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米高空之上,国际航班在云层上盘旋着等待降落,新年将至,太多人回家,就连飞机空运都忙碌起来,停机港不停在进进出出。
安静的商务舱里传来一两声愠怒的抱怨,确实飞机已经盘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没落地,专业干练的空乘来到其中一个座位旁,半蹲下耐心地为女客人说明本次航班降落会延时,女人细细碎碎地抱怨着,不耐烦的脸色呼之欲出,空乘努力调整了一下笑僵的嘴角,正欲再次开口解释之时,对面座位上的年轻男子转过头来,语调温和地对她说道,“你好,可以帮忙拿一杯橙汁吗?”
说话的男子年岁不到三十,年轻的肌肤在机舱干燥的环境下依然细腻有光泽,碎发遮掩着饱满的额头,一双含情带意的桃花眼眼尾上挑,望着对方之时,仿佛一汪清泉在眼中流动,流光溢彩,这样的词汇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恍了恍眼,空乘小声地对女人说了抱歉,示意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同伴去取橙汁。
陆含光对旁边的女人淡然一笑,继而转过身为身边人拉下毯子,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女人皱了皱眉头,躲避着侧身向窗边靠去,似是不愿醒来,陆含光耐心极好,偏过身靠近她耳边说道,“灵药,醒醒。飞机快降落了。”
女人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左手掀起真丝眼罩,随意地扒拉了一下自己被眼罩蹭到额头和眼睛上的发丝,醒了醒神,又偏过身来,将头靠在了陆含光肩上,嗔怪着开口道,“干嘛叫醒我,不是还没降落嘛。”语调俏皮,像极了感情极好的情侣。
橙汁很快送来,清新的味道顿时让人心情都仿佛变好了。
陆含光从空乘手中接过橙汁,递给薛慕灵药,酸甜提神的橙汁入肚,灵药的困意被驱赶清除,她抿着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新鲜果肉的口感,让熬夜之后的脑袋果然清醒了几分。
陆含光看着灵药喝完橙汁,自动为她取过空杯子放在一边,然后开口道,“等一会儿就下飞机了,我担心你睡过头了等会儿不舒服。”
两个人昨天才在枫丹雪场玩了一天,晚上又参加聚会,没睡多会儿就被国内一个电话喊回家,睡眠时间将将四小时,薛慕灵药好久没有这样子奔波过,自然不想浪费一丁点睡觉的时间。
陆含光安静地听着灵药的小声抱怨,他坐直了身子,为了让灵药靠着他舒服一些。
机舱内灯光依次亮起,亮度趋于明亮,终于,飞机降落在机场。
陆含光牵着薛慕灵药的手,手上拿了一个小箱子,两人走出机舱,走过廊桥,机场已经有人在等着,是陆含光没有见过的一个女人,不是平时来接人的苏明明,但是装扮几乎一模一样,灵药看见了来人,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她母亲的新助理,两人此前从没有见过面。
她侧着身子让陆含光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给她,准备看一下信息。
来人没有等多久,她落落大方地主动走上前来自我介绍,是慕董事长的新工作助理,姓张名耀,也算是苏明明的同事,苏明明这几天流感发烧了,不能出门,就拜托了张耀来接人。
来之前,张耀就从苏明明那里拿到了薛慕灵药的外貌信息,她记忆力很好,眼力也好,一下子就把薛慕灵药认出来了。
张耀做事很干净利落,她在等灵药去完洗手间之后,就已经把两人的行李全部拿好装好,面对陆含光也是一板一眼地喊着“陆先生。”并没有试图跟陆含光套近乎。
光是这一点,陆含光就放心了很多。他这几年酒吧生意兴隆,加上姣好的外形气质,在网络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曾经有个助理就打着跟他打好关系做网红的小心思,差点儿把本职工作搞砸了。
如今的这个张耀,看起来对工作很认真。
三人上车,张耀开车,陆含光和薛慕灵药都坐在后排,白色奔驰汇入车流,向着温杜里市中心驶去。
手机取消飞行模式,电话就一个个打了进来,灵药挑挑拣拣地给其中几人打了回去,陆含光在旁边也打开手机回复着各路人马的消息。一时间,车内只有时断时续的通话声。
灵药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母亲慕董事长,“喂,妈妈,我坐上车了,嗯嗯,是张耀接的我,嗯嗯,要我去你那里吗?好吧,嗯嗯,就是平常吃的那一家,嗯呢,我不想去他家,我想先回九江路。知道了。好吧,那拜拜啦。”
慕董事长听起来高兴极了,在电话里对着薛慕寒是嘘寒问暖,各种宠溺,在通话的最后,声音通过听筒传出,“还有啊慕慕,叶泽生回来了,说了明天请我们吃饭,你在九江路不要忘了。”
薛慕寒的面容一刹那有些生气,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她顿了一下,继而语调如常的回答道,“好的好的,我知道啦。妈妈你今天加班要记得吃药哦。我们明天见。”
陆含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打字速度一顿,还未完成的句子就被发了出去,陆含光撤回句子,顿了顿,关闭了手机屏幕,转头看向薛慕灵药,眼神里有些微的情绪起伏,最后,也只是开口道,“那我,在福海路下车吧,行李我后面来拿?”
