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极乐又一次冲淡了她的思绪,那些顾虑担忧还有羞耻之类的情绪都像是失去了活力的落叶一样,被生理上的快感裹挟着,断续浮现在意识的表面。伊拉拉并没有昏过去,身体的渴求绳子一样穿过她的身体,把她悬吊起来,这感觉非常奇怪,纵然她透支了体力,现下疲惫到了极致,却还是没办法睡着。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她调整着呼吸,本能地想要反驳对方。他们的计划是由塔伦特负责潜入和盗取,而伊拉拉顶替某个舞女,看准时机在人群中制造骚乱,把看守和可能的警戒预人员吸引到前厅来,让塔伦特的撤退路线变得更加顺畅宽敞。而现实当中的每一步发展也都和他们所计划的没有太大偏差。她混在一大群舞女当中,作为最后的背景板,只需要提着裙子转圈跳舞。跳到一半时,她丢下两个小瓶子,接着两个换步把它们踢到舞台下方。最初的异动无人在意,但当灰黑色的浓烟从舞台下方升起时,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大概有二十多个暗中警戒的看守者被可能的火灾吸引了过来,还有一些人需要安抚受惊的客人,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布置场地。这种程度的混乱足够让塔伦特潜进这家人的宝库了,哪怕舞团过后的表演被取消,原本的计划只能作废,伊拉拉也很放心。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后,被半软禁在旁厅接受检查的舞团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们被允许去到大厨房吃点东西。美丽的女孩们步履轻盈地穿过走廊,用小鸟一样的声音啾啾地低声谈笑着,伊拉拉混在她们当中,思考着自己应该找一个什么时候离开。变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支舞团就和多数行走在路上的歌舞者同类一样,并不介意女孩们在完成工作之余赚点外快。伊拉拉稍不注意,就发现她们已经散落在这个豪宅的四周,一对对仅限今夜的爱侣抚摸着彼此,热情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这样的风流韵事简直是宴会之后的惯例,伊拉拉一边庆幸于此时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一边注意到前后门现在都处于其他人的视野当中,她不是塔伦特,在这种情况下溜出去,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她把一盘食物拿在手上,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自己的朋友那样缓慢地走过了人最多的地方,事实上,她已经快要走到庭院当中的园林里面了,如果不是她忽然撞到一个人的话。
因为事发突然,她手中的盘子翻倒在地上,最后一点红色酱汁弄脏了来人的裤脚。伊拉拉低着头,做出一个被雇佣的舞女冒犯宅邸主人所能表现出的最真诚的惶恐不安。“我……我很抱歉,老爷。”她抓着裙摆,嗫嚅道,“请原谅,我去为您召唤女仆。”
这个相当年轻就继承了爵位的男性似乎拥有一副好脾气,他不仅原谅了她,还亲切地让她不要害怕,甚至带着她回到了宅邸里,为她拿了一杯酒。伊拉拉先前的所有努力都被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走廊上仍然有很多人,她藏起来的任何一瓶药剂都不适合在这里使用,所以她只好拿着那杯酒,缓慢地用它沾湿嘴唇。
她原本是没打算喝下它的,但就在她把杯子握在手里的时候,道路的一侧传来很轻的鸟类的鸣叫。那是塔伦特,伊拉拉这才反应过来,宅邸的主人身边肯定聚集了过多的视线,而过于宽阔平坦的前院草坪显然不适合逃走,就算是技艺精湛的盗贼,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长出翅膀飞走。她必须得带着这个骑士老爷离开这里,让携带着东西的塔伦特先溜走。
她只好任劳任怨地走在那个人身侧,酒在杯子里荡漾着,伊拉拉在对方诚恳的劝说下不得不把它喝光。他那跨越了双方阶级的反常殷勤让伊拉拉脑海中警铃大作,她应付着对方偶尔抛来的话头,视线梭巡着,想要找出一个无人监管的空隙,或是创造一个空隙的机会。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被灌木和修剪后的花丛遮挡起来的小花园,洁白的小方桌上点着两三支蜡烛,鸟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那个人……哦,糟糕,他已经解开了领结,以一个隐藏了相当色欲的挑眉看向了她。伊拉拉后退一步,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之处,她又和对方说了一会儿话,令人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他看起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却始终没有靠得太近,做点动手动脚之类的事情。或许她是从这里觉得对方仍然可以沟通的。伊拉拉又婉拒了两次,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笑吟吟地张开手臂挡住她的去路,饮酒后轻微的燥热让她失去了继续虚与委蛇的兴趣。“非常对不起,老爷,我觉得……”她说着,想把他推开,反而被对方压到方桌上。药效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发作的。她的肢体开始不受控制,因为某种冲动正危险地控制了她,让本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尖叫和期盼不断刷新在脑袋里,打断了她的思考和下一步动作。
打晕他,或者让他短时间内失去行动的能力都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但现在,她能做的少得可怜:暗袋里准备的道具并不包括沉默术或能够控制一个人的法术,而她的药剂在正面对战时能起到的作用并不明显。也许最后一支压缩浓烟制剂会有用,但那火灾一般的浓烟可能引来的人太多了,她没有信心在那种情况下逃出去,更何况,伊拉拉现在根本够不到她的暗袋。
“你不是那种女人,对吧?”宅邸的主人慢条斯理地掀开她的裙摆,开始揉搓她的屁股,“但这才有趣。”这下伊拉拉真的开始考虑用尖叫来吸引塔伦特的注意力了。考虑到那家伙或许已经溜出去老远,她安静下来,并竭尽全力地移动被压在身下的手。衣服被扭曲成层层叠叠的状态,暗袋里面的小瓶子卡在她的肋骨边上,像一根倔强的针。她一边因为那疼痛而流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一边恐惧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因为身后那家伙的动作而湿润起来
来自另一个人的体重让肢体的纠缠忽然被打断了,伊拉拉翻过身,滑坐到地上,直到杜鹃鸟和乌鸦轮番上阵催促了她两次才回过神来。可能是她的错觉,这一次鸟儿的嘀咕声里有一点不满和嘲弄,但更多的是愤怒。虽然形容狼狈,但伊拉拉还是尽可能在第一时间爬了起来。她的裙摆大半都被掀到腰上,腰带则有一半已经被踩脏了。她没有把自己的仪容调整到完美就朝着灯火明亮的地方跑去。最后一支药剂握在她的手掌里面,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弯折动作就能让浓烟再次遮挡住别人的视野,这一次,鸟叫在后门附近消失。伊拉拉明白,现在她只需要顾好自己。
她放慢脚步,尽量缓慢地融入人群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