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哥儿满月的那一日,小林氏便与陆礼提起了名分一事。
陆礼笑了笑,反而揶揄着小林氏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向我提及此事。”
从前小林氏不在意与陆礼的这段情谊,所以她根本不在意陆礼会不会给她名分。
好在陆礼一直万分温柔地珍视着小林氏,长此以往地终于打动了小林氏,敲开了她紧闭着的心门。
小林氏开始在意陆礼。
陆礼由衷地一笑,只将小林氏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说:“名分一事,哪怕你不提及,我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陆礼自己隐姓埋名地活在这世上,假借了个莫须有的名义行复仇大计,能与小林氏厮守至今也靠着运气与侥幸。
雅哥儿的出生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想,自己在这人世间终于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的印记。
他深爱着小林氏,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伤心难过。
名分一事,虽难以施行,他却会想尽办法来达成小林氏的心愿。
是以,深思熟虑过后的陆礼便寻到了魏铮头上。
魏铮不明所以,只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陆礼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明白陆公子为何要寻到魏某头上来,您若是想给小林氏名分,有许多法子可以施展。”魏铮如此道。
譬如说挪动旁人的户籍,又或者是买通京兆府尹,都有法子可转圜。
陆礼听得此话后,只道:“因为她羡慕你和你的夫人。”
魏铮与宁兰之间的情谊不必外人细说,单单是陆礼看在眼里便觉得分外羡慕。
这世上也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会如此顾惜着彼此,哪怕宁兰生着魏铮的气,也会将魏铮的安危与快乐放在第一位。
这便是爱,毋庸置疑的爱。
魏铮对宁兰的爱更是不必赘述,单单看他身边只有宁兰与青姐儿母女,便知晓他的情意。
像魏铮这般出身的公子哥,若是想三妻四妾或是游戏人生,宁兰哪里是他的对手?正是因为他面对这么多诱惑依旧能坚守本心,才让陆礼钦佩。
“羡慕?”魏铮倒真没想到自己会从陆礼嘴里听得这么一番话来。
他的确是深爱着宁兰,宁兰也同样深爱着他。可他们之间的爱意也没有多么奇特之处。
羡慕一说,还是太郑重了一些。
陆礼笑了笑,点着头说道:“是羡慕,她羡慕着我和她能像你和你夫人一般恩爱缱绻。”
话说到此处,魏铮也不再多言,而是问起陆礼的来意。
“那陆公子寻魏某究竟是为了何事?”
魏铮与陆礼的接触不多,寥寥几次接触之中却发觉陆礼生了一副极难看透的性子,旁人根本无法隔着一层朦胧的烟雾瞧见他的内心。
好在魏铮可以确信陆礼对小林氏是真心实意的,小林氏既没有优渥的出身,也没有值得陆礼利用之处。
若非真心,他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我记得你曾在刑部当过值,让你画出刑部内部的地图应是不难。”陆礼理所当然地说道。
魏铮一惊,随后问道:“为何如此?”
陆礼笑笑,只说:“自然是要用一把火来达成我的目的。”
魏铮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有洞若观火的心智,只是听听陆礼话里藏着的轻蔑与不屑,便知晓了他的意图。
“难道陆公子想用从前的身份迎娶小林氏?”魏铮瞪大了眼眸,满脸无措地问道。
陆礼也没想到魏铮会将此事猜的这般透彻。
他如此珍视着小林氏,自然是打算将她明媒正娶。
当初南安王府覆灭的时候,陆礼便告诉过自己:若此生他有机会重新杀回京城,必然要将这声势办的极为浩大。
譬如他与小林氏成婚,便不想藏藏掖掖。
若能在刑部府邸内烧起一场漫天大火来,才不枉他的心志。
短暂的沉默后,魏铮便起身走到了翘头案旁,拿起狼毫画下了刑部内部的地图。
陆礼满意地拿过了地图,只对魏铮说:“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这番忠心。”
魏铮既是打算跟着陆礼行复仇大业,便说明他已决定割舍着从前的自己。
魏铮再也不是魏国公府的世子爷,再也不是崇明帝宠爱的外甥,也不是在刑部里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刑部侍郎。
如今魏铮只想为了自己而活。
从前的情义已亲手被崇明帝与太后捏碎。
魏铮只跟着自己的本心行事。
话尽于此,陆礼的吩咐他已听进了心坎之中。
画完了地图后,魏铮才告辞离去。
陆礼极为客气地将他送出了书房。
魏铮回了院子后便去寻宁兰。
宁兰正陪着青姐儿说话解闷。
青姐儿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
她又是个小话痨,欢欢喜喜地围在宁兰身旁说话,将宁兰哄得眉开眼笑的。
魏铮一回来,青姐儿又如一只蝴蝶般飞到了他身旁。
夫妻两人便逗弄着女儿,说:“青姐儿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可是有什么感悟?”
这时候的青姐儿还不明白感悟二字的真谛。
她只是迎着自己父亲母亲满是笑意的眸光,也笑着答话道:“青姐儿什么都好,话说的好,舞也跳的好。”
说罢,她就摆动着自己的蹁跹浮动的裙摆,在魏铮与宁兰跟前跳起了舞。
而魏铮见状则立刻停下了言语,转而无比真挚地注视着青姐儿。
等青姐儿跳完舞后,魏铮立时鼓起掌来,只说:“我们青姐儿的舞跳的实在太好看了。”
宁兰见状也毫不吝啬地夸赞起了青姐儿。
两人悉心养育着自己的女孩儿,从不给她设置什么艰难的条件。
譬如青姐儿想做什么事,魏铮就会带她去做。
无论青姐儿遇上了什么难处,魏铮都会夸赞她。
爱人如养花,魏铮与宁兰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却给了青姐儿独一无二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