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像沒有通知家裡我們到達的時間,當他牽著我打開家中大門時,裡面的人全都用錯愕的眼神看著我,真可怕。
「媽媽、父親、雲下叔叔,我回來了,這是秦頤,來跟大家打招呼。」
哥哥站在玄關大喊,還要我去寒暄,但養母跟方叔叔都不在客廳,我目光所及的範圍內一個人都不認識,只能裝作怕生的模樣,躲在方諏後面等待他向我介紹。
客廳沙發主坐上有個中年男性,穿著西裝背心跟素色襯衫,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他面前有對姊妹正在打遊戲,兩人長得非常像,打扮很是繁複,年齡看起來跟方諏差不多。
我走上前示好:「雲下叔叔、姊姊們好,我是方諏哥哥的妹妹,叫做秦頤。」
面對三個面無表情的人,我試著拿出面試工作時的營業笑容,不過兩個姊姊並不買單,丟下遊戲機就走了,臨走前還叫方諏「管好你的小老婆。」
大人態度好些,對我點點頭,問了我一些過年回親戚家時的尬聊話題。
我端著笑臉回答諸如「學過一點、哥哥人很好、謝謝您的建議,我會再問問爸爸」之類的官方回答後,雲下叔叔反而擺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調侃方諏「你以後要辛苦了。」,隨即拍拍他的肩膀,跟在自己女兒後面進了房間。
我哪裡說錯話了呢?
轉頭看向一直站在我身後的方諏,想要他緩解我的不安,不過終於回家的少年直接把我帶進餐廳,讓我繼續拜碼頭。
新媽媽是所有人裡最期待看到我的,她一看見我就招呼我在餐桌坐下,並把哥哥手上拿的我的行李遞給正在收拾流理台的少年,要他幫我放進房間,少年長得比較像那對姊妹,而態度跟她們有得比,沒有正眼看我,卻還是聽話地幫忙將東西拿走了。
我謝過幫我拿了餐具的方諏,規矩地坐在餐桌前跟父母寒暄。
「爸爸媽媽好,我出院了,謝謝你們送我的衣服還有文具。」
「哈哈,那是你阿諏哥哥挑的,妳謝他就行。」
媽媽一副「我兒子很棒吧」的態度在誇獎方諏為了安頓我,做了哪些努力,方爸爸也說了些像是「你們以後要好好生活,一起創造幸福。」這種用來勉勵新婚夫妻的話,老實說,聽起來壓力超大,就算桌上的菜色既溫馨又美味,我也食不下嚥。
吃完飯,她們帶我參觀房子。
玄關有個儲藏室因此面積跟收納都很多,擺了鮮花跟各式情境投影燈,客廳面積不大,沙發看起來也不柔軟,餐廳是整間房子最大的空間,擠一擠似乎可以坐10人,不過媽媽說這只是張「小」餐桌。
廚房跟餐廳連在一起,充滿了我看不懂的電器,而私人房間有4個,一間媽媽的臥室是面積最大的、一間媽媽的書房是面積第二大的,大略看起來非常混亂,一間是兩個姊姊的房間,設計得像是以前高級民宿的上下舖親子房。然後是我的房間,裡面非常簡單混亂,充滿不搭配的花樣布藝跟看不懂角色的布偶,但床鋪、書桌跟衣櫃都是普通款式,除此之外屋子裡沒有第四件家具了。
「之前這間是妳姊姊住的房間,我把她們搬到一起,把屋子空給妳,妳再看看還缺什麼。」
原來一中一個姊妹在這半個月裡被迫搬家?那怪不得她們看到我態度真差,還沒見面就得罪人了。
「這樣就好,我也可以搬去跟阿諏哥哥一起住,把房間還給姊姊的。搶了她們的房間,我覺得很對不起。」
對於我提出的方案,媽媽十分傻眼。
「女兒在家當然要跟媽媽住,女生在娘家怎麼可以沒有自己的房間。」
但是兩個姊姊看起來沒有自己房間了?