灵药的情绪似是不高,恹恹地答应了一声“好。”
她转头去看窗外,车流向后退去,就像她的心情,向右滑落。
陆含光抬起左手,似乎是想抚摸灵药的头发给她安慰,最后,陆含光放下手,选择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浑做不在意地开口说道,“灵药,刚才我朋友说他新开了一家温泉疗养院,就在梦山,要不哪天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春节前人少,清静。”
薛慕灵药转过头,看着陆含光小心翼翼的脸,忽然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很快分开,然后开口道,“好啊,含光,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就我们两个人。”
陆含光下车,跟灵药隔着车窗玻璃做告别。
在驾驶位的张耀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灵药坐在后排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试探着问了一句,“灵药小姐,那我们继续去九江路吗?”
“去遥祝居,叶泽生回来了,不去九江路了。”灵药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想到前辈苏明明在谈话间传递出来的一些信息和传闻,张耀安静的发动了车子,白色奔驰调转车头,安静地朝着遥祝居方向驶去。
车子停进地下车库,张耀就看到已经有人在等着灵药了。
是两个男人,个子很高,眼窝有点深,像是利默伦斯那边的人。
来人个头很高,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像是身体不太好,整个人包裹在深蓝色的条纹西装里,像是一尊玉佛,冰冰凉凉的。
看见熟悉的车牌,男人上前为灵药打开车门,接着紧紧握住薛慕寒的手,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半抱着薛慕灵药下了车,这是一个不容挑衅的宣示主权的姿势。
男人并没有看张耀一眼,直接跟灵药进了电梯,只留下了背影。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模样的男人上前跟张耀打招呼做交接,两个人也是头回见面,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原来这位是秘书,叫明瑛,看着文弱书生的样子,但是一个人就把薛慕灵药的行李拿进了电梯。
客气地告别,张耀就想先行告退,她还要去慕也大厦跟慕董事长汇报情况,没想到不一会儿明英就出现在电梯里,似乎是看到她有些疑惑的神情,明英解释道,“叶先生不太喜欢我们待在家里,特别是他跟灵药小姐在一起的时候。算算时间我也算下班了。”继而对张耀友好一笑。
两人各自打车去往了不同方向。
别墅里,落地窗边的窗帘还未拉起,不开灯的样子显得整个房间内暗极了,似乎是没有人。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灵药有些累了,想开灯去洗漱。
叶泽生从进门就保持抱着她的状态,两个人在沙发上揉成一团,他微微地用力压住灵药,不想让她起身去开灯。
黑暗中,无声的博弈中,灵药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泽生,我已经回来了,放开我一会儿好吗?我好累想去睡觉。”语调轻柔地仿佛落在树梢上的雪花。
叶泽生放开了她,趁着她将要起身,又伸手拉着她的小臂,开口道,“灵药,我小姑姑没了。我好难受,心里很难受。”接触到的皮肤处,炙热的体温仿佛会将两个人的皮肤都融化了。
起身失败,灵药坐下来,转过身来抱住他,黑暗中,叶泽生的眼睛看不清楚,黑黝黝的,仿佛深不见底的水潭。
只有薛慕灵药才知道这对水潭里藏着多少对家族的怨恨。
现在能拴住叶泽生的心的人又少了一个。
