给她套上一条宽大的男性裤子。
屋里人都死了,但是没人怀疑她。
多么脆弱的受害者,对吧?
理查德说他们走了一上午,找到了森林里的护林员,联系了当地警方,今晚就能离开这里。
唐诗心不在焉的听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
“你你还好吗,诗?”理查德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
她还是没做声,大概被当成了应激的自我保护反应,所以理查德没有不耐烦,反而去给她冲了杯热巧克力。
晚8点,直升机来了,说是哪个有钱人家里着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支援。
唐诗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理查德。
理查德强硬且温柔的请她坐上直升机和他一起离开,她没拒绝。
唐诗的机票是21号,刚好从度假村回来后直接上飞机,免了中途的住宿和滞留。但是现在因为杀人案而提前返回,她的临时学院宿舍也早已清走,无处可去。
只能住酒店了。
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外面,疲惫的闭上眼。
凌晨3点,辗转多次,终于到了起点。唐诗再三道了谢,想去找一个酒店,却被察觉到的理查德拦住了:
“嘿,诗,如果没地方住,或许可以来我家。”他带着愧疚的微笑说,“就当是补偿,拜托了,诗。”
其实她很想说这与你无关,但是她开不了口。她看着他带着几分明了的神情,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
她动了动嘴唇:“你舍友是辛淮洲?”
他黯然的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唐诗扯了扯嘴角,却只露出一个怪奇的表情。她坐进了他车里,扣好安全带,一直看着窗外。
理查德家竟然是个庄园,他安排了一间大房间给她,装饰很符合她的审美,有些恰到好处的洛可可元素。
她再次说了声谢谢,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关上门。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安然住着,跟理查德也没什么交集,做着自己的事。
理查德说她可以四处走走,她逛了两天也才逛了一部分。
小花园里有栋另外的小洋房,唐诗逛去了那里,走进去四处看了一眼。摆了很多书,她随意看了看,翻了翻,看到一沓班级相册。
手指一顿,她翻开来,从第一页开始仔细辨识,看到了理查德意气风发的英俊笑容,另外几个白人男性的合照。
她一页页慢条斯理地翻开,直到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脑海中的那张脸。
怀疑升腾而起。
最后一页是班级合照,她一张脸一张脸的辨认,还是没有。
舍友,也许不同班吧,她想。
页面翻了过来,她看到照片背后的姓名备注,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名字,而那个汉语拼音格外醒目
手停了下来。
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是最有可能的猜想露了出来,她慌忙抬起头,看到门口侧靠着一个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
唐诗紧紧盯着他,没有了动作。她甚至开始怀疑此刻的现状是不是他一手促成的,逼迫她发现真相,与他面对面,拜托那层伪装。
他直起身,敛去了笑容的五官异样的冷漠。他慢慢向她走过来,抬起右手,慢动作般的摘去了眼眶中的蓝色美瞳。
一双乌沉沉的眸子露了出来。
他一笑,再开口变成了那个她最熟悉不过的声线:
“好久不见,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