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通,幼青疲乏的在玉珩的床上睡着了。
但不知睡了多久,她又模模糊糊的醒来,总觉得身体里像是有团火在乱窜一样,在睡梦中都热的口干。
以前玉珩夜间也时常口干,屋里总会备着一壶茶水,幼青悄悄下床,想起身去倒杯茶水喝。
但夜色很沉,她刚下床,就被放在床边的鞋子给绊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有一只手先抓住了她的手臂。
“怎么了?”玉珩问她。
幼青连忙说:“抱歉吵醒公子了,奴婢只是口干,想倒杯水喝。”
“我来。”玉珩把幼青拉到床边坐下,“屋里不烧着地龙,赤脚踩在地上容易受凉。”
幼青迷糊的坐下,看到玉珩的身影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又转身回来将茶杯放到她手里。
“谢谢公子。”幼青喝了半杯水,手刚放下,玉珩就将杯子又拿了过去。
幼青看着玉珩喝完了剩下的半杯茶水,一时耳热的说:“公子,奴婢该回去了。”
“已是三更天了,更深露重,何必劳顿?”玉珩放下茶杯,又回到床边,“还是你觉得我是如此苛待旁人的人?”
“自然不是。”幼青连忙说。
玉珩重新上床,轻轻揽了一下幼青的肩膀,“既然如此,就早些睡吧。”
幼青又迷迷糊糊的躺下来,玉珩睡在里侧,还替她掖了掖被子。
玉珩也在她身旁躺下,呼吸声安静的几不可闻。
幼青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但她大抵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幼青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但她身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玉珩有晨练的习惯,早起也不需要她伺候,常常她还没醒玉珩就已经在练剑了。
真是罪过。幼青在心里想着,连忙起身穿衣。
玉珩不在院子里,幼青先回自己房里梳洗换衣,收拾好之后先去了厨房。
珺璟山庄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只有玉珩一个,只偶尔多一个岐天老人,山庄里的事情其实并不太多,分到幼青身上就更少了。
幼青大部分时候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到厨房的时候,哑仆正将早膳装进餐盒里,见到幼青进来,他一盖盖子,将餐盒递给了幼青。
幼青接过餐盒,转身往玉珩房里走去。
玉珩正在书房前的空地上练剑。
手里拿的是一段桃木枝,只是练剑式,幼青看过无数次,却依旧觉得玉珩拿剑时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
幼青还未走近,玉珩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她。
“来。”
幼青走过去,“公子有何吩咐?”
玉珩先将她手里的餐盒接过去,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才将手里的桃木枝放到她手里。
幼青迟疑的说:“公子
玉珩站在幼青身后,用手裹着她的手握紧桃木枝。
玉珩的手心同他的人不大一样,指根布满握剑留下的厚茧,幼青觉得有些刺挠的痒意,又不知道玉珩想干什么。
“在面对敌人时,一定要握紧自己手里的兵器。”玉珩握着幼青的手慢慢刺出去。
清晨还是春寒料峭,幼青前几日起来时还会冻的一哆嗦,但她这会儿却热的额头都在发汗。
她紧张的连呼吸都放的极轻,却能感觉到玉珩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的感觉。
“人的腹部是最柔软的,虽不能一击致命,但一定能给敌人造成伤害。”
玉珩的声音很温和,话却是冰冷的,“朝敌人挥剑的时候一定要抱着杀死对方的信念,不要害怕鲜血,更不要害怕死亡。”
幼青心想这话说着简单,但她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看的人,怎么可能不害怕鲜血,不害怕死亡呢。
可玉珩教的认真,幼青也不好打搅他的一时兴起,轻声应:“是。”
玉珩大抵是听出她的口不对心,松开了她的手。
幼青刚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却看到岐天老人正面色凝重的走过来。
昨日岐天老人来敲门时已是日暮,光线昏暗,这会儿幼青才看到岐天老人脖颈上竟然有一圈淡淡的指痕,脸颊上也有一道已经结了痂的伤痕。
幼青暗自心惊,该不会是玉珩与岐天老人打架了吧。
但幼青也不敢问,岐天老人一来,她连忙将手里的桃木枝还给玉珩。
“奴婢先去为公子布膳。”
玉珩没拦着她,“去吧。”
等幼青进了屋,岐天老人走到玉珩跟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玉珩。
玉珩只看到信封上五个字“晏玉珩亲启”,神色就冷了下来。
“拆开看看吧。”岐天老人连忙说。
玉珩的手顿了顿,还是将信封拆了开来。
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纸,岐天老人没看到信上写的什么,玉珩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信看完了,玉珩将信纸塞回信封,递还给岐天老人,“拿去烧了。”
玉珩没说岐天老人能不能看,只说:“我要去上京一趟,我和幼青两个人去,你若是没有旁的要紧事,就留在山庄里替我闭门谢客。”
岐天老人的眉头皱了皱,“好吧。”
玉珩转身就要进屋,岐天老人下意识跟上去,“你准备何时动身?”
“今日就走。”
“这么着急?”岐天老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玉珩神色冷淡,转头瞥了一眼岐天老人,没有说话。
岐天老人知道玉珩不想说,他再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识趣的没有再问。
“你的早膳应当送到你房中了,我就不留你了。”
玉珩继续往屋里走,岐天老人却立在原地没动,他看着玉珩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突然想起来了一件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