總之提案失敗,我點點頭進入我未來會生活十幾年的地方。
牆壁是奇怪的桃紅色,整體不大,以女生要生活來說需添購的東西還很多,儘管如此,現在我只有一句話可講。
「謝謝媽媽,我喜歡我的房間
這個晚上我睡得不太安穩,床墊很舒服,棉被也溫度適中,躺在可以鎖門的房間裡,卻遲遲睡不著。
腦袋中交錯跑過白天的列車上,方諏對我說明告誡過的種種生活事項。
雲下叔叔是個成功的生意人,對小孩要求很多,兩個姐姐不但學業優良,還長年學習鋼琴跟小提琴,目前大姊已經有了夫家,等中學畢業就會結婚,二姊也有穩定交往的對象,但是雲下叔叔只認可了他介紹的男孩。
這些家族八卦都讓人感覺即使你可以擁有很多丈夫,仍然沒有婚姻自由。
明天就要跟哥哥去學校了,以剛到新家庭的小孩來說實在倉促,但手續早在我住院時就辦好了,我也確實需要上學,只好接受。
隔天早上我起床時,天空沒有很亮,我手邊也沒有任何能顯示時間的東西,只好走出房間想看看能不能知道幾點了。結果電視打不開,又沒有時鐘,為了怕錯過上學,我只好去洗漱後坐在沙發上等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我睡著了,迷茫中似乎聽見了其他人在附近走動的聲音,但眼皮很重,睜不開看到底是誰。
又過了一陣子,吵雜聲更多了,我被一雙穩定的手抱起來,對方溫暖的體溫很舒服,身上的香味也好聞,我還想睡,所以仍然沒睜眼,而是找了個好地方靠上。
突然,一聲尖叫打斷了我的回籠覺。
「啊——爸爸你抱著什麼!」
我突然嚇醒,抬頭看向抱著我的人,赫然發現是只見過一面的雲下叔叔,而不是哥哥或方爸爸。
「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讓我自己走吧。」
「沒關係,我順便送你上車。」
面容嚴肅的叔叔沒有放我下來,反而斥責女兒的不淑女,並在媽媽的微笑及哥哥的錯愕表情下抱著我進停車場,然後把我放到養父車上。
學校離家不遠,大概半小時車程就到了,門口蓋得很漂亮,不愧是住宿制私立綜合學校,符合以前看動漫時的想像。一路上還有許多類似風格的建築物,簡直像是整個聚落都是學校的一部份。
停車場這東西內部長得數百年如一日,但外觀也跟附近建築融為一體,離開停車場後又走了快10分鐘,才終於到達小學的行政大樓,老師帶著我們辦完入學手續、參觀校園,路上有許多學生三三兩兩抱著書移動,專科教室非常多,甚至不同科別還有特定的教學大樓,跟以前的小學非常不一樣。
方諏哥哥是學校老學生了,除了老師的介紹,他回會跟我補充各種教室的特性、老師好不好相處等等,十分貼心,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最後一關「主科教室」,進去前老師特地詢問兩個男人要不要陪我至少一節課,但方爸爸要上班,立刻離開了,哥哥幫我拿著背包進去,放在老師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上,剛好遇到他認識的學姊,兩人都很驚訝,結伴離開了。
因為有跟爸爸說過我討厭自我介紹,所以不需要在滿教室的人都在時站在前面接受注目,所有教室的最後一個位置都在教室最後面的最角落,讓對這個世界最多的印象只有醫院的我感受到很安全,我拉開椅子坐下,開始觀察這個世界的學校。
同時,我也發現很多人都在觀察我,果然所有轉學生都逃不過引人注目的宿命呢--------------------------------------------------

字數其實不多但是這周快過完了,只好少少的更新。
很想寫個其他人視角的外篇,但是不知道該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