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准思烈要被他那作礼物得来的汉人小女奴折磨疯了。
天底下哪来这么奇怪的女人?跟个妖精似的,对他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冷淡如冰,上了床热情如火,下了床又摆明了嫌他嫌得不行——他真的搞不明白她那小脑袋瓜子里头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成天被磨得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上回胸前还被她一脑袋撞坏了,一想到她心就咚咚跳。
“汉人看着一副有礼有节的模样,实际心里奸诈阴险,满肚子坏水,不得不防。”他身边一个燕云猛安这么同他说。
斡准思烈浓眉纠成一团。他很认同这句话,那些汉人就是这样的,反复无常、口蜜腹剑,他真不喜欢。
但想到苏酥,他又叹气。那双眼睛好漂亮,像西域那边上好的玻璃种,干干净净的,会说话一样
算了,宝莱娜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而那所谓的“反复无常”,苏酥这边是有缘由的。
她头一回主动干“勾引男人”这档子活,心里头说实话有些不乐意,理性与感性轮番占据上风,理性时知道去哄去诱那狄夷蛮子,搬出一副男人无法抗拒的娇媚模样,感性时又想不通自己做什么要讨好斡准思烈,那蛮子愚鲁不堪,她听他说话都烦。
噢,她如今晓得了,斡准思烈喜欢叫她“宝莱娜”,在夷语中是“小羊羔”的意思,真把苏酥气得,他将她作牲畜呢?
与他上床的时候,苏酥是放纵的。斡准思烈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爽了就粗喘、大声呻吟,喜欢将苏酥摆成跪趴的姿势,从后面入她——这位还不会走路时就被抱上马背、以狩猎、掠夺与征服为乐趣的狄荣亲王在情事中也带着明显的个人色彩。苏酥恍惚间真要以为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头猛兽,但这个姿势背对着他也能让她看不着那双狼一样的眼睛、胡子拉碴的脸,也就不会那么害怕和抗拒了。
她如今在他的开拓中一点一点能够承受他那恐怖的巨物,情事中花穴被艸满,撑得毫无缝隙,龟头顶到不可思议的深处,一种全身心都被充斥、占有的感觉,连带着头脑都被那最原始的欲望攻陷,好像也变成一只雌兽,与他狂浪媾和、抵死缠绵,从而无暇顾及受过的伤,短暂忘记那是怎样的痛。
说起来苏酥从前在床笫之间更多还是隐忍含蓄的,咬着唇细声细气哭啊,娇吟啊,轻喘啊,啜泣啊,哽咽啊,决计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放声媚叫。如今不论被动或主动,倒是更放得开了。这对于她而言,也算是一种发泄吧。
只是快感消逝,她还是会回到现实,令人面红心跳的激情冷却,结成檐上坚冰。她讨厌这个狄人,不论汉人对狄夷天然的厌恶,她还讨厌他说汉话时粗噶怪异的口音,讨厌他身上乱蓬蓬的体毛,讨厌他那股带着炭火烟气的味道,讨厌他那一脸看不出本人面目的胡子……总之苏酥在这个狄人身上看不到一点好的,可她偏偏要依仗他。
而且苏酥和斡准思烈完全不是同一种思维模式。仁义礼智信这蛮子是闻所未闻,温柔缱绻四个字也不会写,脑子里好像只有打猎、打仗和艸女人。
苏酥说“今日好冷呀”意在让他抱着自己,他回一句“冷就在屋里呆着,别出去乱跑”。苏酥将头枕在他腿上有意与他温存,他以为她要用嘴服侍他。还有一次,苏酥垫着脚去够柜子高处的东西,正巧思烈过来,换做是苏酥从前的男人们早过来帮她了,他偏不,就抄着手在边上“欣赏”苏酥蹦跶,最后还是她忍无可忍开口,他才走上前,托着苏酥的腋下将她作猫儿般轻松往上一举——然后苏酥把头撞了。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苏酥有些无力,觉得折磨。艸也挨不知道多少次了,蛮子还是那个臭蛮子,让她好气啊:有种被白嫖了的感觉。
而思烈也觉折磨。苏酥这一番折腾落在他这边成了一种捉摸不透的若即若离,一下把他撩得飘飘然如置云端,一下又将他弃如敝履。斡准思烈每天除了强打精神干点正事,其余时间脑子里全都是苏酥,不自觉揣度她的心思、琢磨她的喜好。这个二十六年来没怎么把女人放在眼里过的男人终于遭了报应,有朝一日也要苦恼……谁能告诉他,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不开心?上一刻还黏着他,马上又不理他了?
他决定找郑洪。宝莱娜是他送来的,他应该知道。
于是发了一笔横财、在燕京总算站稳脚跟的郑洪钱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谋克五花大绑,带回了皇宫里。阴暗房间中,荣国战功彪炳的康亲王大马金刀坐在他对面,一双狼一般的绿眸子盯着他,只一眼就把他吓得浑身哆嗦。
难道是那美人闯祸了?他的脑子飞速转动,一时只能想到这个。
然后斡准思烈吩咐其他人出去,独自与郑洪问话。
在郑洪急促的呼吸与惊恐的眼神中,他慢悠悠的开了口,嗓音如野兽危险的低唁:“本王问你,你老实作答半刻钟后,郑洪露出茫然的神色。
康亲王问的他什么?
他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却不想这荣国的煞神想知道的是……“如何讨取汉族女子欢心”?
郑洪是真的懵住了,但他的判断没有错,康亲王虽没直接问,绕来绕去一通,实际话题就是女人。但他在斡准思烈愈发不善的注视中很快反应过来,他心思活络,自然猜到是苏酥那边上道了,心中狠狠笑了这蛮子一通:再如何不可一世,还不是拜倒在他们汉人脚下?但面上不显,扮出为难模样:“小臣愚钝,不知那是怎样的女子?要知汉女也各有千秋
斡准思烈耐心耗尽,猛一拍椅子扶手怒了:“你同本王装什么糊涂?还不是你送来的那小东西?”他深吸一口气,拨一把鬈发道:“她好生可恨,待本王时好时坏,忽冷忽热,这几天惹得本王好生心烦——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将你同她一块儿剁了!”
郑洪连忙摆手致歉:“小臣只觉此女容貌姝丽,举世望去只配得上殿下这般雄奇的伟丈夫,实不想她竟敢惹殿下不快,实乃罪过。殿下不喜她,小臣再为您换一个
“倒也……”一听要换了苏酥,思烈又不乐意:“不必如此麻烦。你只说如何能叫她……乖一些,多亲近本王一些就是了。”
郑洪深深低下头作沉思状,嘴角已经要咧到耳根子去了,说话声音都险些变了调:“殿下宽心,请听小臣细细与您分辨二人遂交谈起来,斡准思烈原本还懒得听,到后来发觉这汉人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一个教一个学,前前后后竟过了半个多时辰。
“嗯不错。”差不多结束了,斡准思烈一边觉得女人麻烦,一边又想着好像也无不可。他拍了拍郑洪的肩膀,直拍的他受宠若惊:“你若能为本王分忧,本王自会赏赐你。”
随后斡准思烈满意离开,郑洪擦着头上的汗,长出一口气:今日不仅没丢命,还又捡了两百金珠,这大荣国的亲王,谙班勃极烈之一,在南虞报出名字能止小儿夜啼的角色,竟意外的好忽悠。
他走出房间,望了望斡准思烈离去的方向——美人苏酥,自求多福吧
其实…能在离开霍家后遇上烈烈,对于苏酥而言是一种治愈(虽然憨批疗法也很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