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窗帘掀开一角,漏进星点光亮
纪花玉在昏暗环境中适应了视野,挣扎着踮脚,哭喘求饶,窒息感犹如密不透风的网,紧紧束缚着她
“呜呃哥
双手抬起,搭上纪鹤青冰冷的腕骨那一刻,她看清男人眼底的阴霾
这份冷戾和警告,她并不陌生,恐惧的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纪花玉用仅剩的理智做出判断
身体主动向他靠近,手放弃抓挠,用近乎遏止求生欲的行为,标榜自己的温顺
杏眸湿得像淋了雨,破碎仰望他
这一副可怜作派,纪鹤青早看腻了,眉眼里的厌倦更浓,绷紧的小臂上,青筋克制地贲张
直到她脸色失血苍白,纪鹤青才冷嗤地松手,将人甩进角落
少顷,走过去,俯视着脚边狼狈咳嗽的女孩,整理被她蹭乱的袖口,一字一顿地说着:“两年前,我就该掐死你了
“咳咳咳可是哥舍不得阿玉啊
纪花玉泪水淌满了小脸,双手支撑在瓷砖上,用力粗喘,好不容易缓上气,就不怕死地攥住他裤脚,将脸贴过去
脸颊因为咳嗽而红透,像女孩看见思慕的少年,不顾廉耻,痴痴蹭着他裤子告白
“阿玉自始至终,都只想和哥在一起而已
纪花玉小纪鹤青两岁,出生在名为“芜女山”的地方
芜女,无女
尽管贫穷是既定的命运,可不被期待珍视的,只有纪花玉
据说她出生第二天,爸妈就想丢了她,最终未实施,大抵是接生婆夸了一嘴,“这娃娃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与其弄死,不如给口吃的,养大了换彩礼
纪花玉从小就感受到了不公平,麦粉烙的饼,母鸡下的蛋,新布料裁剪的合身衣服,包括,爸妈的爱,全部都是纪鹤青的专属物品
纪鹤青天生聪慧,从捧起书本那刻,就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天才,成绩从未下过第一,性格更是沉稳早熟
他的存在,承载了全家飞黄腾达的希望
很长一段时间,纪花玉都偷偷将争宠无能,不被爱的怨恨,投射到纪鹤青身上,认为是他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关心
直到某天,她发现了纪鹤青的秘密
她发现。
纪鹤青比她更恨这个落后的地方,恨生他的父母,将他困在这座山里这么多年
她看见纪鹤青对着祠堂里供奉的牌位,将檀香倒插进香炉,嘲讽爸妈的“望子成龙”,骂他们是早该死了的底层垃圾,毫无用处的拖累
纪鹤青那副芝兰玉树的皮囊,全是伪装
原来,他们是仇恨的同党
那天夜里,窗外无风,月亮昏暗得像燃尽的香,纪花玉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兴奋地脸颊潮红,心脏乱跳
她做了决定。
她想要纪鹤青的爱,连爸妈都不曾得到过的爱
后来真的成功了
纪鹤青最信任她的那一年,被她私自篡改了高考志愿,致使滑档
事情败露后,纪花玉跪倒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说自己错了,求他原谅,说自己只是太害怕,怕他离开大山,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纪鹤青听着,什么话都没说,恶心到了极点,以至于笑出声,他孤身离家,选择复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让纪花玉永远都不要再来找他
可是,纪花玉到底没忍住,一如当年,偷藏在角落里,参加他的升学宴,她离不开纪鹤青,她这辈子都想和他纠缠在一起
她要做他的附骨之疽。