叶家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冷心冷肺的继承人,现在的叶泽生终于“完美”了,灵药腹诽到。
可惜现在自己已经跟叶泽生羁绊太多,已经无法抽身了。
不想叶泽生继续沉浸在痛苦中,灵药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放在了叶泽生的脑后,随后上扬身子,轻轻地给了他一个吻。
软软的,嫩嫩的,带着草木的香味,这是叶泽生嘴巴的味道。
一个安慰意味的吻,触及到叶泽生的嘴唇,倏然变得火热。
像是找到了能解痛的神药,叶泽生猛地含住灵药的嘴,热烈的回应着,主动将自己的上半身往前凑,双手紧紧抱住灵药的腰不让她后退,一只手不住地在腰间摩挲,场面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在今天之前,两个人已经冷战三个月时间了,如今灵药服软主动接纳他,跟他回家,叶泽生恨不得马上跟她恢复关系,但是没有灵药的允许,他不敢乱来,只敢不停地揉捏着她的腰,期翼她能允许自己再进一步。
几分钟之后,灵药伸手撑在他的胸上,鼻腔中重新填满空气,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才从意乱情迷地状态里脱离出来。
还是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沙发上,灵药主动抱紧了叶泽生,她想,今天就先可怜可怜他。
身后的叶泽生从悲伤的情绪里缓过劲来,开始絮絮叨叨地跟灵药回忆自己的小姑姑,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辈分差得大但是岁数才差四岁,小姑姑从小就很照顾叶泽生这个父母早亡的侄子,在人口繁盛家规森严的叶家互相扶持着长大,一直都感情深厚。
薛慕灵药是七年级开始才定居温杜里,对于温杜里的富贵人家不是很熟悉,但叶泽生的小姑姑略有耳闻,印象中是一个活泼开朗性格大方的叶家公主,后来叶小姑姑主动支援边疆做无国界医生,那会儿薛慕寒正在跟其他家的公子打得火热,自然没有闲心关注,一直到后来叶家求娶薛慕寒,薛慕寒才有时间跟精力好好地跟着叶泽生研究了一下叶家这庞杂的人口和亲戚关系。
说实话,昨晚接到叶泽生电话,本来薛慕寒是不想接的,她的火气还没有消呢,再说了跟陆含光在一起接叶泽生的电话总是会有几分心虚。
后来是陆含光看她手机明明灭灭几十次,才建议她接的,没想到真是大事——叶小姑姑回温杜里的飞机失事,而叶泽生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出现在追悼会上,对这位英年早逝的长辈兼朋友共同表示悲痛与怀念。
想到这里,薛慕寒再次仰起头,重重地亲了叶泽生一口,倒是让心情又跌落下去的叶泽生心情好受了一些,他温柔地回吻,对待薛慕寒的样子就像是怕多呼一口气就能把薛慕寒吹跑了一般,眼眸中满是深情。
两人细细的绵吻着,像是海水亲吻海葵一般,密不可分。
吻到最后,叶泽生手撑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上方的薛慕寒,哑着嗓子道,“慕寒,你现在不生气了吧?”眼眸中满是蠢蠢欲动的欲色。
薛慕寒看向身下的叶泽生,微微勾起嘴角,轻声细语道,“叫姐姐,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不生气了。”
她也有些欲动,但是依然不松口两人之间的分歧,只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像是被憋狠了,一向精明的叶泽生竟然没有讲价,他昏头昏脑地开口道,“慕寒姐姐,姐姐,你给我好不好?”
听到叶泽生的示弱,薛慕寒满意地笑出了声,她用了点力把自己压在叶泽生身上蹭了蹭,感受到那明显地硬物越发抵着自己,她靠近身下男人的耳边,“把我抱起来,我们去卧室。客厅里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