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回天策府那日，深秋的天，下了沥沥淅淅小雨
冷了
沈玉满是老茧的小手，忍不住裹紧身上洗得泛白大袖衣裳，将自己团成一小团只露出一双怯怯澄澈的双眼，透过马车帘子往外偷窥天策府繁华
他身体瘦弱，几乎皮包骨，一根灰色麻布带绑起的青丝却黑亮柔顺，十分漂亮
很快，到了沈府
车夫下了马车，随意同沈玉说了几句，叫他自己进府，他去马厩停马车放马，说完就走了
沈玉站在沈府大门口，瞧了眼两旁巨大的石狮子，只觉害怕，不敢多瞧，裹紧衣裳往西角门那儿走
守门人经车夫说过，知晓他身份，傲慢瞧了他一眼，任他进去了，只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大少爷考上探花，前院正在庆祝，来的客人十分贵重，不想死，就走小门往后院去
不知他是好意还是恶意，沈玉选择听他的意见，走小门去后院，略过前院
他知道沈府大少爷是谁，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沈翎
他是一个十分有才的英俊秀逸男子，十八岁就考上探花，他也沾了沈翎的光，得以被允许回府参与庆祝
一路绕过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前院，沈玉按照车夫指示，越过沈府假山小湖，再越过一个小小花园，就能到沈府给他安排的偏僻院子
本以为一切如常，不料路过假山小湖，见到个身穿紫色衣衫的男子面朝水爬在水里，水面在冒泡泡，显然人还在呼吸，还有救
沈玉僵住
本能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沈府的事，不关他的事
可他的良心告诉他，不能见死不救
沈玉纠结了两个呼吸，脱下外衫，瘦弱身体一个猛扎进水里，抬着紫色衣衫人的下巴，慢慢往湖边游
他在庄户上做事，人虽瘦弱，却有一把子力气，还真把人带到了湖边
萧璧连续喝酒两三个时辰，早不耐烦，故躲到后院湖边清清静静，顺便泡在水里降降火气，哪知还没泡一会儿呢，不知那个笨蛋就以为他落了水，跳下来救他
其他先不说，有点儿善良
睁开眼看向救自己的少年，头发很长，皮肤很白，很瘦，长得一般，不认识
萧璧吐出嘴里的水，见他没发现自己已睁开眼睛，坏心眼一起，反手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控制住他瘦弱的身体，用内力带着他往下沉
怀里的少年吓得惊慌失措，眼里充满了恐惧，害怕，立刻挣扎，“唔唔……”嘴里不停冒泡泡，一会儿就没气了，不再动
萧璧抱着他又往上游，摸到湖壁，手借力一跃而起出了水面，抱着人落在地面，将少年平放在地上
双手压住少年胸口，叫他吐了水，清醒过来，面对少年满是恐惧通红的怯怯的眼，萧璧勾起唇角，“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扯平
说着萧璧起身就要走，却在晃眼看到少年胸前时顿住了，单膝蹲下，一手抬起少年下巴，一手伸向少年胸前
“你干什么？”沈玉惊慌失措，抬手打开萧璧手，坐在地上捂住胸口衣裳往后退，冷得小脸煞白，嘴唇颤抖，又因秘密即将被人发现恐惧，吓得全身僵硬
“你有胸？”萧璧骨节分明大手做出个掬水形状，眼里有点疑惑
沈玉愣住，不知作何反应
萧璧乐了，握着他瘦弱脚踝，一把将稚嫩的少年拖回来，手再次伸出，在沈玉胸前比划了下，有点嫌弃，“这么小
“你？！”沈玉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捂住胸前衣裳，瞪着萧璧气得说不出话
萧璧兴致缺缺，甩甩湿透发丝，盘腿坐直身体，迅速运功将衣衫蒸干，回头望向身后的人，见他眼尾气得殷红，小鼻子也被冷得红彤彤的，无端有些可怜
此刻正捡起地上脱掉的干燥衣裳，打算背着他偷偷地跑
“叫什么名字？”萧璧懒懒出声，手弹了弹干爽衣裳，起身背着手跟着沈玉往后院走，一副怡然自得模样
沈玉见他这般，不敢再走，“沈，沈玉。”弓着腰，沈玉冷得全身发抖，就怕萧璧看到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
“沈玉？沈翎弟弟还是哥哥？你低头作甚？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像个羞怯小娘子。”萧璧心情很好
“弟，弟弟。”沈玉将干燥衣裳团成一团放在胸前，慢慢站直身，萧璧满意了，“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一直在云州庄子上。”沈玉依然不敢看萧璧凌厉漂亮眼眸
