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沉再次见到弟弟，他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但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所以对他们很是生疏。
后来他觉得那是一种很想亲近却陌生的矛盾感。
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重新相处，熟悉起来，父母便带着他又离开了。
之后每一次见到陆清辞，他都又长大了一些，各自往上窜，会的东西越来越多，他成绩优异，总是名列前茅，却没有朋友，经常孤身一人，寡言少语。
陆白沉刚开始觉得那是少年人的气性，爱装、爱耍孤僻，显得有个性又吸引人。
等他反应过来弟弟的性格已经被定型，而他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家人的原因后，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变得一点都不需要亲情。
他生病了、受伤了、获奖了、毕业了……人生里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跟家里人分享。
家人变成了他这部超级电脑里某几个不起眼的程序，不会删除，可以占点内存，也偶尔会点开一下，但却仅此而已。
再不会有更多了。
现在依然如此。
他看不出陆清辞所有的情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不需要他们知道，不需要他们的关心。
陆白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但很快又松开，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他淡淡一笑：“阿辞，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聊聊，是你上次说过的。”
陆清辞点头，转而看向温颜。
他还没说什么，温颜立刻说：“那个这里没水了，我去让人换一下，顺便洗点水果。对了，我还有点信息要回，要慢一点回来，你们先聊，先失陪了。”
温颜不等陆清辞说话就立刻转身出去了，并且带上门，朝门口跟陆白沉一起来的那个人歉意地笑了下，先快步走了。
她走出拐角才停下来，背靠着墙长舒了口气。
最近陪陆清辞陪得少，本来就心虚，加上陆白沉这个天然的气场，两兄弟待在一块儿，她一直都有点怵。
既然他们有话要聊，她就赶紧闪人比较好。
温颜过了会儿才想起之前手机震动，有信息进来，赶紧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桑晚发来的。
桑晚才刚走，怎么就来消息了？
温颜好奇地点开，更惊讶了。
桑晚竟然在问陆白沉是谁。
带着疑惑，温颜如实回答。
过了一会儿，桑晚回了句：【哦。】
并没有其他反应。
温颜脑袋上又是一个问号，就这样？
温颜忍不住多问了句：【你认识陆大哥吗？】
桑晚没回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也许是到了机场，温颜才姗姗收到一条回复：【不。】
好简单的一个字，但总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温颜想了想，陆家和桑家都是M洲有名的家族，两家人认识好像也不奇怪。
但桑晚为什么要隔这么久回复这样一个字呢？
桑晚要上飞机，温颜心中的疑问再多也得不到解答。
而桑晚回的这个字，也是阻止了她继续问下去病房里，温颜出去了好一会儿，陆清辞和陆白沉两兄弟几乎是相对无言的状态。
陆白沉觉得直接说正事显得他们两个很生疏，但不说的话，依然是这种状态，怎么都调节不好。
最后还是陆白沉先打破这个沉默。
“刚才听你们说到桑博士，是ETTS组织里的桑博士吗？”
“是。”
陆白沉点头道：“ETTS这个组织非同一般，没有任何派别，但个个都是内网里响当当的人物，也都是各个国家想要招揽的人才。”
正是因为不少人都想招揽他们，于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让谁都不敢轻易动他们，反而是最安全的。
“大哥有心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
陆白沉道：“招揽人才这种事自然有人去做，不是我需要操心的。”
“上次帮忙牵了线。”
陆清辞指的是发布会那天见面的事。
陆白沉眉梢微扬，随即低笑一声：“阿辞，你好像有点闹脾气了。”
陆清辞眉头微皱，想说“我没有”，但一句否认好像会变得更加幼稚和坐实了他就是在闹脾气。
陆清辞没说话。
陆白沉也不逗他，拿捏好分寸，这才说起真正要聊的。
“你之前托我查的事情并不难，TS财团入驻顾氏的研发团队进度资料我已经掌握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你可以查看一下。”
陆清辞拿出手机，的确有封新邮件。
他点开仔细地看过去。
数据不少，还涉及了很多专业名词，他并不是这方面擅长，看得有点吃力。
过了会儿，他捏捏眉心，干脆一目十行粗略扫荡过去。
几分钟后，陆清辞看到某处停顿下来：“这里说他们在发布会开始前一周，还在进行第一款产品的收尾工作。”
“是的。”陆白沉点点头，“然而一周里，他们就已经把第二款产品研究出来了，虽然没有做出成品，但这个进度会不会太快了？”
“有内鬼。”陆清辞道，“有人把我们的研发资料泄露给了他们。”
“只有这个解释。”
否则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才做出第一款产品，哪里来的天才能在一周内把第二款产品也研发出来？
虽然没有做出成品，但那只是时间限制的问题了。
因为所有技术资料以及算法都是现成的。
陆清辞虽然看不太懂这些过程，但完整度还是心中有数的。
过了几秒，陆清辞低声道：“这件事我是没想到的。”
他只是觉得顾氏的发布会有问题，保险起见托陆白沉帮忙查一下，不经过他的手，陆白沉能查到的东西更多更快更全面，暂时也不愿意让温颜知道为此去操心。
没想到是出了内鬼。
这让他更不敢让温颜知道了。
能够拿到资料的内鬼，必然是研发六部的，每个人都跟她一起奋斗努力过，为了研究成果早起加班。
如果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那些都是她的战友。
她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吗？
陆清辞得知这个结果，只在意温颜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