“转过身来。”萧璧威严出声，沈玉一抖，慢慢转过身只敢看萧璧下巴以下，萧璧蹙眉，“比朕养的猫胆子还要小
这话声音很小，沈玉没听到
萧璧上前一步，沈玉立刻后退一步，萧璧再上前，他再后退，一直与萧璧保持距离，萧璧气乐了
正待伸手将人抓在手里，一人出现打断了他的动作
“末将尉迟沐，见过陛下。”尉迟沐喝了太多酒，也打算来散散心，不料正好看到这一幕，深知陛下恶劣性子的尉迟沐，怕沈玉出事，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不停对沈玉使眼色
“阿玉，快行礼，这是陛下
沈玉愣怔了会儿，反应过来萧璧是谁，吓得脸色惨白，忙手脚并用仓皇跪在地上给萧璧磕头，话是一句说不出来
却也因为他跪下，动作撤去，导致湿透的衣衫领子往下塌，露出莹白细长脖子，白嫩锁骨，破旧一抹湿透的胸衣，勉强将两个淡粉小桃子固住
不大，颤颤巍巍很诱人
萧璧有点渴，幽幽看了眼尉迟沐，“尉迟将军，何必大惊小怪，你看，你都吓到了他了
尉迟沐不敢说话，萧璧不耐，“平身。”看沈玉起身，凌厉威严眼神落在尉迟沐眼睛里，“今日朕落水，是他救了朕，今后，他就是朕的救命恩人
懒得管尉迟沐与沈家人这么想，萧璧转身走了
尉迟沐擦擦头上汗水，来不及安抚沈玉，忙跟着萧璧往外走，“末将送陛下回宫
沈玉抱着衣裳，痴痴看着尉迟沐高大挺拔的背影，舍不得眨眼
沈玉就这么在沈家住下，见过沈翎，见过沈家其他人
一群人对沈玉不冷不淡十分疏离客气，叫沈玉待不住，想回云州，事情的转机是尉迟沐来了沈家
说沈玉是陛下救命恩人
有了这一出，沈玉在沈家日子总算不太难过
沈玉自是十分感激尉迟沐的，加上私心，便拿了银子寻借口请尉迟沐去酒楼吃饭，偏又遇到其他人邀请尉迟沐
尉迟沐一概不拒，于是一群人一起去
这会儿倒是不用沈玉出钱了，他却不开心
尉迟沐不知他心意，自没注意他的异常
沈玉到了酒楼闷闷不乐，出了酒楼依然闷闷不乐
尉迟沐全然没注意到，同其他人拜别，要送他回去
沈玉想再同他逛逛，偏又不敢出声，幸好尉迟沐先开了口，说给他买糖葫芦吃，沈玉顺坡下，同意了
糖葫芦最终也没吃到嘴，逛到一半遇到沈翎，尉迟沐瞧着沈玉有些不好意思，“阿玉抱歉，改日再请你吃糖葫芦，我找你大哥有事
他说着往沈翎那儿走，沈翎越过尉迟沐看向他，沈玉不想与他产生交集，转身离开
他是落寞的
沈翎那么优秀，尉迟沐瞧见他眼眸在发光，沈家任何人看到他，眼里都满是钦佩的光芒
只有他，什么也不是
耗费心机约见尉迟沐，话才说了几句，一颗糖葫芦也没吃到
沈玉强行笑，笑着笑着笑容一点点消散，眼眶泛红，再也笑不出来
前方楼上一身淡紫色圆领大袖男子梳着高马尾，带着紫金冠，两条淡紫色玉带垂落两肩，眉眼凌厉漂亮，鼻梁高挺，下颚线条流畅，整个人俊美而尊贵
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扇子摇晃了下，漂亮眼眸越过街道行人，落在沈玉落寞而瘦弱的身体上
“来福，将他带上来
“是，爷
胖乎乎和善的来福转身下去了
沈玉没想过，会这么快又见到萧璧，酒楼二楼太多人，瘦弱的沈玉满心惧怕，不知道该不该行礼，一时僵硬着，手握成拳藏在衣袖里
自来到京城，一言一行，他变得谨慎许多
他不想别人再嘲讽他，鄙夷他
“无需客气，坐。”萧璧做了个手势，阻止沈玉行礼
沈玉坐下，只敢小半边屁股落在凳子上，身体僵硬满是不安，不敢直视对面的萧璧一眼，眉眼怯怯小心翼翼借高高的地势往外看，落在街上卖糖葫芦的老翁身上，视线就这么定格在糖葫芦上了，舍不得眨眼
“想吃？”萧璧懒洋洋了声，漫不经心看了眼来福，来福立刻转身下去了，沈玉并未发现，他“啊”了下，讨好的对萧璧笑了笑，“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萧璧挑眉，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指了指桌上杯子，“倒茶
“啊？好。”沈玉后知后觉，忙慌慌张张接过茶壶倒茶，不料太过紧张，将茶杯碰倒撒在萧璧双腿间衣襟上
沈玉脸色都变了，手忙搅乱放下茶壶，仓皇跑到萧璧身边，拿起衣袖就给他擦，才擦了一下，粗糙小手就被一只炙热骨节分明大手握着了
萧璧大手用了力气，手腕有些疼，沈玉软软害怕地叫了声，双眼通红看向萧璧，想挣脱萧璧束缚
萧璧脸色一变，忙将他手一把甩开，夹紧腿，不让他看到腿间异样，脸上似笑非笑盯着沈玉，“你功夫不浅
细细软软又害怕又恐惧的声音叫出来，竟叫他勃起了，萧璧敛去笑容，狠狠地盯着沈玉，“谁教你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